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雨幕撕開了蘇州城下安靜的肅殺……
小巷不遠處的百年老樹之上,濃密的樹蔭之中,兩個人影在枝幹和枝幹之間穿梭,所過之處落葉如幕,在雨水天氣中快速的沉落在地。雨聲蓋過了樹中的蕭瑟打鬥的聲音,黑衣女子的劍法刁鑽,但春嬌的擒拿手也是從小苦練,也經過名師指點。一時半刻根本看不出誰佔據着優勢。
不過春嬌十分着急,出手極狠,攻勢不斷,而黑衣女子卻不急不慢,只守不攻,卻又不放春嬌離開,很明顯是在故意拖延。
春嬌知道夏商那邊有人戰鬥,心中焦急,多番強攻卻也沒法脫身,情急之下低聲喝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衣女子淡淡一笑:“我是誰不重要,我也不是爲了殺你,就是想在這兒跟你玩玩兒。”
“本姑娘可沒時間在這裡跟你玩兒,你不殺我,我可要殺你!”
一聲嬌叱,春嬌再次衝了上去,攻勢比先前更猛,片刻間就有一截樹枝被斬斷,落在地上濺起無數水花。
……
同一時間,無人的小巷裡,驚慌失措的馬兒早已消失在視野裡,那小王好不容易緩過起來,起身看着不遠處地打鬥,蜷縮着身體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小巷的雨地裡,薄薄的一層積水下,一道道劍痕和鞭痕記錄了前一秒此處激烈的打鬥。
那蒙面女子已被逼退了十丈多,期間夏商也不知自己與對方有過幾次交手,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施展六師父的那一路劍招。
雖只是一招一招重複使用,但效果卻極其明顯,那蒙面女子已使出了的不下十套鞭法,卻始終無法在夏商看似愚笨的劍招下討得好處,反而不斷把自己逼退。
蒙面女子從未有過如此窩火的打鬥經歷,當她把自己所學過的所有的鞭法都打了一遍之後,終於忍不住停住了攻擊。
“你等等!”
劍招耍到一半,夏商想停都停不下來,追着蒙面女子一頓亂打,打得對方跌跌撞撞險些摔倒,面紗也終於掉了下來……
蒙面女子大驚失色,就是落在了地上沾了污漬也要撿起來重新戴上,然後側着身子對夏商道:“我讓你停一停!”
夏商一套劍招打完,順勢收功,有模有樣地喘了口濁氣:“怎麼?”
女子氣憤得牙癢癢,嬌叱:“你過去過來就那麼一招,有沒有意思?”
“怎麼沒意思?”
“你就不能換別的招式嗎?”
“老子這一招叫無招勝有招,有本事先破了我的劍招!”
“你!”
蒙面女子實在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憋屈過!
這小子的劍法明明不怎麼好看,爲何這麼厲害?
這不知不覺間,蒙面女子已經使出了自己的渾身解數,卻還是化解不了夏商的一招劍法,那劍法看都看了幾十遍,卻還是找不到其中破綻。
“這人究竟是從哪兒偷學來的?”
夏商見對方不說話,追問:“你到底還打不打?不打老子可就走了!”
蒙面女子知道自己單憑一個鞭子擒不住她,便就回身一躍竄入雨幕,消失在視野裡。
蒙面女子剛走,身後小王不知何時已經追了過來,狼狽地抓住夏商的衣角:“公子,你竟如此厲害?真不敢相信,那女飛賊被您給打退了!可是,您怎麼放她走了?”
夏商不是想放她走,而是沒法擒住她,自己不會輕功哪裡能抓得住對方?出言逼她厲害不過是讓自己體面一些。
“別多嘴,馬兒還追得回來不?”
小王看了看四周:“小人估計怕是難了……”
誰想剛出家門便遭遇此等事情,剛買的馬車毀了,馬兒也跑了,白白浪費了許多銀子,實在是讓人憋悶,又在大雨中淋了一通,顯然是不能再去上上居了。
好在剛出門不遠,回到家中也只需要走兩條街。
夏商和小王只能折返回府,準備找一輛馬車過來,乘此機會洗個澡換身衣裳。
夏商剛回到英雄莊,春嬌也同時跟來。
夏商本有怨氣,欲追問春嬌爲何遲遲不現身。
可見春嬌一聲狼狽,身上明顯有大都過得的痕跡,頓時心中起疑:“有人拖住了你?”
春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面帶歉意:“公子,對不起……”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此時非同小可,如果真的是被白衣教的人盯上,我怕會是很麻煩。”
“依屬下所見,此事應不是白衣教蓄謀所謂,根據屬下對白衣教的瞭解,若白衣教盯上一個目標,少則十餘人,多則幾十人,從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而今日襲擊公子的只有一人,脫出屬下的也只有一人。就算此二人是密謀所謂,也不是白衣教的計量。”
“若不是白衣教所謂,那又會是誰呢?”
春嬌想了想,不太確定:“屬下跟以爲黑衣女子交手幾十回合,對方招式、身段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出的究竟是誰。”
春嬌顯得很苦惱,一張俏臉因激烈的戰鬥和雨水沖刷而變得煞白一片,看着楚楚可憐。
夏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既然想不出就不要再想。趕緊洗個澡,莫要病了。”
夏商忽然溫柔的話語聲讓春嬌心裡暖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半年前在揚州,兩人獨處在客棧的短短三日。
“嗯。”春嬌應了一聲,不覺間自己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帶着一股嬌柔的女人味道,在雨裡格外動人。
只可惜面前的男人沒有注意到這瞬間,卻是安排下人速去聯繫另一家馬車來。
……
正此時,蘇州連理橋附近的花樓之中,一個孤零零的影子正在一扇窗口呆呆地看着雨幕,雙手拖着香腮,望着看不到盡頭的街角,期待着想着的人出現。
一日過去了,若初見還有些茫然,這一日的經歷自看了那張讓人匪夷所思的字據以後就覺得不真實。
一個青樓女子卻可以自由出入青樓,不用受任何人的約束,願意接客的時候才接客,接待什麼客人完全自己說了算,不用看媽媽的臉色,自己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若初見感覺自己在做夢,她在等,等公子回來,她有好多話想要問,也想發自內心地道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