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怎麼做？”上官晏看了一眼蘇離，神情平靜的看着她。
蘇離眼裡滿含淚水，拼命的搖頭，屋檐的雨水滴落在了她的臉頰之上，讓人分不清楚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尼爾詫異的看着他，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還能保持如此冷靜，單是這份氣魄，就讓人佩服。
“我不喜歡別人的腿比我的長！”他的聲音緩緩的響了起來，周圍一片死寂，誰都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上官晏看了一眼蘇離，又看了一眼尼爾。
手裡那白AK47緩緩舉起。
“嗚嗚……”她不斷的搖着頭，身體不斷的掙扎，那綁着她手的繩子將手腕勒出了一片猩紅，看起來很是嚇人。
那雨水甩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最後消失不見，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遍。
杜嘉強就這麼愣愣的看着上官晏，眼裡帶着不可思議，杜嘉欣還沒有從自己的世界之中脫離出來。
他深情的看着她，道：“對不起，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只是到時候你會陪着我去看海的吧？”他想到了二人曾經的諾言，那時候她曾開玩笑的說，等他老了，她推着他去看海。
蘇離眼裡滿是絕望，眼裡的淚水不斷的落下，她錯怪了他，他不是不愛，而是愛的太深，她不想他那麼做，她死了無所謂，但她知道那雙腿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她死了以後，他要是後半生在輪椅上度過，孩子怎麼辦？
“別這麼虐待俘虜嘛！”尼爾笑着站起來，向着蘇離走去，將她嘴裡的毛巾拽了出來。
蘇離變的冷靜下來，神情淡漠的看着上官晏，那種神情上官晏看的有些心慌，他不陌生這個神情，她看到自己和杜嘉欣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那種絕然。
“上官晏，你要是敢開槍，我就死在這裡！”蘇離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但那神情很是堅定，別人不知道，但上官晏知道，她真的會，她真的敢。
只是他從來不相信所謂的我愛你愛的可以去死，因爲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只是說說而已，他更加在意的是，怎麼做。
“上官晏，不值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眼裡滿是苦澀。
“你告訴我什麼是值得的？”他聲音有些激動，那手已經放在了扳機上，隨時有可能開槍。
“你救了我，我能活多久？一年？兩年？真的不值得。”她有些苦澀的看着上官晏，她真的不值得他這麼做。
“我不在乎，哪怕是一天都值得，你不在身邊，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活着。”他的神情有些悲痛之色。
杜嘉強都看不下去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那份感情，他雖然沒有見過，但他查的很清楚，她爲他做的一切，他爲她守候了八年，這個世界上能做到的真的幾乎沒有人。
尼爾也不催促，因爲他不相信她真的會咬舌，不相信他爲了她會開槍。
“可是孩子呢？孩子怎麼辦？你爲別人着想一次好不好？你一直就這麼自私？”蘇離的話有些傷人。
他搖了搖頭，那聚集在頭髮的水珠終於承受不了引力，而落下。“我九
年前，沒有自私，可是我失去了你整整八年，從那以後，我就告訴自己，我從來不是什麼英雄。”
二人的對話好像進入了死衚衕，誰都不能說服誰，蘇離絕望的閉上的雙眸，不在看他。
她應該開心嗎？他這麼做說明他真的愛她，可是這代價真的太重了，她承受不起，她感覺他的愛太過沉重，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砰！”槍響了，他一個踉蹌，差點顛倒。
這一聲槍聲讓杜嘉欣從茫然中回神，讓尼爾從淡然變的有些茫然，蘇離則是睜開了眼睛，看着有些搖晃的他，嘴角卻掛着淡淡的笑。
“上官晏，你……”蘇離不知道說什麼，滿嘴的苦澀，忍不住露出了絕望的神情，眼角已經沒有了淚水，只剩下雨水，今夜的雨水有些寒，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除了蘇離之外沒有人認爲他真的會開槍，因爲在他們看來世界上的女人那麼多，何必爲了一個而自找死路呢？
上官晏看着她的神情變的柔和了起來，他們在一起的波折太多，但是隻要在一起他就願意犧牲，不管是什麼，他要求不高，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他的腿上的傷口不斷的有着血在冒出，落在軍靴裡，他感覺有些難受，還有不少落在雨地了，染紅了周圍的雨水，看起來有些嚇人，那血腥味更是在周圍開始蔓延，和那雨水的腥味混合在一起，聞起來有些刺鼻。
他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在極力忍受着那份痛苦，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神卻沒有一絲痛處傳來。
看着他顫抖的擡起了自己的手，將槍放在了另一隻手裡，指着自己的另外一條腿，所有人都變的再次安靜起來。
尼爾心情有些煩躁，好像他一直不相信的東西此時被徹底的打破了，那種感覺猶如自己的信仰，突然變的沒有了一般。
“上官晏，希望下輩子我還能遇到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因爲雨水溼透了衣物，有些陰冷，還是因爲有些緊張。
聽到這裡的上官晏變的不安起來，聲音滿是急促。“小離，你別幹傻事，我爲你做的，我願意，我雙腿就算真的廢了，我能接受，可是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會瘋掉的。”他痛苦的看着她。
這兩個人真的是一對瘋子。
雨水還在無情的澆灌着，尼爾眼裡有些閃爍，顯然他現在都不確定這二人接下來會怎麼做？要是蘇離真的要是自殺了，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他打算叫停，可是心裡不甘心，那種多年的信仰就這麼渾然倒塌的感覺，真的讓他有些不能接受，這不是他要看到的局面。
“上官晏，我只是一個糟糠之妻而已，你又何必呢？”蘇離笑了，眼裡滿是柔情，滿是苦澀，她心痛的有些麻木了。
“糟糠之妻也是我上官晏的妻子！”他這話說的很是豪放，開心的笑了，因爲不論她是誰，將來會怎麼樣，她都是他的妻。
蘇離也笑了，眼淚都笑出來了，他真的愛她，和她愛他一般，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換，她還有什麼不滿的，這輩子她就不枉此行了。
除了不能看到自己的兒女成家之外，她能得到的她都得到了，比起一般人她真的很幸福了。
“謝謝你，對不起！”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一陣風吹過就消失不見，但他還是聽到了，因爲沒有風。
謝謝？謝什麼？謝謝他的愛，只是這份愛她承受不起來，承受不起了，就要學着放手了，自然是對不起，這看似不相符合的兩個命題出現在了一道題目之中。
這六個字將他們二人的一生全部概括了進去，他曾經對不起她，但是他曾愛過她，現在還是愛着的。
這就是夫妻，磕磕絆絆一輩子，相愛一輩子，吵吵鬧鬧的過一輩子，好過相敬如賓一輩子。
蘇離面帶笑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看到的她最後那一絲留戀，對他的留戀，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只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不要，不要！”他一瘸一拐的想要靠近她，不知道是走的太急，還是因爲受傷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哐當”，他跌倒在水裡，濺起陣陣水花，臉上滿是泥垢，那被壓迫的傷口裡再次血流如注。
那周圍的本來淡紅色的水潭變成了深紅色，血腥味更加的重了。
他顧不得那有些昏沉的腦袋，再次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着蘇離走去。“不要，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你不能這麼狠心，你這個壞女人！”他的聲音顫的厲害。
杜嘉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是周圍的人始終舉着槍，他什麼都做不了。
杜嘉欣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初想破壞二人的感情現在看來就像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要是走了，我就陪着你去！”上官晏幾乎是嘶吼着。
明明只有二十米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跌倒多少次，每次跌倒，他都慌張的站起來，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到原來的顏色。
整個人連一個流浪漢都不如，他的頭越來越沉，可是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止下來，跌倒了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
血流的越來越慢，周圍的血腥味卻是越來越弄。
不少那些尼爾的下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眶有些泛紅。
蘇離的牙齒已經碰到了舌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這口腔裡蔓延，那血開始不斷的從口裡流出來。
那模樣看起來很是慎人。
“不要，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了，你這個壞女人，爲什麼還要再次一次丟下我一個人？小離，老婆，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越來越模糊。
“夠了！”尼爾走了過去，扳開了蘇離的口腔，讓她沒能咬下去，那滿口的血不斷的往外涌，此時舌頭看起來都不能叫舌頭。
眼前的二人帶給了他太多的震驚，他本來只是想要嘲諷一番，他們之間的愛不可能那麼的真，不會爲對方去死，可是現在看來他錯了，錯的離譜。
他記得華夏有一種鳥，就做比翼鳥，傳說之中比翼鳥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因爲雌鳥沒有翅膀，需要雄鳥帶着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