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的速度很快，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殲20的極限速度。
饒是以沈展鵬這個飛行員的反應速度，也根本來不及做出規避動作。
只是一瞬，那東西就撞了過來。
預料之中的衝擊感並沒有出現，沈展鵬愣怔片刻，慌忙操控着戰機往側方飛去。
殲20在空中繞出一個巨大弧度，沈展鵬轉頭，發現一條導彈的尾跡，延伸到他剛纔所處的空域。
焰火綻放。
爆炸的衝擊波席捲。
那直徑數十米的火焰之中，有燃燒着的雙翼展開，火焰漫卷，手持骨叉、獨眼長喙的妖王從烈焰中飛出。
那隻滿是邪惡和暴戾的獨眼，死死盯着這架殲20。
沈展鵬只覺脊背生寒，靈魂都在顫慄。
三階妖王！
光是那氣勢威壓，就能讓普通人失去行動能力。
就在這時，無線電裡響起一道聲音。
“62283，這裡交給我們，你快離開！”
雷達顯示屏上出現三個光點，迅速向這邊飛來。
沈展鵬艱難轉頭，就見三架戰機，從左側呼嘯而過。
陽光傾灑，有那麼一瞬，他甚至能看見印在戰機側方的那面赤旗。
在這灼灼亂世，在這蔚藍色蒼穹之中，那面赤旗是那麼清晰，那麼熠熠生輝。
這一瞬，時間彷彿凝固。
沈展鵬癡癡地看着那面鮮豔如血的赤旗。
這裡雖是妖域，但曾經，也是九州的領空，下方，是九州華夏的國土。
卻在這時，一柄骨槍忽如其來，穿透了高強度合金機身，而後引擎崩碎，燃油飛濺，助燃劑和燃油混合，瞬間爆燃。
迅猛而爆裂的燃燒，形成負壓，將周圍的空氣抽乾，光線也向內凹陷彎曲，而後，高溫和衝擊波激盪開來，攜裹着灼熱火焰，將那面赤旗吞沒。
這架鋼鐵合金打造的戰機，扭曲分裂，化作滿天焰火。
一瞬間，沈展鵬的心臟，就像是被一隻手狠狠的捏住。
一道灰色影子閃過，那隻背生雙翅的妖王，如同鬼魅一樣，出現在另一架戰機上空，鋒利腳爪嵌入鋼鐵機身，拉拽出一片三四平米的合金鋼板。
戰機失去平衡，極速旋轉着掉落，撞在一座山頭，轟然炸開。
那尖嘴獨眼的妖王發出桀桀怪笑，又飛向第三架戰機。
領航的飛行員終於反應過來，鎖定妖王，按下紅色按鈕，懸掛在機翼下的兩枚巡航導彈脫離，尾部噴射火焰，呼嘯着飛向那隻妖王。
“62283，我拖住這畜生，你快離開！”
兩枚巡航導彈，同時擊中那隻三階妖王。
轟！
焰火綻放。
燃燒着的妖王從焰火中飛出，全身都在燃燒，輕蔑道：“這是本王的領空，卑微的人類蟲子，快去死！”
雙翼一顫，化作流光，直接撞向戰機。
“來啊！”
飛行員咆哮，死死按住發射按鈕，30毫米的六管轉膛機炮瘋狂轉動，密集的機炮組成兩條火線，飛向妖王。
妖王震動雙翼，輕易避開兩條機炮火線，眼看着就要撞向戰機。
“畜生！”
有吼聲傳來。
緊接着，一道劍光如驚鴻，直刺妖王眉心。
妖王大驚，慌忙揮動翅膀，和那恐怖劍光錯開。
飛劍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再分爲八，佔據八卦方位，將那妖王困住。
一人御劍而來，雙手掐訣，輕喝一聲：“死！”
八柄飛劍，同時收縮，瞬間扎入妖王體內。
劍氣震盪，妖王哀嚎一聲，肉身被劍氣切割，變無數碎片。
那御劍修士收劍而回，傳音道：“62283，你左側機翼上有個洞，還能飛到目標區域嗎？”
沈展鵬腦海裡，直接響起一道聲音，他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說道：“應該沒問題。”
“那快去，攜帶有掃描系統的戰機，只剩一半了。”
那三階修士按了按耳麥開關：“北斗，給我目標位……”
話說到一半，這修士忽然向後極退，一柄骨槍，貼着面門飛過。
修士冷哼一聲，抓住那柄骨槍，低頭看向下方的那隻三階妖王，冷哼一聲，“搞偷襲，不講武德！”
“這玩意兒，還你！”
手中靈炁匯聚，灌入骨槍之中，猛地擲出。
槍出如驚鴻，轉瞬即至，從上而下，直接貫穿那妖王身軀。
砰！
那妖王肉身崩碎炸裂。
修士微怔，生出不祥之感，看向手心。
詭異妖紋浮現，從手心蔓延生長，轉瞬之間，覆蓋整條手臂。
修士左手拍向右肩，斷臂求生。
然而被妖紋纏繞的右手，忽然膨脹生長，手掌變化成一隻血紅蛇頭，一口咬住左手，猛地一扯，將整條左臂撕下，吞入腹中。
妖紋瘋長，向修士全身蔓延。
只是一瞬，修士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最後一刻，他開口警告道，“這裡有血幻蛇王，重複一遍，這裡有……”
詭異妖紋蔓延到他的臉上，鑽入口中。
修士再也無法發聲。
他絕望的看向前方，有戰機冒着煙墜落，有修士衝向妖王，有妖獸肉身爆開。
蔚藍色的天穹，染上了血色。
修士眼球艱難轉動，看向南方。
不知爲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老舊的筒子樓。
還是少年的他，揹着書包，站在貼滿了小廣告和電話號碼的門前，用剛剛拿了辣條、還沾着香噴噴辣椒油的手，敲響了門，“媽，我忘帶鑰匙了。”
門開了。
妖紋覆蓋了他的雙眼。
……
又是兩架戰機從不遠處飛過。
前方不遠處，有修士抱着一隻金色羽翼的妖王自爆了。
恐怖的衝擊波散開，一架偵察機被波及，瞬間爆炸。
沈展鵬死死捏住操縱桿。
他不知道那名修士叫什麼，來自哪裡。
短短几分鐘，在這片空域，他親眼所見的，就有十多個三階返祖者死去。
這些人在任何一個城市，都會被尊敬、都會擁有巨大的權利。
可現在，面對數倍於他們的妖獸、妖王，這些三階返祖者，沒有絲毫遲疑的衝了上去。
如飛蛾撲火。
這一切，僅僅是爲了獲得妖族前線的情報。
生命的綻放，如夏花般燦爛。
沈展鵬死死盯着控制面板。
“87.1%……93.4%……96.7%……”
忽如其來的撞擊感，讓沈展鵬眼前一花。
緊接着，失重的感覺傳來，沈展鵬竭力握住操縱桿，想要將失控的戰機拉起來，才絕望的發現，右側機翼已經只剩下一半。
好在，測繪數據已經上傳完畢。
海拔高度斷崖式下降，中控電腦發出了警告。
沈展鵬對着無線電道，“NS652區測繪任務已經完成，我無法返航……”
無線電裡，響起聲音：“這裡是北斗號，已接受到NS652區的測繪數據……感謝您的付出，祝您好運。”
要墜機了。
這裡是妖域。
沈展鵬深吸一口氣，打開蓋子，按下彈射按鈕。
艙門瞬間打開，彈射座椅帶着沈展鵬飛出。
風在呼嘯，身體在旋轉。
降落傘打開，下降的速度驟然減緩。
戰機墜入妖獸羣中爆開，焰火綻放，吞沒數百隻妖獸。
沈展鵬看向下方。
大地上，成千上萬的妖獸，密密麻麻的，擡起了頭。
沈展鵬身體和靈魂，都在顫慄。
但他的嘴角，忽然翹起，拍了拍大腿，聽到了砰砰的金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