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已然察覺,處在中等位面的滄溟星,與地球和藍海星有着極大差別。
簡而言之,這裡的位面規則極爲全面且強大。身處在自然中的一切生命或事物,都有着極其驚人的加成。
比如當冬天來臨白雪紛飛之時,B級輪迴者也會感到寒冷;
當壁爐裡的火焰熊熊燃燒時,便是B級輪迴者想表演一出“無情鐵手”,直接伸手將火掐滅,也會被灼燒得嗷嗷鬼叫;
像“血狼”、“赤血熊”一類的猛獸,簡直就和輪迴世界的魔獸無異。力大無窮、兇猛暴戾、迅捷無匹,甚至有的還有類魔法的攻擊手段;
或許是因爲遊離能量的常年洗禮,各類礦石也堅固得匪夷所思。說不定一把粗製濫造的鐵刀,一下就能砍斷C級輪迴道具;
看似落後的19世紀老式熱武器,殺傷力卻駭人聽聞。哪怕是單發手槍,一槍打死個C級輪迴者也再正常不過……
這樣的認知,對於滄溟星的人而言極爲正常。
可對於楚楓等人而言,簡直就是對三觀的一次徹底顛覆!
這就是中等位面的可怕之處。
一般來說,低等位面的生物來到此處,幾乎就等於處在食物鏈的最底端,連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
“啪。”
已將近夜晚十點,楚楓在二樓客廳點着一支香菸,吐出嫋嫋煙霧。
蒹葭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將房門帶上。
“孩子睡着了?”楚楓嘆息一聲,揉了揉太陽穴。
蒹葭“嗯”了一聲,提到孩子臉上便不自覺地泛起甜蜜而溫暖的笑意。
許是這具身體和喀秋莎血脈相連的羈絆、許是女子天生的母性光輝,蒹葭對她簡直喜愛至極。
當喀秋莎叫她“媽咪”的時候、依偎在懷裡抱着她的時候、向她撒嬌賣萌的時候、炫耀自己學習優異等着被誇獎的時候……
蒹葭都會覺得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可愛,簡直要把她的心都萌化了,想給她最大程度的寵愛。
楚楓佈下一張絕音符,而後對坐下的蒹葭說道:“根據我的觀察判斷,C2級輪迴者在滄溟星,大致等同於普通人在地球。”
“被刀砍、被子彈打中,都會受傷流血甚至死亡。”
蒹葭雖說對這個結論並不意外,可聽到這裡還是難免苦笑着搖了搖頭,感受到了位面之間可怕的差距。
“這個位面的風霜雨雪、雷電火焰,都蘊含着很強的……”楚楓微皺眉頭,稍微想了下措辭,“應該說是元素之力吧。”
蒹葭咬了咬嘴脣,輕聲道:“就像在準備房間裡的冰塊?”
楚楓沉沉點頭。
那不過是滄溟星的普通冰塊,但當它凝結成厚實冰窖,卻能讓楚月和安安冷得打哆嗦……
放在藍海星,這完全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還有吙藥的殺傷力也不正常。”楚楓取下掛在牆壁上的一杆土製獵槍,頗有些無奈地說道:“這玩意兒能打死C1級的血狼,你敢信?”
他頗有些三觀被強烈衝擊後,已經無奈接受現實的感覺。
“我們的女兒也挺……”蒹葭神色有些怪異,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天賦異稟的。”
楚楓爲之啞然,而後神色微妙地點了點頭。
毫不誇張的說,在都不使用武器的前提下,她能把三五個地球的特種兵按在地上爆錘……
“噸噸噸——”
楚楓打開了那瓶伏特加,倒進兩個杯子裡,將其中一個酒杯推向蒹葭。
他一口烈酒入喉,便只覺喉嚨裡像是要燃燒一般,感覺有一團火焰順着食道涌入胃裡,四肢百骸都火辣辣的。
真他媽刺激!
蒹葭一口烈酒下去,更是嗆得直咳嗽,一雙漂亮的眼眸裡都有了淚光,拿了兩片酸黃瓜吃下去才感覺好過些許。
兩人面面相覷,而後都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意。
這他媽哪裡是酒啊,酒精度數高得就他媽離譜,比醫用酒精純度還高!
聯想起伏特加叔叔“噸噸噸”幹完一瓶的豪邁感,連楚楓都不免心頭暗歎一聲,戰鬥民族的酒量果真名不虛傳……
“安安他們離這裡遠嗎?能不能趕過來?”蒹葭想到一茬,便出聲問道。
“應該能。”楚楓先前已聯繫過他們,遂嘆息道:“只不過傳音符消耗太快了,無處不在的遊離能量對信息傳輸有很大阻礙。”
“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去森林打獵,看看這個世界的野獸到底有多厲害。”
蒹葭遂“嗯”了一聲,起身“啪”的關掉電燈開關,和楚楓一道回了房間。
當天夜裡,五個輪迴者都做了頗爲相似的一場夢。
在楚楓的夢境中,時間是1916年。
他在夢中是個窮苦的挖煤工人,和十幾個任擠在逼仄狹隘且環境骯髒的宿舍。每天凌晨五點多鐘就要起牀,幹足至少十四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
有時候累得實在扛不住睡着了,還要被監工一頓毒打臭罵,剋扣本就微薄可憐的薪水。
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極其壓抑絕望,令人看不到未來與希望,渾渾噩噩。
可夢裡的楚楓卻別無選擇。
哪怕是想去鄉下種地也不行——因爲地是別人的,對於那些地主而言,土地便是他們剝削壓迫別人的東西。
沒有生產資料、沒有生產工具,就只能給別人打工。
沒有《勞動法》保障,資本家就能肆無忌憚,讓他們幹十個人的活,卻連養活自己一個人都如此艱難。
在夢裡,楚楓有個工友勞累過度生病了。監工就像扔死狗一樣,直接把他丟在了蒼茫的雪地裡。
當楚楓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僵硬冰冷的屍體。
那些資本傢什麼也不做,卻有錢財源源不斷地入賬。他們享受着紅酒牛排,烤着溫暖的壁爐高談闊論。
可拼命勞動的人們卻是飢寒交迫,冷死的、餓死的、累死的,不計其數。
怨恨在積蓄着,在看似平靜的白雪下,如火山烈焰般激烈涌動着!
在這種時刻,火車站附近來了一羣人。
五人在夢裡啃着冰冷堅硬的麪包,想着要不惜代價搞到一筆錢,給父親看病的時候。
一個有些禿頂、長着山羊鬍的中年男子,卻向他們伸出了手,親切地稱呼他們爲“達瓦里希”。
時年四十七歲的男人極具影響力,更有一個響噹噹的筆名。
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