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是軍弩,箭是合金箭頭木質箭桿兒的長箭,軍弩長箭,是巨大破壞力的標配。所以說,這一箭下去,威力不小——如果射在人身上,肯定可以把人狠狠的釘穿。
不過劉暢看着飛來的弩箭卻沒有躲避——因爲根據他眼中的世界來說,這個弩箭自從脫膛而出的那一刻起,就被他捕捉到了運動軌跡,而隨後也就在瞬間被他那堪比李輕水的強大計算能力得出了一組數據——這弩箭的脫膛初速在213米每秒,會接近自己的身體,但是卻會偏離自己左側三十六釐米——不會射中自己。
得出了這組數據之後,劉暢當然不會躲避。但是這一箭,卻也驚醒了他——他在這一秒之內,想起了末日接觸陌生人的基本法則——那十幾天非人生活讓他忘記的基本交流法則。
“哥幾個,別激動,別激動,我沒有惡意!”劉暢站在濃霧之中停下了奔跑的腳步,駐足在了原地。
“那邊的,你是誰?”幾個端起槍的人,迷茫的瞄準着武器深處聲音傳來的方向——以他們的視力,自然看不到霧氣中的劉暢,所以,他們剛纔的射擊,以及現在的瞄準,全都是來自於對聲音的判斷。
“別激動,我是河南那邊來的。”劉暢大聲喊道:“我想穿過這片迷藏森林,到河北那邊去,請問你們是哪的人?”
“河南來的?”幾個人聽到劉暢的話,語氣中透出了難以置信,其中一個人更是當即用河南腔喊着:“你河南哪的?”
“開封人,從鄭州來的。”劉暢也收起普通話,改用河南話對喊着。
“騙我們的吧?”幾個人聽到劉暢的喊話,雖然仍舊不放心。但是卻慢慢的放下了端着的槍口。“怎麼可能有河南那邊的人能走到這裡?”
“這是哪?”劉暢繼續喊話道。
“邢臺!”另一邊的人喊道:“你不知道?”
“都到邢臺了嗎?”劉暢聽到幾人的喊話,驚異的問道:“竟然已經過了邯鄲,到邢臺了?”
“嗯,這是邢臺,你真是從河南來的?”幾個人仍舊是不相信。
“真的。”劉暢順着話音,慢慢的走上前去,“別擔心,我就一個人。沒什麼危險。也沒有任何的惡意。”
劉暢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到了幾個人的視野之內,幾人看他只有一個人,也都放下了槍口,隨着距離的接近。幾個人看清了劉暢的面貌——鬍子拉碴和頭髮連在一起,頭上和身上全是土和草葉,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全是窟窿,如果不是身上揹着揹包,手上拿着槍械,估計說他是原始人。都有人相信。
“我靠,你真是河南來的?”幾個人看到了劉暢的裝扮,信了三分。
“真是,看見幾位,真是太好了。”十幾天的封閉生活,如今終於看到了生人,劉暢心中有一種重新回到“組織”的強烈歸屬感。“我已經十幾天沒有見過人了,我在叢林裡迷路了!”
“你竟然能在囚牢森林中存活十幾天。還能從河南邊境一路走到這兒來,你還真是……”幾個人看着劉暢身上的破布窟窿,叫道:“還真是運氣好啊!”
“嗯,運氣真是極好的……”劉暢回憶起被蜥蜴撕咬卻起死回生的情景,又想了想連日來遭遇的危險和困境,真誠的感嘆道:“真是一路靠着運氣過來的,還能看見活人,真是太好了。”
“嗯,先給幾位介紹一下自己吧。”劉暢揮舞着手中的槍械說道:“我叫劉暢,河南人,今年22。”
“哦,我們幾個都是邢臺的。”幾個人中領頭的男子介紹着自己的同時,還警惕的看着劉暢手上那兩把奇怪的“巨型”槍械,最後仍舊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麼槍?”
“哦,鄭州那邊自己產的,大口徑步槍。”劉暢隨意敷衍着,“能問問你們這的情況嗎?既然到了邢臺市,我是不是已經走出這片叢林了?”
“走出這片森林?”領頭的男人聽了這句話,嘆了口氣:“我們還想走出這片森林呢!”
“怎麼?邢臺不在林子外?”劉暢聽到這句話,差異了起來,“林子包住城市了?”
“嗯,想出林子,早呢!”幾個人聽了他的話,齊齊的嘆了一口氣,“前幾年,這片林子剛形成的時候,倒是聽說有人跑到石家莊那邊的了,但是現在……唉……”
“就沒聽說有人走出去過。”
“呵呵,也許走出去了,但是卻也不會回來。”隊中唯一的那個女人說道:“反正這裡丁點也接不到外面的音訊,想必離外面還遠着呢!”
“是這樣!”劉暢聽了他們的話,點了點頭。
“對了,兄弟,剛纔對不住了啊!”那個女人說完話,又補充了一句:“剛纔我那箭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剛纔我衝的太猛了,倒是我的不對。”劉暢聽到女人的話,趕忙擺了擺手,“還真得感謝你們幫我這麼多呢!現在滿世界都是艱難萬分的,誰也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能碰到你們,也算我的幸運了!”
“沒什麼的。”領頭的男人再次看了劉暢的槍械一眼,問道:“就是艱難萬分,才得相互幫助來着,反正就是聊幾句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過倒是想問問,你揹着這麼大的傢伙,倒是想去哪啊?”
“呃。”劉暢聽了他的問話,不自覺的皺了皺僵硬的眉頭,“本來打算去邯鄲的,可惜已經路過了,現在走過了,直接到了這,不過我估計,那裡也被這林子包圍了。可惜我和朋友幾個走散,約好去那裡見面的,現在我看是回不去了。我準備在這修整一下,一是等等我的朋友,二是看看能有什麼出去的機會沒有。”
劉暢半真半假的解釋了自己的來歷。
“哦。”隊伍領頭的聽了劉暢還算合理的解釋,又點了點頭,隨後又瞥了眼他塌陷的鼻樑,再次問道:“這是被槍傷的吧?有衝突?”
“嗯,和人衝突弄造成的。”劉暢摸了摸鼻樑,那裡仍舊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哎喲,這可得醫治啊!”領頭人說道:“這樣吧,既然相遇了就是緣分,反正我們也是回邢臺的,你就跟着我們一起會市裡吧。”
“那可就真謝謝了!”劉暢聽到這話,由衷的一喜。
“嗯,我也就不多做介紹了,我叫李峰!”領頭人自我介紹着,用力的拍了拍劉暢的肩膀:“來,跟上來吧,市區不遠了。”
“嗯。”
一路跟着前面的隊伍,劉暢收起槍械,收起心情,走過了幾公里的距離之後,果然看到了城市郊區的風光——城市的郊區邊緣,其實就跟農村差不多,一片片的農家小院和充滿鄉土氣息的建築,讓劉暢找到了些許回到人類社會的感覺。
“這兒以前叫東郭村鄉,臨着城,地兒不小,人也不少,不過現在的話,你看……”領頭李峰一邊帶着路,一邊給劉暢指了指沿途的一件自家蓋的小院兒說道:“現在都沒人了,從四年前開始,能活着的也就都跑到市中心了,這些房子什麼的都空了下來。以前東郭村鄉地兒比這大得多,後來人走了,那林子圍上來,就蠶食了這兒大片的地兒。遠郊的地方,都變成林子了。”
“以前鄉鎮府天天吵吵着綠化綠化,這次還真徹底綠化了,真是諷刺!”
“這不是綠化,是紅化。”隊伍中那個有着河南腔的人說道:“四年了,我也沒見過一根兒青草。”
“這兒的樹都是紅的?”聽了那人的話,劉暢再次疑惑。
“全紅的,外面不是紅的?”河南腔的人繼續問道:“咱河南那邊的樹不是紅的?”
“不是啊,還是綠的,也有紅的,少。”劉暢解釋道。
“哦,我還以爲全世界的樹都變成紅的了呢!”河南腔的人繼續說道:“市裡頭還有科學家說什麼,樹變成紅色是因爲這紅霧又染色作用,現在聽你說外面的樹還是綠的,我就知道那專家又是個扯淡貨!”
“哦。”劉暢聽到老鄉的抱怨,點頭之餘心中也是感嘆萬分——一個迷藏森林,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讓這些被困在的人們如同被關進了黑色的屋子裡——連外面的世界是什麼顏色的,都不知道了。
“你們沒想過去跟外界聯繫嗎?”
“聯繫個屁啊,那幫傻.逼科學家,研究四年了,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幾個人說到通訊工具,突然激動了起來。“一羣傻.逼,出也出不去,也聯繫不上外界。有些有能力的,就試着走出去了,不過,離開城市的,大部分都沒了音訊,估計死的居多。誰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我們也就被困在這了。”
“四年,沒別的人進來過?”劉暢驚異道:“這不可能吧?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