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兀朮能夠安全北上的話,大軍憑藉燕山組織防禦,以其都元帥威望號令北上,恐怕沿途金軍必然歸順,斬殺迪古乃不在話下,就算丟了燕山又有何妨?宋軍斷然無力再北上。
不過,這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到了那個時候,女真人再無力量抗衡大宋行朝,只能苟且活命而已。
“怎生策應,難道就坐等不成?”裴滿圖魯虎瞪大眼睛,不善地看着張啓元,態度是相當的急躁。
“越過都山,打舊榆關。”張啓元恨恨地道,既然無法勸阻裴滿圖魯虎,只能兩害權其輕,相對大宋禁軍主力,對侍衛水軍反擊相對容易,也能擴大佔領地盤,何況虎翼北方行營正南下作戰,留守各部並不算精銳。
兀朮失敗的話,可以憑藉地形條件,讓迪古乃接納他們,要是兀朮安全撤回來,自然是皆大歡喜。
“哦,不錯啊!”裴滿圖魯虎能夠成爲忒母孛堇,軍事上絕不是傻瓜,立即明白張啓元的戰略企圖。
直接進攻薊州,恐怕會遭到宋軍優勢兵力反擊,雖說是侍衛水軍部隊,卻是實實在在的虎翼軍,戰鬥力不覺在馬步軍之下,憑藉他的忒母恐怕難以建功。
從大定府出東進,聯合興中府和建州、利州守臣,拖住宋軍在宗州、平州的駐紮兵馬,以主力迅東進越過都山,向南可以打舊榆關,向北可以襲擊來賓縣。
舊榆關是重要的關口,拿下來就直接斷了宋軍補給道路,虎翼北方行營征戰靠海船補給。
雖然,宋軍攻佔平州和灤州,已經可以就近實施靠岸卸貨,卻又要照顧宗州、錦州的駐紮兵馬,涼州的港口依然承擔大半補給,奪取來賓可以重重打擊宋軍補給點。
所以,奪取舊榆關意義更加明顯,直接把宋軍在幾個州的港口,全不置於金軍打擊範圍,屆時恐怕李長昇不回軍也得回來,等於支援了兀朮的主力大軍。
裴滿圖魯虎心情一片大好,長笑道:“樞密真是大才,難怪都元帥郎君頗有倚重,比我們這些粗人強上許多。”剛纔還是腹誹漢人讀書,個個迂腐的不行,變臉比翻書還快。
張啓元心下鄙夷,要不是爲了生存,他壓根不會理會這些粗鄙女真將校,多年來他利用女真人,籠絡漢將卻不太成功,現在真是無人可用,只能委曲求全。
想想,禁不住暗罵王秀,要不是這廝暗中陰謀,迪古乃又豈能謀逆,他又怎能陷入尷尬境地,真是該死的王大郎。
當然,臉上依然是很溫和,謙虛地道:“要說行軍打仗,還是忒母勝過在下。都元帥郎君並非戰敗,而是迪古乃弒君謀逆,造成前方不能支撐,郎君北上平亂,我們只能採取最有把握的計劃,打他空虛的後方,就算有海船支援又能怎樣,他們的海船能上岸嗎?”
“還有臨潢府方向的草原蠻族,自然有撒離喝郎君頂着,我們無需太多的關注,只要牢牢守住懿州,阻斷阿懶郎君的南下,就能馳騁燕山不敗。”
裴滿圖魯虎相當的滿意,簡直說到他心坎裡,笑道:“有道理,事不宜遲,我們要儘快準備出。”
張啓元送走興奮的裴滿圖魯虎,再次陷入了沉思,奇襲舊榆關是他幾天來深思熟慮的結果,前方的戰局太不利了,只能造勢拖延李長昇和張過,讓兀朮能夠從容撤退。
一名身穿文官袍服,臉色陰鬱的中年進來,赫然是石裡哥,輕聲道:“樞密,南面來消息了。”
“哦,知事坐下說話。”張啓元對石裡哥還是敬重的,至少表面上如此,畢竟人家掌握實權,又是兀朮的親信。
石裡哥身爲打套司的領,並沒有服從迪古乃,他從多年掌握的內情判斷,迪古乃不是同富貴的人,就算他歸順,恐怕也要被清洗,就倉皇逃了出來,也沒有去前線,直接和張啓元聯合聽候兀朮命令。
說實在的,他依然掌握大量的資源,能夠有效掌握時局變化,張啓元能夠站穩腳跟,和他有很大幹系。
“樞密,都元帥郎君恐怕不行了。”石裡哥臉色暗淡。
“不行,怎麼不行了?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張啓元臉色大變,瞪大眼睛看着石裡哥,這可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
石裡哥沉重地頷,低沉地道:“梅里剛剛傳來的官塘,郎君幾次吐血,連馬都不能騎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嚴重?”張啓元知道兀朮身體沒逐日下,卻沒想到那麼快就不行了,這可是關鍵時刻,女真人怎樣他不關心,就是他自己的前途,也讓他不願兀朮有癢。
要是兀朮不支的話,他該如何是好,難道還要投奔迪古乃?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其內心齷齪的境界,他絕對活不長久,只能像豬羊一樣被宰殺。
或者,可以迴歸大宋新朝?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連他也不知爲何有,不免嘴裡苦,有可能嗎?
“都元帥郎君在硬撐着,要不是各部尚未脫離危險,恐怕他難以。。。。。”石裡哥沒法說下去了,他在女真人的朝廷內,素以陰險狡詐聞名,人人聞風喪膽,卻非常忠於兀朮,當此非常時期自然惶惶然。
張啓元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回度步,緊張的算計利弊得失,引的石裡哥眼珠子跟着轉。
“你認爲該如何是好?”張啓元停下腳步道。
“還能怎樣,我們應該火南下。”石裡哥咂咂嘴道。
“哦。”張啓元心念一動,凝視着石裡哥,說道:“現在迪古乃虎視眈眈,我們必須守住大定和懿州。”
“樞密也應該南下,將帥恐怕不和,會導致戰場的失敗。”石裡哥也是軍中出身,還是能看清楚形勢的。
“都元帥郎君所部,都是女真的精華,斷不能煙消雲散啊!”張啓元眯着眼打量石裡哥。
石裡哥到底是老練人,目光立馬凝聚了,驚詫地瞪着張啓元,這廝野心不小啊!
張啓元點了點頭,臉色尤爲地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