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馬路旁的路燈一閃一眨,整個醫院迎來了最平靜祥和的時段。
二樓某病房內,
微弱的光芒透過窗戶灑了進來,驅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一個淡淡的平行四邊形,不過整個房間黑暗依然盤佔了大部分角落,黯淡,幽寂是屋內的主要格調。
‘林宇’擡起厚重的眼皮。
這是哪兒?
然後一時間就沒有了然後。
身體上的病況,他不想思考,不想動,腦袋昏漲,四肢羸弱,胸口彷彿被火焰灼燒了一樣,只能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一盞茶的功夫。
隨着大量的記憶涌入,‘林宇’總算明白了自身的情況,艱難的支起身子,按下了旁邊的按鈕,藉着燈光向着鑲嵌在門上的鏡子看去。
上面映出的模樣,身形是那麼熟悉,唯一不同的是穿着全部換成了醫院的病號服。
“果然只有活着纔是最好的!”
他一下解除了對身體的控制,順應自然倒在牀上,癱成大字,靜靜感受着生命的奇妙。
嘶...
一個激動不小心牽動到了胸口上的傷口,疼得身體痙攣,倒吸了一口涼氣。
凡事都有兩面性,痛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它反應了身體上出現隱患,需要及時修復,同時也是一副令人快速清醒的良藥。
林宇漸漸平靜下來,同時升起一絲疑惑。
現在的結果與他預先估計的大有不同,他當時就是抱着同歸於盡的期望纔將電棍狠狠插向自己胸口,雖然失去了意識,但電棍在最大功率的輸出下足以在短時間電死人,對於自己能活下來根本沒抱有多大的期望。
如今他一個普通人都活了下來,那神秘生命是不是也沒有掛掉?
隨着推理,疑惑漸漸轉換爲了不安,忐忑!
林宇再次挪起身軀,大致掃了一遍眼前的這個陌生環境。
一間單人病房,簡單幹淨,除了身下的這張病牀外,從右到左,鋪着白棉被的單人陪牀,掛在懸樑上的空調,門與牀中間唯一寬敞的地方擺放着一根木凳,剩下的就是門上的鏡子,以及門旁架子上擺放着幾件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
他每一樣每一樣的仔細的打量着,熟悉周圍,一定程度上能夠填補內心缺乏的安全感。
視線重新來到鏡子上,細看之下,一模一樣的鏡像冒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好像隨時都會撲出來似的。
“假的,都是假的,神秘生命就算活着,也不會無聊的藏在鏡子裡。”
明明理智告知這股感覺的來源是在自己嚇自己,可就算在光芒充斥着整個房間的前提下,他仍舊抑制不住內心的憂慮,隔幾秒就要瞄一下。
突然,
沒有任何的徵兆,鏡子上傳來咔嚓地聲音。
怎,怎麼回事?
難道鏡子裡面的人真有古怪。
咚咚。
心跳不受控制地漲幅了起來。
林宇屏氣凝神地盯着鏡子的方向。
不對!
不對!
聲音不是來自鏡子,而是門上。
門栓以一種詭異地速度扭動,不是一般的慢,就像小偷進屋那樣輕手輕腳,刻意不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力。
就在屋內與屋外視線即將暢通無阻的前一剎那,林宇先發制人,厲聲喊道:“誰?”
門瞬間喪失力道卡在原處。
空氣窒息了零點幾秒後,
林宇後悔了,因爲他看見從門外透進來的影子抖了一抖。
有影子明顯不是神秘生命,或許根本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切都只是源於自己對神秘生命產生了心理陰影,太過於敏感了。
他醞釀好說詞,準備對即將從門外進來的人表達歉意。
“喊什麼喊,人嚇人是能把人嚇死的。”
這宛如深閨怨婦的聲音....林宇放棄了道歉的念頭,直接放鬆身體靠在了牀頭上。
一個全身黑色短衣,短褲的男人提着一個塑料袋,邊抱怨,邊踩着人字拖噠噠地走進來,然後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現在深更半夜,除了本大爺這麼高尚,這麼善良的人,還能有誰來照顧你。你那一吼可把我嚇壞了,加上今天的餐務費,睡眠補助費,路程費....”
男人自顧自扳着手指頭數了起來。
從對方進來後,林宇從始至終都沒轉頭看一眼,光憑聲音他都能猜到旁邊坐着的人除了自己的室友秦風之外還能有誰。
兩人同是新物質研究專業的新生,秦風在性格上算半個話癆,有一次林宇上高數課無聊,忍不住深入探究了一下其講的話題,兩人很快就成爲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去上課,乾飯空閒的路上,經常想到什麼就談什麼,天文地理,古今歷史,妖神鬼怪,美女**絲樣樣都不缺,有談論就有爭議,久而久之,兩人就容易在某個話題上開展爭論,分個高低。當然兩人心中始終都有分寸,往往最後的結果都是點到爲止,見好就收,並不會真的吵過頭,傷了感情。
“....太多了,不算了,總之以後不請我個百八十頓,可彌補不了我今天的損失。”
聽着絮絮叨叨,林宇直接受不了,回懟道:“你這麼算的話,那我給你分析,分析。
我只嚇了你一瞬,你卻嚇了我好幾百毫秒,魂都差點沒了,我都沒說什麼,你反倒抱怨起來了。
還有我的名聲和顏面都被你坑盡了,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悄**地摸進另一個男人的病房,讓外面的護士小姐姐看到,心裡不知道會編撰出什麼樣的場面,說不定此刻正敲敲趴在門口偷聽我們在幹什麼。”
“你這種壞有齷齪心思的人才會亂想,看來我以後都得離你遠一點!”秦風半蹲着,雙手扣着凳子,表情誇張地連退了幾步。
跟我槓,兩世爲人的閱歷和看過的段子,就沒怕過誰。
林宇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我說的是護士小姐姐看你偷偷摸摸地進來,懷疑你心懷不軌想要傷害我這個病人,所以會在門口監視。”
說到這,他擡起手,學着上一世的初中班主任教導老是打架的同學指指點點了起來。
“你看看你,還退一兩步,我一個病人有傷害你的能力嗎?”
被打了措手不及,眼見道義上說不贏,秦風猛的將額頭上的劉海撈到雙耳的後面,撓了撓頭,用着一副無辜少年的語氣道:“我說了什麼嗎,我怎麼自己都不記得了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知道是誰才懷有齷齪心思?”
林宇自愧不如,在臉皮方面怎麼也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