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生點點頭,一臉鄭重的應道:“我明白。”
小龍這才放心的追上慕離,很是擔心的問道:“司令大人,您真的沒事吧?要不,我們回去檢查下身體,看看有沒有事,反正已經來了,而且這裡是軍區醫院很安全的。”
慕離沒有停住腳步,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小龍也不敢再說話,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從軍區醫院出來,慕離站在街邊,似乎在心思該往哪兒去。
最後,他招手叫住一輛出租車,小龍連忙問道:“司令大人您去哪兒?還是我送您吧?老夫人很擔心您。”
“你不用跟我了,我自己轉轉就回去了。”慕離隨後將車鑰匙扔給他,“你把我車開回去,告訴她們我沒事,晚飯前就回去了。”
小龍雖然很擔心,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慕離坐上出租車,告訴司機師傅他想去植物園。
半個小時後,他站在植物園門口,擡頭望望天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想了想他終還是走進去了。
此時植物園的人很少,吃飯的點,白天遊玩的回家了,晚上出來跳廣場舞的還沒來。即便是素常熱鬧的小廣場也空蕩蕩,讓慕離的心更加空曠孤寂。
其實就算有人他也未必會湊熱鬧,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他在小廣場略微停留了片刻,便向人工湖走去。
也是在黃昏裡顯得寂寞而空曠,他走上棧橋,向湖心亭走去,想現在遠離紅塵的地方讓自己清淨下,總是無休止的糾纏在其中,他真的感覺很累。
就連心情不好去酒吧買醉結果都遇上這些倒黴事,越來越醉,他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總是不順,各種黴運纏着他,讓他不得安寧。
本以爲一切消停了,林青懷孕了,他經過深刻反思後,也改變了自己行爲,可是孩子卻沒了,而且是她親手扼殺了這個孩子。
林青到底該有多恨腹中他們共同的孩子,纔會每天在刺鼻的百合花香味裡,讓這個孩子胎死腹中?難道她不但不愛他,而且還厭惡他?若非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
慕離越想越難過,他已經努力在做的更好了,甚至跟封冥關係也破冰成爲好朋友,一切都走向美好,她爲什麼還沒有放棄她的想法?打掉孩子,離開他?
太陽終於落山了,頓時天變得昏暗朦朧,這讓慕離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壓迫感。
他忍不住一拳打在湖心亭的柱子上,手被打破了,他卻感覺不到疼,整個人就像是麻木了一樣,沒有任何知覺。
有幾隻水鳥飛來,落在他面前的水面上,看着它們無憂無慮的嬉戲着,他感到發自內心的羨慕,做只鳥兒都比人幸福,他不禁輕聲嘆息着。
竟然毫無意識地向前走了兩步,想更清楚的看看那些水鳥,是不是臉上帶着人類沒有的輕鬆地和快樂?
可是湖心亭的欄杆擋住了他,他只能身子使勁的往前傾,此時他已經忘記自己的處境,只想跟那幾只水鳥更接近些。
遠處,植物園的工作人員划着橡皮艇在湖面上巡邏,看到這邊的情況,不由大吃一驚,天色昏暗,看不太真切,他們以爲是有人要自殺。
便大聲的喊了起來:“快回去吧,天黑了,待在亭子裡危險,水很、深……”
橡皮艇向這邊划來,隔着一段距離,聲音卻傳來了,他們用的擴音器,水鳥被驚飛了,慕離惱了,誰驚擾了他的鳥兒?
似乎想要往前挽留那些鳥兒:“不要走……”
結果,他太用力,以至於探出的身子承受不住那傾斜的角度,於是便一頭栽進水裡。畢竟是深冬,刺骨冰涼的湖水讓他瞬間被寒冷包裹,卻生出莫名的愜意。
他的心終於跟他所在的環境一個溫度了,沒有虛僞更沒有謊言,也不需要溫暖。
他閉上眼睛,感覺冰涼的水浸泡身體時的暢快……
橡皮艇上的工作人員卻着急了,一邊打着急救電話,一邊嚮慕離落水的地方劃去。
躺在水裡的慕離拒絕援救,他向更深處游去,他討厭被打擾了,找個沒人打擾又能適合心境的地可真難,他終於如願以償怎麼可能會讓他們來攪和?
橡皮艇上的工作人員也不敢下水,畢竟是深冬,而且湖水很、深,下去誰也不敢保證會怎樣。救不到人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值得了。
於是他們只能坐在橡皮艇上等待救援和醫療人員到來,隨着他們來的還有扛着相機的記者。
水裡的慕離並不知道這一切,他是軍人,能憋氣游泳。
當他被救援人員強行救上案來的時候,一臉的怒氣指責衆人,“我在游泳,有你們這樣強行製造新聞的嗎?”
植物園工作人員立刻出聲說道:“現在已經天黑了,您還在水裡游泳,這是違反植物園規定的,我們勸說後您不聽,依然跳進水裡,我們也無法分辨您是游泳還是自殺,而且越喊你越往深處遊。”
“是啊,自殺可能說出來不好聽,放心我們會替您保密的。”另一名工作人員也附和着。
慕離不由冷笑,一陣風吹來,他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結冰了,更是冷的徹骨。在水裡的冷會有一種安全感,而此刻他感覺自己就像風中的落葉,顫抖着飄零,他忍不住抱緊了自己溼漉漉的身體,有記者有救援隊還有醫護人員,這事能保密碼?
他就是來散散心的,結果卻被當成自殺跳水,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深感無語,憤怒的轉身就要離開。
卻被身邊一個120的護士伸手拉住,出聲說道:“這位先生,您還是披上大衣吧,渾身溼透了,冷。然後趕緊隨我們去醫院,免得凍壞了身體。”
慕離卻伸手將她的遞上來的大衣擋開,他不需要這些,任何救助對他都沒有用,他需要自己給自己的救贖,這一生冰涼的寒意就當是對自己的懲罰吧。
他失去了第三個孩子,他軍事生涯面臨着嚴峻的考驗,他的婚姻更是風雨飄搖。這點冰涼算什麼,若是病死了,反而是解脫,走不完苦難的紅塵,讓他沒有了眷戀。
“這不是司令大人嗎?”忽然人羣中傳來一聲驚叫。
慕離也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一哆嗦,沒想到竟然有人認出他來了。他不再猶豫,而是決絕的推開人羣向外走去。
“司令大人,您這樣感冒是小,只怕會凍僵身體的。”大家看清果真是司令大人後,不敢再上前阻攔,只得出聲勸說。
“你們這羣無中生有的傢伙,都離我遠點。”他怒喝一聲,腳步走的更快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幸好手機是防水的,要不,在湖裡浸泡這麼久只怕早就報廢了,他按下小龍的號碼,接通後吩咐道:“立刻來植物園門口接我。”
說完不等小龍出聲詢問,便將電話掛掉了。
十分鐘後,小龍趕到植物園門口,看到慕離站在路邊等他。
等他上車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全身都溼透了,而植物園內似乎站滿了人,藉着黃昏的燈光,看到有警察還有醫生,他第一反應就是可能司令大人做好事了,救了落水的人。
他立刻打開車裡的空調,並將溫度調到最高,然後下車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條幹淨的浴巾和一身運動服,又回到車上,對慕離說道:“司令大人,您換下衣服吧,別凍感冒了。”
慕離接過衣服和浴巾,便出聲吩咐道:“開車,去xx酒店。”
小龍點點頭,隨即脫下自己穿的外套扔在後座上,然後發動了車子向酒店駛去。
慕離一邊換衣服,一邊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小龍,小龍聽後這才明白,不是司令大人救人,而是他自己落水了,又被人誤會,很是擔心的問道:“我還是先送您去軍區醫院看看吧,天寒地凍的,穿着溼漉漉的衣服那麼久,肯定身體凍壞了。”
“不用,難道你忘了我可以冬泳的?”慕離淡聲拒絕了他的提議,現在他不想去醫院,也不想回家,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晚上,讓自己安靜下來。
小龍見他執意不肯去醫院,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慕離又出聲吩咐道:“今天的新聞絕對不能見報。”
“好,我回去馬上辦這事。”小龍點頭答應。
十分鐘後車子穩穩地在某酒店大門口停下,慕離走進酒店,直奔他早已經預定好的房間。而小龍則去處理今晚上事件的後果。
他知道如果這事見報,說不定會將司令大人家事和公事一併扯出來,甚至副總統在軍區大院受傷,以至炊事班事故等等都會被順藤摸瓜的拉起來。畢竟能讓司令大人尋短見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肯定是走投無路了。
他又將車子開回到植物園,人羣已經散盡,救護車警車等等都已經走了。他便找到植物園的領導,告訴他務必將此事壓下來,若非從這裡傳出去,那麼他這官位是做到頭了。
雖然這話威脅的意味很深,小龍知道這是最有效的,新聞是有時效性的,只要過了明天,即便是再有人翻出來,也不會造成現在的影響,甚至完全可以說是誣陷,根本不是司令大人。
植物園領導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他陪着笑臉告訴小龍,他早已經叮囑過,從植物園員工內部肯定不會泄露出信息,這也是他們的職業操守,會爲每個入園者保守秘密。但是如果是員工意外的人泄密,他就無權干涉了。
小龍表示,只要不是他的員工,就不會怪罪到他身上,讓他安心即可。
隨後小龍離開植物園,到各大報刊雜誌媒體等部門,挨個找人通知此事,最後,他還是感覺不踏實,便又親自去了趟印刷廠,告訴負責印刷報紙雜誌的經理,一旦發現有樣刊涉及到司令大人,要立刻停印並通知他。
從印刷部門出來,他又去找網絡黑客,嚴密監視網絡上的新聞動態,一旦發現異樣,立刻黑掉,這樣比通知那些門戶網站來的更有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