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認識阿夏?”雲玦笑了笑,大約是嫌自己的衣領不舒服,動了動脖子。
萬里疆笑的一臉高深莫測,“說起來,我跟蘇小姐的緣分,可比跟六王爺多呢。”
“哦?是嗎。”雲玦聽了不過睨了萬里疆一眼,而後便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這還是萬里疆第一次看到有人是坐着閉目養神的,偏偏看雲玦那張臉,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
眉眼都顯得那麼安詳寧靜。
即便是萬里疆這樣的厚臉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只能悻悻的抱着胳膊坐在邊上,也學着雲玦的樣子閉目養神。
感覺到萬里疆的動作,雲玦面上不顯,卻在心裡笑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萬里疆是什麼來歷,不過,雲玦並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出來危險的氣息。
兩個人都默不作聲閉着眼睛,若是有人在這時候進來,大概會以爲進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呢。
定國候府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安靜,一日也不見有人到訪,這還需歸功於定國候蘇驚風的脾氣。
四螄催着馬車走至定國候府的前門,早有人認出來這是雲玦的馬車,忙着人去請守門的管事龐大了。
龐大聽聞是雲玦過來了,撩起衫角顛顛兒的趕了出來,大老遠就拱手,“不知道王爺來了,奴才迎晚了,王爺莫怪。”
雲玦從車上下來,朝着龐大頷了頷首,“前邊引路。”
“是。”龐大弓着身子退到一邊,撩着袍角側着往前走。
“你們小姐在家吧?”雲玦這句話問的簡直是廢話,他也是明知道蘇染夏在府上纔來的。
“在的,小姐並不愛出門,平日裡都在家裡呆着的。”龐大一臉的笑意,“看看書,或做些別的。”
也幸而龐大沒說蘇染夏繡繡花,要不然雲玦也定然聽不下去。
蘇染夏聽到雲玦來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照樣歪在臥榻上,一個手裡捧着瓜子,一個手翻着腿上的書卷。
這瓜子是綾蘿特意做了交給林涵,林涵再親自送到定國候府的。
日常京城裡的小姐夫人們,閒暇的時候也都愛磕個瓜子、吃點洋糖,或是吃些個乾果什麼的。
只是,瓜子和乾果也都只是烘烤一下,或有心思巧妙的,也不過加進些牛乳烘烤翻炒。
那瓜子吃着雖然香,到底有些膩,牛乳那東西香味太濃,倒遮住了瓜子的香味。
且火氣太大,吃個一捧兩捧的還好,吃多了難免就要流鼻血。
蘇染夏也愛磕個瓜子,只是她身子最近不大好,想磕瓜子卻也沒辦法,嘴裡天天閒的只讓人心裡難受。
不知道綾蘿打哪知道了,便生了一個法子。
摘了新鮮的薄荷,全部都碾壓出來汁水,又把甘草煮了,薄荷水加着甘草水先把瓜子浸泡了。
甘草味甜,稍稍有一點點的苦味,薄荷雖然涼麻,但本身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味道。
瓜子泡好了再烘烤翻炒出來,吃到嘴裡清涼不說,還帶了甜味,倒也不是糖的甜味。
清清涼涼的,稍微
有些甜,剩餘的全是瓜子的香味,巧就巧在,這瓜子吃多了也無甚大礙。
薄荷和甘草在裡頭呢,都是清涼去火氣的,跟瓜子的熱氣正好衝着了。
“好興致,這麼青天白日的,在軟榻上坐着也不起來?”雲玦進了門,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坐到了蘇染夏的左手邊。
“給我倒杯六安瓜片過來。”
秋染得了雲玦得吩咐,自然親自去給他倒茶了,這可是未來的姑爺,不能怠慢了。
蘇染夏看他這麼的自來熟,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王爺這樣子,若不是我還坐在這裡,倒要誤會這兒是王爺的家了。”
“你家便是我家。”雲玦笑了笑,探過身子看蘇染夏腿上的書,“在看什麼?”
“兵法。”蘇染夏翻了一頁,沒再看雲玦。
“吃什麼吶?”她不主動理雲玦,雲玦怎麼可能不主動理她?涎着臉又把身子朝前探了探。
蘇染夏也不做聲,把桌子上的罐子朝着雲玦推了推,示意雲玦自己拿。
雲玦果然坐好了,掀開罐子去聞,入鼻一股子清涼的薄荷味,他抓了一小撮放在手裡,一臉的稀奇。
“怪了,這瓜子怎麼一股子薄荷香?”
“這是識香閣專門給小姐做的,先用薄荷汁和甘草水泡了瓜子再烘烤翻炒,這樣吃了不上火。”
秋染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把六安瓜片放到了雲玦的手邊,“小姐最近哎吃些個瓜子乾果之類的,又怕上火,識香閣免不了上點心。”
“恩。”雲玦點了點頭,又把手裡的瓜子放回了罐子裡,他不愛吃瓜子,覺得費勁。
“王爺來是有事?”蘇染夏垂着腦袋看書,也不看雲玦,就好像雲玦是站在書上似得。
“你就沒發現,這屋子裡除了多了個我,還另外多了個人?”雲玦不答話,反倒問蘇染夏。
蘇染夏聞言擡起頭,轉過腦袋看向門口的方向。
一身青灰色的布衣,身量瘦小,身材消瘦,一臉的笑意,正是萬里疆。
“你怎麼在這兒?”蘇染夏一臉的詫異,合上了腿上的書放到了一邊。
“好一陣不見,蘇小姐近來,這一向可好啊?”萬里疆眉眼彎彎的朝着蘇染夏拱了拱手。
“好,好的很。”蘇染夏笑了笑,把腿從軟榻上挪了下來,還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
倒比看到雲玦的時候還要正式一些。
惹的雲玦看了萬里疆好幾眼,心裡好奇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會讓蘇染夏這麼謹慎。
他怎麼會知道,蘇染夏不是在害怕萬里疆,而是覺得恭敬。
她重活了一世,上一世不相信的東西,她現在是不信也變成信了,有些事,還真是沒辦法解釋的。
就比如,萬里疆能算出來她的命數,而她,卻也只能眼睜睜的在一邊膽戰心驚的聽着。
“某有一事相求,還望小姐能答應。”萬里疆朝着蘇染夏拱了拱手,“小姐剛脫困,且大病初癒,某本不該這個時候求小姐,只是……”
說道這裡,萬里疆轉頭看了雲
玦一眼,“只是,六王爺此來,要與蘇小姐說的話,想必比某要多,某便先厚着臉皮與小姐說了。”
“先生請說。”蘇染夏也很好奇萬里疆想跟自己說什麼,應該是最近才下的決定吧。
畢竟上一次,他可沒有表示出來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可見上次見面的時候,這些話還沒有存在他的心裡,或許,是他又算出來什麼東西了?
這想法讓蘇染夏緊抓的握緊了雙手,這一舉動沒有逃過雲玦的眼睛,他皺了皺眉頭,再看萬里疆的時候,眼睛裡邊帶了探究。
“這京城人才濟濟,某身無長物,又舉目無親,想在小姐這裡求個營生。”萬里疆垂下眼睛。
“方纔蘇小姐身邊侍女說的那個識香閣,某聽起來就不錯。”
這哪是求別人給自己營生啊,自己都動手挑上了,還已經有了目標,分明就是在說。
我已經挑好了去處,你要收留我,不收也得收。
雲玦聽了覺得這個萬里疆更奇怪了,他若是求自己,自己說不準還真能答應他。
只是,他這麼跟蘇染夏說話,她怎麼可能答應呢?
不過,讓雲玦大跌眼鏡的是,蘇染夏還真就點頭答應了,“一件小事,先生自己去識香閣就是,便說,是我的人,那裡的人自由安排。”
說完朝着萬里疆笑了笑。
萬里疆眨了眨眼,“小姐就這麼讓我過去?也不給個信物之類的東西?若是他們以爲我是個騙子呢。”
“先生神通廣大,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先生吧?”蘇染夏一臉笑意看着萬里疆,眼神亮的如同夜裡的星辰點點。
這還是雲玦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這麼一副表情,不由多看了幾眼。
“定不會讓蘇小姐失望。”萬里疆也不多糾纏,一臉輕鬆的頷了頷首。
他知道,也算是蘇染夏給自己的懲罰,也算是她給自己出的小難題,爲的就是他剛纔又是那樣的語氣說話。
嘖嘖,萬里疆在心裡嘆息,這個蘇小姐,脾氣還真是大呀,以後若自己改不掉這麼個吊兒郎當的習慣。
怕是三天兩頭就要受罰呢。
“某的心願既已達成,便不在此叨擾了,某這就去識香閣了,告退。”萬里疆朝着蘇染夏拱了拱手,又朝着雲玦拱了拱手。
“恩。”蘇染夏點了點頭,“去吧。”
萬里疆又朝着雲玦長揖到地,而後便退了出去。
雲玦看了看萬里疆的背影,又轉頭看向蘇染夏,“怎麼,他對我行此大禮,對你卻……”
“王爺身份尊貴,乃龍子龍孫,自當受此大禮。”蘇染夏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不在意。
其實心裡則已經誹謗上了,還不是因爲他覺得雲玦是未來的皇帝,所以對他如此的恭敬嗎。
就是因爲這樣,蘇染夏才更奇怪,他若是想要在未來皇帝面前露面,去他跟前豈不更好。
何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到自己這裡呢?
雖然自己現在跟雲玦有婚約,只是,這只是一紙契書定的婚約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