鐵石鎮,當高瘦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上時,對面的老墮落龍人才露出了笑容,微微躬身道:“智者大人。”
站在建伯身後的衛兵隊長一臉懵逼。
在流放紀元,墮落龍人堪稱是一大毒瘤,他們還從沒見過墮落龍人對人如此恭敬。
更不要說,眼前的人是黑三角盜團的大當家,三城十鎮所有人,都談之色變,恨之入骨的對象。
而恭敬的對象,還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守門人。
還口稱所謂的智者大人?
智者大人是什麼人?
有這個種族嗎?
建伯卻是淡然地很,似乎被人這麼恭敬對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希望你打擾我有足夠的理由。”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得東西請您過目。”
在長老的命令之下,他不情不願地挪開了炮口,讓那老墮落龍人乘坐的戰爭巨犬降落。
建伯、老墮落龍人和長老三個人走進了城牆上的一間房間,命令他守在門外。
守在門外的守衛隊長歪着腦袋,悄悄從門縫裡看了進去。
然後就看到那墮落龍人面色極爲鄭重地從懷中,取出來一片藍色的樹葉。
那樹葉看起來像是最名貴的寶石雕刻而成,通體晶瑩剔透,折射着四周的光線,格外耀目。
“這是!”看到藍石葉的那一瞬間,建伯淡然的表情不見了。
他急切地站了起來,雙手捧住了那藍色的葉片,雙手都在顫抖。
“這是……藍石葉?”旁邊,長老也是一臉震驚,手中的茶水被打翻了,灑落滿腿,都沒意識到。
老墮落龍人不說話,只是看着建伯,似乎想要從他的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
建伯捧着那藍石葉,呆呆看了半天,然後走到了窗前,將手中的藍石葉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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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恰好有一道陽光從窗邊斜斜照射進來。
陽光照射在藍石葉上,就像是照射到了迪斯科球上一樣,瞬間折射、反射出來了無數的光點,充盈了整個房間。
“光聚如束,光散如帚,如此瑰麗的光芒,沒錯,真的是藍石葉莊園的石葉!”建伯的聲音顫抖起來,聽起來似乎是要哭了,“這片葉子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難道你們找到藍石葉莊園了?”
衛兵隊長就覺得,這片葉子一定很貴,說不定拿到了一片葉子,就能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從此走上人生巔峰了!
“這片葉子是從一名冒險者的手中拿來的,我們只找到了一顆藍石葉樹,不知道是誰種下的,但是還沒有發現莊園的入口,還請智者大人指點迷津……”老墮落龍人道。
建伯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似乎又猶豫了。
“智者大人,我知道你對我們墮落龍人沒有好感……”老墮落龍人道,“不過這麼多年,我們墮落龍人從未驚擾過鐵石鎮……”
守衛隊長在門外聽得直撇嘴,沒驚擾過鐵石鎮,是因爲你們知道有來無回吧。
“獨自在外的那遜利亞人,可沒少被你們墮落龍人搶劫。”旁邊,長老說了一句。
老墮落龍人道:“我們墮落龍人,雖然是被莊園主驅逐的墮落種族,但在流放紀元的各位,哪個不是原罪加身?哪一個是無辜的?流放紀元的生活如此艱難,我們墮落龍人如果不去幹點出格的事,又如何養活自己?墮落龍人門哪怕是有一點的選擇,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衛兵隊長表示,他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搶劫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但如果我們能夠找到藍石葉莊園……”老墮落龍人嘆口氣道:“我們墮落龍人,也就有了一處安身立命之地,也有了一座像是鐵石鎮一樣,專們庇佑墮落龍人的家園。智者大人,您也是鐵石鎮的締造者,您也知道,在鐵石鎮出現之前,那遜利亞人是怎麼生活的……”
建伯猶豫了,一方面他覺得墮落龍人的話有道理,但另外一方面,他們卻覺得墮落龍人不值得信任。
“我們只希望智者大人能夠爲我們指點迷津,讓我們能夠開始新生活,您有任何的條件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墮落龍人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我……”建伯嘆了口氣,道:“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到一個人……”
“我有一個老朋友,在許多年前就失去了消息,你們墮落龍人如果願意答應我幫我找到他,我可以幫你們指點一條明路……”
“老朋友?”老墮落龍人問道:“請問他長相如何?有什麼特徵?”
“他……”建伯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道:“他和我是同一種族。”
老墮落龍人張口結舌,差點被這個消息嚇到:“智者種族,竟然還有其他人活下來?我還以爲……”
“怎麼,你還以爲我們都被工業黨們殺了?”
“當初工業黨焚燒了所有典籍,坑殺了所有的智者,怎麼會……”
建伯嘆口氣,道:“我族人數雖然少,但又怎麼可能被全部屠盡?只是,流放紀元也確實只有我們兩個而已。我的這個朋友,他一心光復莊園主的榮光時代,看不慣我這種藏頭縮腦的行爲,憤而出走,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的消息了……”
衛兵隊長在門外聽着,隱隱約約想到了一些傳說來。
莊園主們一直視讀寫與文字爲自己的禁臠,幾乎不允許僕從們學習任何的知識,所有的知識要麼嚴格地掌握在莊園主的手裡,要麼就已經經過了無數年的馴化,鐫刻進了僕從們的基因,成了僕從們的本能。
但這世界上,也不可能任何事都由莊園主們事事親爲,譬如教育莊園主們的子嗣。
有一個種族,他們擔負起了在莊園主們代際之間傳承知識的職責。
這個種族叫做“僕師”。
像是古羅馬時代的學者一樣,是奴僕,也是老師。
這個種族非常特別,他們長生不死,擁有近乎無窮盡的記憶力,能夠記住所見所想所聞,就是一座活着的圖書館、資料庫。
而且他們沒有繁殖能力,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繁殖的,有人說他們是和莊園一起誕生的,他們就是莊園本身的意識。
一個莊園,一個僕師,就算是再大的莊園,也是一樣。
當初工業黨屠滅莊園主們時,燒燬了莊園主們的所有典籍,也將僕師們坑殺殆盡,原本以爲能有一個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蹟,但沒想到,竟然還有第二個?
但這會兒,別說讓老墮落龍人找到另外一個僕師了,就算是讓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他也願意。
老墮落龍人賭咒發誓,差點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建伯看,建伯這才神色艱難地下了決定。
他匆匆離開了城牆,許久許久之後,纔回來了。
進了房間裡,關上房門,他纔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之中,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一方手帕。
那手帕摺疊地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不論裡面包着什麼,建伯對其都特別愛護。
他雙手將手帕捧在手中,深吸一口氣,慢慢將手帕打開來。
老墮落龍人目光看向了那手帕裡,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枚徽章。
這徽章,幾乎所有流放紀元的人都認識,這是一枚身份徽章!
莊園主們的僕人佩戴的身份徽章!
只是,這枚身份徽章,是完好無損的!
在這枚徽章上,有一個小小的藍色石葉,這是一枚藍石葉莊園的身份徽章!
“不論任何人,只要佩戴上這枚藍石葉莊園的身份徽章,就可以不被藍石葉莊園排斥,也可以感應到莊園主的位置。”
“只是,藍石葉莊園已經關閉了這麼多年,是否還存在都難說,當初藍石葉莊園和工業黨們的戰鬥格外慘烈,說不定莊園主之心早就已經被奪走,被粉碎了……”
建伯嘆口氣道:“我只能幫你這麼多,剩下的就全靠你們自己了……”
“多謝智者大人!智者大人對我們墮落龍人的大恩大德,我們墮落龍人沒齒難忘,等到我們找到了藍石葉莊園,安頓下來,立刻會派出兒郎們去尋找您的朋友……事不宜遲,我就先告辭了!”老墮落龍人感激不已,對建伯一躬身,轉身向門口走來。
衛兵隊長趕快擺出了一副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挺胸凸肚守衛在門前。
等到老墮落龍人上了戰爭巨犬,眼看着戰爭巨犬升空而去,衛兵隊長瞪大眼,有些不甘心地對長老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了?那可是墮落龍人,他們怎麼可能言而有信!”
“當然要放他們走!”長老看着天空中的老墮落龍人,深情地揮着手:“在流放紀元的生活,本就已經如此艱難,又何妨多點信任?”
“啊?”守衛隊長一驚,然後突然深感羞愧。
長老他整天爲了鐵石鎮和那遜利亞人們殫精竭慮,竟然還對生活充滿了如此的嚮往,而他這樣的年輕人,竟然心底已經如此陰暗了……
“對不起……長老……我不該……”守衛隊長覺得,此時此刻,眼前的長老全身都散發着神聖的光芒。
“對了,趕快去召集衛隊,我們待會就出發!”
“出發幹什麼?”守衛隊長納悶。
“跟在墮落龍人身後啊!那可是藍石葉莊園!”長老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拍在了守衛隊長的後腦勺上,這孩子,真是太不成器了,這種事都想不到。
“啊?”守衛隊長差點被拍了一個大馬趴,剛纔的感動,早就被拍得粉碎,說好了的多點信任呢?
“我們當然相信,墮落龍人滿口謊言,一句實話都沒有了……”長老氣得踹了不開竅的守衛隊長一腳,“你難道沒聞到什麼嗎?”
“啊,這味道……您在那徽章上塗了追蹤藥劑?”
那遜利亞人,擁有宇宙中最強的嗅覺,他們的嗅覺甚至可以穿透空間。
對他們來說,任何一種氣味都是可以追蹤的。而這種被用來當作追蹤藥劑的氣味,更是隻有那遜利亞人才能嗅到。
“那當然!我們跟在後面,等到墮落龍人有了什麼發現,立刻就……嘿嘿……”長老嘿嘿賊笑。
這一瞬間,總是偉光正的長老,竟然那麼猥瑣!
守衛隊長簡直想要自插雙眼!
而更可怕的是,長老竟然一邊笑着暗算墮落龍人,一邊還對着天空揮手,一副墮落龍人是那遜利亞人的老朋友的模樣。
“可是……”守衛隊長道,“您剛纔把徽章給了他們,豈不是會讓他們佔據優勢?那是進入藍石葉莊園的鑰匙吧……啊,我明白了,剛纔那徽章是假的!”
“啪!”一隻巴掌又打了過來:“你當墮落龍人是傻子啊,剛纔那徽章當然是真的,不然怎麼可能騙過那老傢伙?”
這次打他腦袋的是建伯。
如果是往日,被建伯打了,守衛隊長一定早就一巴掌打回去了,你個看門人也敢打我?
但現在,他是剛看到了這倆人吃人不吐骨的手段,現在心裡哇涼哇涼的,被打了連個白眼都不敢翻。
而且守衛隊長納悶,兩隻眼睛比另比另得眨個不停。
“不過我們還有別的徽章啊……”建伯咧嘴笑,他轉身走到了隔壁,搬過來一個箱子,箱子打開,頓時裡面各種琳琅滿目的徽章閃個不停,差點閃瞎了守衛隊長的眼。
“我就說,多蒐集點徽章沒錯吧。”建伯得意洋洋,“這一箱,還是我從那老傢伙那裡偷來……咳咳!”
“我剛纔給他的那徽章,只是一名普通僕從的徽章,我這裡還有執事徽章、家將徽章,有了這些徽章,我們甚至可以強制命令制約他們的徽章持有者,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們真的徽章?”
說着,建伯把一枚徽章遞給了守衛隊長:“喏,給你個護院徽章……”
看建伯和長老都把徽章佩戴了起來,守衛隊長擔心道:“戴上這徽章,不會被莊園主奴役嗎?”
“放心,這都億萬年過去了,藍石葉莊園的莊園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莊園主之心怕是也早就破碎不堪了,誰能奴役我們?”建伯等人嘿嘿笑起來。
守衛隊長都呆掉了,媽媽,城市套路好深,我好想回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