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胖子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過肉是你們弄來的,我沒發言權,你要真想讓他們吃,就讓他們吃吧。”
“唉。”劉暢嘆了一口氣,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小勇母子一眼,發現自己在決定殺他們之後,他們竟是看着不是那麼的礙眼了。
他招呼了兩人一下,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來一起吃吧。”
“就是嘛,還是這位小兄弟明事理!”聽到劉暢的話,小勇的母親又露出了那種潑婦罵街勝利後的得意眼神兒,他拉着兒子從牀上站起來看着胖子說道:“多大點事兒,以後都是一個宿舍的,不就應該相互幫助嗎?”
“呵呵,這會在這說好聽話了,早幹嘛去了?住這這麼多天,除了見你故意找事兒之外,還真沒見你幫過我們。你以後也少跟我說話,我不稀得搭理你。”胖子別過頭去,他的態度自然也招致了那一對母子的不滿。不過好在劉暢適時的打斷了這尷尬的氣氛。
“算了吧,少說兩句,一起吃東西。都餓了吧,我也餓了。”劉暢坐在自己的牀鋪上,深吸一口氣,說道:“小靜,去把門鎖上。”
“嗯。”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去把宿舍的插銷給插到了門閂上。
而李輕水也在一邊默默的把泡着福爾馬林的蛙肉從桶裡拿出來放到了那個放着清水的桶裡用力的涮洗了一遍,儘量稀釋那些福爾馬林的殘留後,遞給了一人一份蛙肉。
接到手肉食後,那對母子的不滿立刻煙消雲散,不再說話,低頭狂啃起了這些鮮嫩的物事。而劉暢也拿起手中的肉開始啃食了起來。
生肉這是他這輩子以來第一次吃,味道不算很差,口感比熟肉還勁道些,雖然肉上有福爾馬林那種刺鼻的氣味兒,但是再怎麼差也比他住進來第一天時吃到的屎味濃湯要好上百倍。
而且看那對母子饕餮般的吃相,劉暢也能判定的出,這肉也同樣比樹根要好吃百倍。
不過不知道是因爲燒傷還是什麼原因,今天的他倒是沒有什麼食慾。手中的一塊肉僅僅吃掉了半份,他就感覺吃不下了,把吃剩的肉重新泡回福爾馬林,劉暢坐在牀上愣愣的看着空氣,眼神沒有聚焦。
“你不舒服了嗎?”看到他的這個樣子,胖子關切的問道:“你確定這燒傷好了?看着怎麼還是血淋淋的,要不要讓黃醫生再看看?一會吃點消炎藥吧?”
“沒事兒,除了疼之外,沒什麼其他的感覺,我一會吃點藥過幾天就沒事兒了。”劉暢別過頭去,不再去看那些吃肉的人們。
“我們的吃完了,還有嗎?”可是耳側還是能聽見那對母子的聲音。
“吃吃吃,你們都吃一斤多了,還要吃?”隨後是胖子的聲音。
“讓他們吃吧,應該餓很多天了,吃頓飽的也不容易。”最後是李輕水的聲音,他的話音落了之後,就是在水缸裡撈肉的聲響。
這些聲音讓劉暢思緒有些煩亂,隨後胖子剛纔說的那句他沒在意的話不知怎的再次蹦入了他的腦海,他突然想到那個同宿舍的女子醫生也在這裡,所以他又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個木訥的背影。
“黃醫生,今天謝謝你去看我,你不一起吃嗎?”劉暢衝着那麼面牆的背影喊道。
“我不餓。”女子轉過身,警惕的看了這邊一眼,似乎品出了點詭異。
看到女子的眼神,隨後他就是一陣沉默。
或者說是劉暢腦中迎來了一陣沉默,在黑夜徹底來臨前,劉暢腦子裡除了那對母子吞嚥食物的聲響,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聲音,腦中一片空白的他一直依靠在牀背上,直到世界變得黑暗了起來。
“小靜,今天我不能摟你睡覺了,我的整個前胸和腹部這裡都燒傷了,碰着疼。”黑夜到來之後,劉暢呼吸了一下冰冷的空氣,起身把小女孩抱到了那張空着的上鋪,勉強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笑容:“今天你自己睡,不會害怕吧?”
“沒事兒的,哥哥早點好起來。”小女孩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害怕,隨後很聽話的躺了下去,雖然睡不着,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這編織袋上那麼多血,都臭了,不扔太難聞了這放一晚上,我扔了吧?”臨睡前,胖子發現今天裝蛙肉的袋子上滿是血漬。
“先放那吧,明天我仍。”李輕水制止了胖子,“你上牀睡你的覺吧。”
“哦。”胖子也沒多說話,聽話的躺在了自己的牀上。
而李輕水在安置好所有人後,從兜裡掏出了今天去醫院順手拿的藥片,走到劉暢牀前遞給了劉暢:“消炎藥和抗生素,不要以爲身體壯就可以不用吃藥了,吃了藥,早點休息。”
交代完了這句話,李輕水也爬上了自己的牀鋪。
而劉暢看着藥片愣怔了一回,也沒看說明書,胡亂吞了幾片之後躺在了牀鋪之上,開始看着窗外那沒有景色的世界。
直到黑夜徹底降臨。
睡不着的人的夜晚總是顯得很是漫長,劉暢在心中一邊默默的數着數,一邊打發着無聊的時間,直到他的生物鐘告訴他時間已近凌晨,直到他的聽覺告訴他周圍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平靜了之後,他纔不動聲響的從牀鋪走下,摸出藏好的手術刀,赤腳走向了那兩個熟睡的身影。
劉暢的腳步很輕,輕到他自己都聽不見,輕到他可以接近動物幾米之內都不會被發現。所以,在這黑夜的籠罩下,他絲毫不認爲自己接近一個睡着的人會有任何被發現的可能。
但是他仍舊很緊張,雖然連日來鍛煉出來的能力已經讓他可以平穩的控制自己的心跳聲,但是口中發酸的唾液還是告訴他——他很緊張。
平靜狀態之中去殺人,他還是第一次。前一次殺人是救小女孩的時候,當那幫惡人用匕首劃傷小女孩的臉頰之後,他忍不住心中的憤怒纔去殺的人。殺的時候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快感,因爲在憤怒的狀態下,人做任何暴力的事情,都是不會經過大腦的批判的。
但是現在不同,他雖然心情很緊張,但心態卻是平靜的,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用手中鋒利的刀子,去殺兩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