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是被七點四十的手機鬧鐘驚醒的。
剛剛醒來,人還有些迷迷糊糊,頭隱隱作痛,伸手從牀頭櫃上拿起手機,關了鬧鐘,感覺到有些內急,從牀上爬了起來。
“昨晚又喝高了,以後真不能再這麼喝了。”
蘇黎感覺口乾舌燥,喉嚨裡像着了火似的難受。
昨晚是陪重要客戶,爲了簽下那筆單子,晚餐、KTV、宵夜連喝三場,他雖然酒量不錯,也招架不住。
喝了就偷偷去洗手間摳着喉嚨吐掉,回來再繼續喝,如此喝了吐、吐了喝,最終爛醉如泥,連怎麼回家的都已經記不清了。
“唉,又喝斷片了。”蘇黎感覺頭昏昏沉沉,內心裡深處感嘆生活不易,獨自一人在外地打拼的滋味,可不好受。
從牀上坐了起來,剛穿上拖鞋卻發覺鞋是溼的。
“嗯?怎麼地面這麼潮溼?”蘇黎頓時清醒了大半,忙着站了起來。
難道是昨晚喝醉了,打開了哪個水龍頭沒關,結果水漫了出來,將地面給淹了?
看到地面上到處都是一片潮溼,蘇黎忙着檢查了廚房和衛生間,確定沒有哪裡在漏水。
“奇怪,沒有看到哪裡漏水啊,怎麼地面這麼潮溼,好像被水淹過似的,難道是什麼地方的水管破裂了?”
“可我這已經是頂層了,也不可能是樓上漏水下來的吧。算了,先不管了,等下班回來再說吧。”
蘇黎搖搖頭,感覺到了有些頭大,他是最怕麻煩的人。
這是他租的房子,這幢大樓共有三十層,他租的這間正好位於大樓頂層。
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五十了,他八點半要上班,從這裡搭公交車去他上班的公司約有二十分鐘車程。
他不敢再擔擱,忙着刷牙洗臉。
因爲昨晚睡得太遲,現在一雙眼睛還在隱隱發脹,在洗臉的時候就順手用毛巾捂着雙眼,過了十來秒纔拿下來,這時感覺眼睛舒服了不少,精神也恢復了一些。
拿下毛巾,偏頭看身邊那貼着不透明玻璃紙的衛生間窗戶縫隙開得比較小,伸手推着窗戶,將其完全打開。
順着窗戶往外一看,蘇黎眼皮突地一跳。
“這……這是……”
蘇黎瞳孔放大,忙着將頭伸了出去,看着窗戶外面,倒吸一口冷氣。
從窗戶看出去,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除了水,什麼高樓、道路、車輛,全都看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
蘇黎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心口突突亂跳,立刻就閉上了眼睛,渾身在微微顫抖。
“剛剛一定是用毛巾捂着眼睛時間過長,產生了幻覺。”蘇黎心裡默默想着,又揉了揉雙眼,之後,再次睜開眼睛。
窗戶外面,依舊是水面,甚至他還看到了不遠處的水面上,飄浮着一隻藍色的塑料拖鞋。
“砰”地一聲,這一次蘇黎猛地將這扇窗戶緊緊關上了,心頭冒出一股寒意,衝出了衛生間,因爲衝得太快,他的腳趾頭踢在了一邊的門框上,痛得他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只是顧不得去看腳趾頭有沒有受傷,蘇黎一瘸一拐的衝到了陽臺上,拉開了陽臺的窗簾,然後,他呆若木雞的站在陽臺邊,渾身僵硬,心臟劇烈跳動,雙手止不住的在微微顫抖。
透過陽臺這一排窗戶,蘇黎終於徹底的看清楚了。
他入眼能夠看到的城市,完全被水淹沒了,這座城市變成了廣闊無邊的水面。
在水面上,只能遠遠看到一些零星冒出來的建築物。
這些露出水面的全都是超過三十層的建築物,三十層以下,都被水淹沒了。
蘇黎住的這幢大樓正好是三十層,就只有他所住的頂樓露在了水面之外,從二十九層往下,全部被淹沒了。
“這根本不可能……我這一定是在做夢!”
雖然蘇黎已經二十七歲了,也算經歷了兩年社會的毒打,心志還算成熟,但此刻依舊充滿了恐懼,完全不能接受眼睛看到的一切,他狠狠的掐了自己左手手臂一下。
他掐得很狠,手臂上立刻就青了一大塊,痛得他深深吸了口冷氣。
這劇烈疼痛和眼前的真實感讓他意識到了眼前看到的一切絕對不是夢,也根本不可能是幻覺。
他混亂不堪的大腦慢慢冷靜了一些,他低頭看向了潮溼的地面。
難道說,這就是地面潮溼的真正原因?
在昨晚自己醉酒睡着之後,這座城市真的突遭洪水淹沒?
只是,如果真是突發如此巨大的洪水,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是說自己因爲醉酒睡得太沉了,所以沒聽到任何動靜?
很快蘇黎像想到了什麼,打開了門,來到了走廊上,忙着拍打隔壁住戶的門。
這一單元的住戶除了他外,還有另外兩家,蘇黎和他們不熟,只知道隔壁住着的是個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孩,搬過來還不久,大約只有兩三個月的樣子。
因爲雙方上下班的時間差不多,碰到的次數不少,只是從來沒說過話。
大多時候見她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偶爾也能看到她帶着男生回家,只是他碰到了三次,她三次帶的男生都不一樣。
“喂,有沒有在家!”
蘇黎顧不得禮貌,將門拍得震天響,卻沒人迴應。
眼見沒反應,蘇黎順着走廊又衝到了另一處住戶門前。
他記得這裡住的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養了一條很吵的吉娃娃。
他正要敲門,突然發覺這門並沒有關上,而是虛掩着的。
“有人在家嗎?”蘇黎停頓了幾秒,見沒有人迴應,就將門推開了。
門被他推開,入眼看到的客廳裡亂糟糟的,門口鞋櫃邊有兩雙鞋。
一雙是男士皮鞋,一雙是女士的高跟鞋,其中有一隻皮鞋翻了過來,鞋底朝着上面。
一邊的垃圾桶倒在了地上,裡面裝着的垃圾灑了出來。
進門的餐桌上放置着兩個外賣常用的圓形塑料盒,一盒裡裝着大半碗湯汁,還有一盒倒在了桌上,湯麪都潑了出來,只是那湯汁已經在桌上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