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對詩已然讓亭中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沒想到的詩仙竟有如此本事,踱步之間便是妙語連珠,詩作不斷。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號稱詩仙果真作詩入神。
可更沒想到的是,揚州境內竟還有一個比詩仙更可怕的詩狂!
從一開始,夏商就在原地沒有挪動一步,作詩時沒有猶豫,沒有變化,簡直比與人說話還要稀鬆平常,關鍵從他口中而來的詩首首堪稱經典,句句精彩絕倫。
這哪能是人得到的?
放眼古今,未有一人能似夏商這般瞬息成詩!
也難怪柯小鳳會語出驚人。
“剛纔的詩作根本不是你寫的!”
此話一出,又是一枚炸彈落在本就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讓戰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諸位!非我柯小鳳不服輸,實在是太是怪異!總所周知,佳句難天成,妙手偶得之。詩詞作品,皆有心而發,應景而生。若脫離了實景、實境,如何能作出好作品?以‘梅’爲題雖稀鬆平常,但在烈日當頭下要作出梅花詩,亦非尋常事。
故我之所作偶有不滿之處,並非每一首詩都稱得上佳作。
可他卻能讓每一首詩都堪稱完美,這如何是人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他先前所作的詩風格明顯不同。我鑽研詩道,從他的詩作中感受到了無數人的影子!
難不成此人心裡藏着無數位詩人的靈魂?方可從一人口中作出風格如此詭異的詩作來?”
衆人一聽,恍然大悟。
先前光被兩人鬥詩所震懾,卻忘了思考夏商詩作中的古怪。
經此提醒,場間又都是懂問詩之人。立刻就意識到柯小鳳所說的問題。
歐陽長浩一臉狐疑地走到夏商面前,喃喃自語:“詩由心出,好詩皆是心境到了才能作出來。不同人有不同的心境,故不同人的詩風格不同,天下間從未有人能作出風格迥異的詩作來。你先前詩句,細細體會,彷彿是出自不同人的口。好哇!夏商,你竟敢用別人的詩作來濫竽充數!”
抄襲詩作!
此爲文人最忌諱的事情!
要是認定夏商的作品是出自別人之口,此事可就麻煩了!
江南不相信,可她又不懂,便又不敢說話,隻眼巴巴地看着,心急如焚。
所有人都看着夏商,等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面對質疑,夏商笑了。
“沒錯,詩出於心,心境到了好詩自然便出來了。可一個人能否作出不同風格的詩作來?這個由不得你們說了算。你們既然有所懷疑,那我便讓爾等知曉什麼叫天外有天。拿筆來!”
亭中有書案,案上列紙筆。
夏商上千,提筆之上,瞬時龍飛鳳舞,潑墨成文。
那洋洋灑灑、大開大合的動作便是個傾淫書法數十載的大家,字字有力,風骨自成。
見夏商豪氣上頭,有幾人圍了過來,卻見直上一串串詩句接連不斷。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這算什麼?
一個寫出“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詩人能說出“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這樣的詩句?
沒人能回答。
而奇蹟還在繼續……
一首、兩首、三首……
十首……
二十首……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蹴而就,沒有停頓,沒有猶豫。
下筆如有神或許說的就是現在吧?
夏商寫着,知道一張鋪滿書案的宣紙寫不下時方纔停筆,回頭看向衆人:
“且問,這些都是別人所作?!”
“……”
鴉雀無聲。
只有案上一紙長卷,卷中文墨千言,言中所書便是一張驚世駭俗的畫卷。
細細品味,這哪裡是一個人能寫出來的?
哪一首不是可以傳承千古的名篇?
只看詩作,彷彿是凝聚了數千年間不同時代的大儒之心血,寫下的是一篇帶着濃重歷史感的宏偉詩篇。似乎能看到歷史天空中閃爍繁星,人間長河的英雄正氣。
這已非一卷千古名篇能形容的了,這是一件瑰寶,歷史人文的傳承,人類文學的結晶,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情懷,寫下了成百上千的時代。
觀看衆人幾乎忘了時間,忘了思考,幾乎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天底下真有詩仙?
如此濃墨重彩的一筆,號稱詩仙的柯大家在他面前算什麼?
如果柯大家是詩仙,那這個少年又是什麼?
詩狂?
詩聖?
詩魔?
不管何種稱謂,先前的一幕已是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說什麼詩由心出,說什麼什麼樣的人作什麼樣的詩?
一切的一切在這卷百詩集面前都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眼前的少年用事實證明了,寫詩原來可以不經過思考,不看到實景,不遵循心意,不統一風格……
柯小鳳早已是面紅耳赤,從小打到,從未經歷過如此的失敗,但她不是因羞愧而臉紅,確是因激動而起,因爲她的失敗不是因爲自己不夠好,而是因爲對手太強大!
恍惚間,柯小鳳忽然想到了流傳揚州的一句詩:“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原來這寫的不是《紅樓夢》,而是看書的人吶!
累了,安了,靜了……
小亭之中的氣氛無法形容。
今日見了名曰‘夏商’者的驚世之才,明日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便就此時,一聲驚叫從亭外傳來,如一道驚雷打破了亭中沉寂。
“不好啦!賊人來啦!”
突如其來的叫聲讓所有人都一愣。
賊人來了?
這幾個字一時半活兒還讓人無從理解,還道是有人在惡作劇。
但此刻亭外,自雲端望向柳莊後院,一股白色的洋流正在飛速涌入,片刻間,便將場內所有人給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