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眼皮跳完之後,胸膛裡的心也噗通噗通直跳,腦子裡熱的一塌糊塗。
眼前所有的人景物她都看不到了,雙眼模糊,什麼也瞧不見。
蘇染夏要嫁給六皇子,蘇染夏要嫁給六皇子!
小柳眼睛炙熱的看向蘇染夏,心跳個不停,手也跟着抖個不停,連呼吸也變得不穩。
蘇染夏和雲玦再說什麼,她已經完完全全聽不進耳朵裡了,整個人的魂魄,都漂到不知名的遠方。
即便雲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乍一聽見蘇染夏這麼直愣愣的說出來,也是愣了一下。
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蘇染夏好像沒有看到雲玦的窘迫似得,依舊自說自話,“我父親只懂打仗,不跟別人似得慣是口舌伶俐的,想着,他必定沒跟王爺說清楚。”
“畢竟是我與王爺的大事,不如我自己來與王爺說清楚。”
說完,拿眼睛去看雲玦,眼底一片澄明,別的,什麼也瞧不出來。
可雲玦心裡,卻還惦記着那晚,她說的喜歡自己的話,“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六皇子與我父親說的話,父親都轉述給我了。”蘇染夏笑了笑,眉眼和順讓人看着心裡舒坦極了。
“王爺說只要我願意,只要我點頭,我想着,讓別人傳來多沒意思,不如當面點頭的好。”
前幾日,雲玦心裡既高興,又害怕,他心裡想着,蘇染夏對自己有意,必定不會不同意的。
但是一面,心裡又忐忑不已,害怕出了什麼岔子。
現下聽蘇染夏這麼說,心裡那顆高高吊起的石頭,不由就落到地上了,飄了幾日的心,也終於迴歸原位了。
“你這意思,便是同意了?”雲玦怎麼忍,也忍不住眼底和臉上的笑意。
“怎麼算,都是我佔便宜多一些,爲什麼要不同意呢?”蘇染夏睨了雲玦一眼,好像真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似得,嗤笑了一聲。
好好一件喜事,生生讓蘇染夏說的這麼無趣。
秋染在旁邊,已經在心裡不止尖叫了一次兩次了,這會兒聽見蘇染夏這麼說,真是恨不得自己暈過去了纔好。
天吶,小姐這是做什麼啊?怎麼能這麼說呢!
雲玦心裡正高興,根本想不了這許多,整個人都快長出翅膀飛起來了,哪還管蘇染夏嘴裡說出什麼話呢。
即便她現在說他蠢笨如豬,他也必定虛心聽了,再涎出一臉笑意來。
“是我佔了天大的便宜了。”
蘇染夏本來只是開玩笑罷了,此刻見雲玦這個樣子,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一時竟有些尷尬起來。
不由端起旁邊的茶盞,送到嘴邊掩飾自己的尷尬。
雲玦也不說話,只一臉溫柔笑意看着蘇染夏。
“你們都出去吧,獨留我跟王爺說幾句話。”蘇染夏朝着秋染和小柳使了一個眼色。
小柳還是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還是被秋染給扯出去的。
這屋子,一時之間只剩下雲玦和蘇染夏兩個人了。
久久的沉默之後,還是蘇染夏先開了
口,“我來勸過王爺一次,我父親來勸過王爺一次,王爺都沒有在明面上鬆口。”
她擡起眼睛,認真的看着雲玦,“眼下,我和父親已經表明了立場,願意與王爺綁在一起,王爺,還不能給個準話嗎?”
好好的心情,好好的氣氛,卻偏偏要說正經事,雲玦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開了口,只是情緒並沒有先前那麼高漲了。
“再準的話,只不過一張嘴說出來的,準不準的,只看有沒有那個心。”雲玦看着蘇染夏,一臉認真。
“我的心,願意給你看一看。”
這句話,說的有些太有情義了,倒讓蘇染夏不好接口了。
她不由看向雲玦,認真的審視他臉上的神色。
只見他一雙眼睛飽含深情,嘴角微微挑起,臉上帶着點微微的熱切,一瞬不瞬的的看着蘇染夏。
蘇染夏心裡咯噔一下,他莫不是喜歡自己吧?
不可能啊,自己跟他……也沒有多少交情,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蘇染夏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雲玦不知道蘇染夏心裡的想法,熱着心口看蘇染夏。
這事馬上就要定下來了,從此以後,她是自己的了,這一世,本來這麼的長,他以爲以後會枯燥的過一輩子。
有了她,就不會再枯燥了。
儘管蘇染夏安慰了自己,那句‘我的心,願意給你看一看’卻在她腦子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王爺既這樣說,染夏也懂了,那便是我和父親的勸解有了成效了。”
蘇染夏有意的避開了那句話。
雲玦以爲她害羞,也不追着不放,跟着蘇染夏轉開了話意,“只怕我有心,卻又無力。”
“這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那一分二分的如意,能頂什麼用處?還不都是自己拼搏得來的。”
蘇染夏笑了笑,接着說道:“只要王爺有那個心,我們定國侯府,傾盡全力,也要助王爺搏一搏。”
“我手裡可是什麼都沒有的。”雲玦也歪着嘴角笑了,看着蘇染夏,想看她接下來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蘇染夏垂下了眼眸,嘴角含笑,聲音輕緩,“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世事瞬息萬變,誰又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
說完,擡頭笑看着雲玦,“王爺,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對!”雲玦眼底的笑意蔓延出來,“對極了,這世事最是瞬息萬變,眼看着天氣晴朗,下一刻也許雷雨交加。”
兩個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兩人心裡的方法,卻完全不同。
雲玦深覺自己,傾心對了人,蘇染夏若是不陪着他君臨天下,這世上又有誰能站在自己身邊。
又有誰,配站在自己身邊君臨天下!
蘇染夏也覺得自己選對了人,卻跟感情沒有太大的關係。
“不知道王爺以後有什麼打算。”
雲玦喝了一口茶,“蠶食。”
“蠶食?”蘇染夏重述了一遍雲玦嘴裡出來的詞,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知道,王爺要蠶食哪裡?”
“蠶食人心。”
“即便人心在手,沒有兵力也無用。”蘇染夏眼睛亮亮的看着雲玦,她並不是覺得雲玦的辦法有問題,而是想要知道更多他的打算。
雲玦睨了一眼蘇染夏,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想法,“人心所向,兵力之所向;即便不是,我自有那個本事讓他們是。”
“那王爺,要用多久蠶食人心?”蘇染夏眼底的笑意又多了一些。
“蠶食永廈皇朝一國,並不是我的志向。”雲玦臉上,意味不明。
蘇染夏卻怔住了,他的意思是,他還要蠶食別的國家?他的野心,居然不止在一國?
他一個手無任何實權的皇子,拿一個永廈皇朝就已經是難如登天了,現下看來,他居然不止要登天,而是要登九重天?
她一時居然有些想笑,笑自己到底小看了雲玦。
雲玦說完,平淡的看着蘇染夏,想看她作何反應。
只見她先是怔了怔,而後眼底瀰漫上笑意,最後,是一臉的放心。
她放心了,雲玦自然也就放心了。
“這可不是小圖謀,王爺日後要辛苦了。”蘇染夏似笑非笑的睨了蘇染夏一眼。
雲玦跟着也笑了笑,“無妨,只要有你陪着我一起辛苦,我便不覺辛苦。”
“王爺這話倒好笑,您的圖謀,我跟着辛苦什麼。”蘇染夏撇了撇嘴,樂得跟雲玦鬥鬥嘴。
以前總見他是怯弱的樣子,這大概是他的本性吧?雖然還是溫潤的公子如玉,但溫潤裡又帶着沉穩。
沉穩裡帶着篤定。
這樣的人,堪爲皇帝。
“夫妻本位一體,哪有一人辛苦,另一人安心享福的道理。”雲玦垂着眼眸,“同甘共苦的夫妻,纔是能走一輩子的夫妻。”
雲玦頓了頓,“他日若登大寶,你爲皇后,我也有理由以你陪我渡難爲藉口,免去我很多的煩惱。”
這一席話,又讓蘇染夏的心跟着跳了跳。
這可比許諾重的多了,居然連以後都想到了,但是,她可從來都沒有打算過,跟他過一輩子的。
也沒有打算做皇后。
她強撐着笑了笑,“染夏蒲柳之姿,怕是難當國母。”
“我說你當得,你便當得,不是你,其他誰都不可以。”雲玦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堅定。
剛纔那句要給她看看自己心的話,蘇染夏還能當做是他表明自己的話,現下這一句。
卻完全不是那麼簡單的意思了。
即便蘇染夏再傻,也知道恐怕是被自己給猜對了。
這讓她心裡有些不安,究竟是什麼時候?
見她一臉神色莫名,雲玦也皺緊了眉頭,“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他越是對蘇染夏好,蘇染夏的心裡越是忐忑。
想問問他,又怕問了他回答。
但是她對雲玦,並沒有那份情意,對於眼睛,她確實有情,對於雲玦,並沒有。
如果他是因爲自己,才願與定國侯府聯手,那她罪過大了。
只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情意,到了哪種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