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劉乙己頭都沒回,猛地順着旁邊的樓梯向下跑去。
身後的東西緊隨其後。
他聽到有東西跟過來了!
在這裡休息了幾個小時的劉乙己渾身都是勁,他大步在樓梯上奔跑,邁着步子,一邁竟能跨過兩三階,幾乎是飛一般的跑下樓梯。
身後的東西卻沒有拉開距離。
他聽到那窸窣的聲音緊隨在自己身後,劉乙己毛孔放大,後背汗毛直立。
鐘樓共有七層,他原本在最頂層。
察覺到自己被鬼發現後,他一口氣向下逃了三四層,但始終沒有甩開對方。
身後的聲音反倒越來越近,劉乙己甚至感覺到那毛絨玩具的手觸到了他的後背,被觸到的地方又麻又癢。
要被抓住了……
感受着身後的觸感,劉乙己眼睛瞪大。
不行!被抓住就完了!
這是他突然注意到前方樓梯的拐角處有一個大開的窗戶。
看到這扇窗戶,他想也不想的衝了過去,絲毫不顧及從這高度摔下去可能摔個半死。
沒等後面的毛絨玩具做出下一步動作,他便雙手撐在窗臺上,飛衝出大開的窗戶。
“砰!”
劉乙己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廣場周圍並沒有人,所以沒有引起驚慌。
因爲在以前的副本里幹過不少跳樓的事,劉乙己早已熟練的擺好落地姿勢,使得他從三樓跳下來竟然沒受什麼大傷。
在重重落地後,他慌亂的伸手去撐地面,卻發現右手根本使不上勁,不受控制了一般。
他迅速伸出左手扶着地面爬起來,好在左手還能用。
右邊的胳膊就晃晃蕩蕩的掛在他的肩膀上,隨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傳來劇痛。
他知道,右胳膊斷了。
不是什麼大傷。
沒有去關心自己胳膊的傷勢,他站起身來後拔腿就跑。
但身後也接着傳來什麼落地的聲音。
是玩具熊跟着跳下來了!
劉乙己頭都不回,只用力向前跑,但他的腿也受了些輕傷,一動起來疼痛無比,跑路時一瘸一拐。
鬼的速度原本就不是玩家可以比擬,何況劉乙己瘸了腿。
馬上,他便感到有東西從自己的脖子後伸來。
然後身上一重,好像被什麼壓住了一樣。
此時他正跑到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旁,不需回頭,就可以通過旁邊玻璃的反光看到身後。
他微微側頭。
看到倒影中自己的脖子被兩隻手死死環住,而那一人高的玩具熊,已經整個趴到了他的後背上……
跑不掉了。
劉乙己絕望的閉上眼睛。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一旁好像有人衝了過來。
還沒等他把眼睛睜開,便感到自己被什麼撞了一下,接着身上一輕,脖頸上的觸感也不復存在。
劉乙己立刻回頭看去,發現來人竟然是白梧。
只見她硬生生的把玩具熊壓在地上,手裡高高舉起一把刀,衝着它的腹部刺去。
那裡被刨開過,縫上了歪歪扭扭的紅線,白梧這一刀竟然把這些紅線齊齊隔開,糯米刷刷的從玩具熊腹部流出,還帶着些許指甲。
在這些內容物流出後,原本生龍活虎的玩具熊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劉乙己屏着呼吸看着躺在地上的毛絨玩具,足足看了幾分鐘,確定對方的確不再動彈後,他才把這口氣呼出來,轉而震驚的看向突然出現的白梧:“這是……”
白梧大概是跑的急了,好久才緩過氣來:“這就是生路,除了不被抓到,還有另一條生路;
“副本名字是一個人的捉迷藏,又不是一隻鬼要抓很多人,只要一人一鬼就可以進行,但副本卻拉進來了六個玩家,又派出六隻鬼來分別追殺每個人,這不合理;
“直到剛纔我在服裝城裡看到一羣小孩在捉迷藏,才明白過來,一個人的捉迷藏,就意味着規則只在這一人一鬼之間,這個人躲,對應的鬼追,這隻鬼不會去抓另外的人;
“每個鬼都分別對應一個玩家,它們不會去抓其他人,就意味着你可以來干擾抓我的鬼!而且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我的玩偶,在我離開那個屋子的時候是完好無損,但第二次見到它的時候,我發現它的眼睛被挖走了;
“之前那個醫生說他試驗過自己的玩具熊,發現不可破壞,但我再見到我對應的玩具熊時,卻發現它的眼睛沒有了,當然不可能是它自己挖的!
“所以我就有了個想法,會不會玩家只是不能破壞與自己對應的玩偶?我懷疑我的玩偶的眼睛是被其他玩家挖出來的,肯定是在我走後有玩家挖了它的眼睛!”
“總之,”劉乙己皺着眉頭總結,“我們互相破壞對方的玩偶就是生路對吧?”
他說完看了眼地上的玩偶,只見它沒有再動起來的趨勢了。
白梧點點頭:“對,所以我們一開始分開就是錯誤的。不過我來找你的時候也沒想到你在被鬼追,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劉乙己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確實,我想在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被它盯上了。那這個玩偶……是被你殺死了?”
白梧搖搖頭:“鬼怎麼可能被玩家殺死,你進過的副本肯定也不少吧,見過有鬼被玩家殺死的嗎?只是這玩偶的內容物流出來了,所以它失去了目標。”
她邊說着邊看向地上的一灘糯米,其中混雜着幾根指甲。
鬼是憑藉身體裡的指甲或者頭髮判定追殺目標的。
現在這些東西都掉出來了,鬼自然就失去了目標。
白梧伸手把手裡的刀子遞給劉乙己:“現在我們兩個不要分開了,剛纔我見到了尋找我的那隻鬼,如果它來的話,你就……”
就在她話說到一半時,旁邊的地下車庫突然伸出一隻毛絨玩具的手臂,一把扯住白梧將她拖進了黑暗中。
“啊——”白梧尖叫起來,但馬上她的聲音便消失在漆黑的車庫裡。
剛接過刀的劉乙己立刻拔腿去追,但一瘸一拐的腿根本追不上白梧。
他拿着手機照明,在黑暗的地下車庫裡狂追了幾分鐘,始終沒找到白梧的身影。
“白梧?”劉乙己環顧着周圍的車子,大聲喊着。
地下車庫裡只回蕩着他自己的迴音。
他大喘着氣,迅速打開電話簿去打白梧的電話號碼。
半秒後,微弱的手機鈴聲從某個黑暗的方向傳來。
劉乙己遲疑一下,便順着聲音走去。
手機的光芒驅散了黑暗,走了半分鐘,他終於來到了聲源附近。
他仔細辨認,發現聲音是從一輛紅色的轎車裡發出來的。
劉乙己舉着手機衝這輛車的擋風玻璃內照去。
一具無頭的屍體坐在駕駛座上。
他的手一抖。
緊接着,什麼東西咕嚕咕嚕滾到了腳邊。
他低頭看去,是白梧鼓睛暴眼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