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新IP 163,誠意交換心肝兒寶
霍弋把安以然帶去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車停車後安以然堅決不下車,眼睛骨碌碌的瞟着外面,滿眼的懷疑。車子在開出鬧市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齊風不是病得很嚴重嗎,怎麼會住這麼偏遠的地方?根本就不方便。
安以然是因爲跟在沈祭梵身邊經歷過幾次生死,所以膽小得要命,因爲她知道,這個社會,警匪片裡那些事都有可能發生。當她由觀衆被迫成爲事件的主角時,由不得她不信。但凡身邊有一點的不對勁,她下意識就能想到些有的沒的。
比如霍弋把她帶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她那腦袋瓜子就開始想了,霍弋會不會謀財害命呀?棄屍荒野啊先奸後殺啊什麼的,反正就是越想越驚悚。基本上她心裡一旦沒有安全感時候,再近的朋友都能讓她心裡恐懼。
實在也是,膽小,怕死,所以才這麼敏感。
霍弋拉開車門,傾長妖嬈的身姿歪七八扭的斜靠在車門邊,垂眼挑着不耐煩的目光看着安以然,等了好大會兒忍不住出聲道:
“我說,小姐,你準備還要裡面坐多久?”
安以然看看外面,又擡眼看狐疑的望着霍弋,“齊風不是病得很嚴重嘛?怎麼會住在這裡?霍弋,我開始懷疑你了,你是不是想圖謀不軌想謀財害命啊?”
霍弋那嫵媚的眼神兒立馬冷了下去,冷冰冰的出聲道:“我要有那想法我還能跟你在這廢話?再說,就你這樣,有什麼值得我圖的?我要圖也得挑人不是?”
安以然想了想,點頭,也是啊。圖謀不軌也廢不着這麼大勁兒,在新華都那邊又沒人看見就已經可以下手了,跑外面來多麻煩。還是懷疑,不大相信:
“那爲什麼要來這裡呀?這裡這麼偏,齊風病那麼重,你怎麼不讓齊風住你家裡,那邊離醫院也近。住在這裡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也來不及送醫院啊。”
挺機靈的嘛,霍弋擡手挑了下頭髮,笑笑:“這不是四處被人逼債嘛,這是僻靜,誰也找不到。我倒是想把人往我那邊安排,可那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住得下人嗎?還有個醫生跟着,你當我去打地鋪啊,再說了,人一多目標就越大,懂嗎?我們這是爲了安全起見,纔不得已讓齊風在這邊靜養。”
安以然緊跟着聳聳眉,反問:“霍弋,你真的破產了嗎?你在泰國那麼有錢,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破產了,你誆我呢。你的殯儀館虧本了嗎?”
霍弋是真有幾分不耐煩了,這小妞兒:“你怎麼這麼不相信人呢?我長得像說謊騙人的人嗎?咱們倆這交情,我要誆人還能誆到熟人頭上?”
安以然想想,那邊給魏崢發了條短信,說了她的具體位置。霍弋那是徹底有些火了,繞過車前上了車說:“成,不下車我就送你回去,女人就是麻煩。”
“下車啊,我都來了肯定要去探望人的嘛,水果都買好了,不去多浪費呀。”安以然那邊已經下車了,拉開後座的門直接把水果擰了出來,等着霍弋。
霍弋下了車,擡手在空中比劃了好大會兒,最後還是下手擰着她衣服領子往貧民住區後面走。安以然推了他幾次,沒推開。臉上有些不怎麼高興,她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這些人都喜歡擰着她走啊?她又不是不會走路,沈祭梵喜歡卡着她脖子帶着走,魏崢也總是擰着她肩膀的衣服,霍弋也這樣,頂鬱悶的。
越走安以然越心慌:“你沒記錯路吧,這裡不像有人住啊,是不是在這裡呀?”
“是。”霍弋點頭,“不像就對了,這裡才安全。”
“還地下室?”安以然忽然就想起地下室犯罪的幾起案件了,很多不能見光的勾當都在地下完成的,而且,很多變態殺人狂就藏在下面。猶豫了,不想下去。
霍弋擰着人直接給拽着走了,安以然欲哭無淚:“我還沒準備好,你別拽呀!”
霍弋當即失聲笑道:“準備?兔子,老虎頭上都敢拔牙,這麼點膽兒都沒有?”
他說的老虎當然是指沈祭梵,安以然撇撇嘴,給自己壯着膽子,因爲給魏崢發了短信,倒是長了不少底氣。她相信魏崢會很快找過來,所以是硬着頭皮下去。
既然都來了那就不能在表現出害怕來,因爲這是給了別人趁人之危的機會。
經過漆黑的通道後後面倒是漸漸亮了起來,安以然緊繃的身子也漸漸放鬆下來,這時候才低低的出聲:“喂,霍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霍弋笑笑沒說話,安以然也沒再問,主要是出聲兒有迴音,聽起來挺恐怖的。
經過長長的通道,安以然前面的場地寬闊了起來,就像寬大的套房一樣,走過大廳又前面很多岔路,霍弋帶着她從中間走過去。沒走多遠,安以然竟然聽到了鬧哄哄的聲音,無疑是人羣的聲音,安以然心下狐疑,扯扯霍弋的衣服問:
“有很多人在嗎?怎麼好像很吵的樣子?”還是她出現幻覺了?
霍弋總算迴應了她句:“應該不少,不用奇怪,馬上就能看到。”
安以然點點頭,下意識靠近了些霍弋,霍弋感覺到自己貼上來的人,垂眼看了眼她漆黑的頭頂,嘴角挑起一絲笑意。
五分鐘後,安以然終於明白爲什麼怎麼吵了,原來這路是通往一家地下賭場,這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看着一張張圍在賭桌錢因爲興奮過度的人臉,安以然有些微微的皺眉,沒多看,緊緊跟着霍弋穿過大堂進了安靜的房間。
就跟去見什麼機密人物一般,反正繞來繞去的路線不簡單,安以然早就忘了出去了路。霍弋提着她的衣服,推開一間房間,瞬間,裡面商談火熱的場面給凍結了,所有人目光嗖嗖的朝門口射來。但看到來人是誰後,全體起立,喊了一句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然後靜立在原地。霍弋擰着安以然走進去,擺手道:
“都放鬆,放鬆,大家都是患難兄弟,一家人,別整這麼拘束。”伸手就跟變戲法兒似地把安以然從身後擰出來,介紹說:“這,來看齊風的,大家多照顧。”
安以然臉上的笑都快爛了,緩緩扭頭瞪霍弋,再轉頭笑眯眯的跟大家打招呼:
“你們好,我是齊風的朋友,聽說他病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他。”安以然心有發虛,目不斜視的邊說着,邊趕緊把水果籃子往身前提,亮給大家看。
這些人一個個長得凶神惡煞的,一半兒以上的人都光着膀子露出猙獰的刺青,安以然簡直連擡眼都不敢。大腿都沒人家胳膊粗,還用問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霍弋垂眼瞅着安以然那戰戰兢兢的小樣兒,特開心,調了聲口哨,霍弋這廝是老早就看出來了安以然怕死得很,當初虧他精心設計的狼局,結果這丫頭竟然真就那麼跑了,活脫脫一沒良心的白眼兒狼。危險面前,人品早扔不知道哪去了。
安以然擡腳踢了下霍弋,回頭瞪他,這時候他竟然還幸災樂禍。
一衆兄弟瞅見老大跟那美妞眉來眼去的,都明白了,說了幾句笑,當中有一人走出來,對霍弋說了幾句,然後就領着他們去了隔壁。
“齊風?”安以然看到齊風,眼裡一喜,他還真的在這裡啊。兜兜轉轉一圈,本來都已經肯定了是霍弋騙她來的,沒想還真見到齊風了。
齊風正跟幾個穿着白衣服的人對着電腦在研究什麼,猛地聽到安以然的聲音,愣了下,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女孩。齊風微微皺了下眉,一瞬間的動作,自己轉動着輪椅背對安以然,滿臉的冷意,顯然他並不想見到安以然。
安以然在門口沒進去,帶她和霍弋過來的人看看裡面又看看身邊的小美妞,在猜測着這小美妞是老大的還是齊風,來回打量了幾眼,轉身先離開了。
霍弋先一步走了進去,裡面就跟科研室一樣,透白,除了齊風一身黑外,裡面的人全都是穿着白色安全服。見到霍弋都點頭打招呼,然後默默的退開到一邊。霍弋微微俯身,靠在齊風輪椅上,低聲說着話,說的是他們泰北部落之間自己的語言,除了他們自己人,就算這裡面站着的白衣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安以然在門口站着,人沒叫她進去,她也沒好意思自己走進去。挺不高興的擡眼這看看,那瞄瞄,不時的往裡面看。真是沒禮貌,好歹她也是客吧,又沒空手來,擰着果籃兒呢,幹嘛這麼不待見她?他們也算半個老朋友了,怎麼這樣呢?
霍弋臉色很堅持,眼底帶着抹狠,齊風無奈,只能勉強點頭。說實話,他實在不想再利用這個女孩做什麼,男人之間的事,牽扯上個無辜的女人,這可算不得什麼光榮的事。可這只是齊風的觀念,在霍弋看來,能成事,管他中間利用了誰,還是誰被利用了,他眼裡只有成與敗,沒有誰或誰是無辜一說。
霍弋轉身挑着笑看向安以然,說:“兔子,怎麼還站門口,進來吧。”
安以然心裡暗哼,現在想起她了?走進去,擰着果籃往齊風跟前走,在他眼前晃了下,說:“給你的,感謝我吧,我算夠朋友吧,聽說你病了就來看你了。”
齊風笑笑,說:“謝謝,放那邊吧。”
霍弋踢了張椅子給安以然,安以然坐下,往齊風面前湊了湊,“你臉色蒼白得好難看啊,都快沒有血色了,像從來沒見過陽光一樣,齊風,你沒吃飯嗎?”
霍弋把着安以然的椅背,一轉,安以然立馬被椅子帶着正面轉向了霍弋。
安以然反手去拍霍弋的手,怒哼:“你什麼意思啊?我在跟你弟弟好好聊天呢,很過分礙,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說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聽我說,兔子,你看齊風,的確病了,我沒騙你是吧?要不是走投無路了,也絕不會找到你,兔子,看到咱們都是多年的交情份上,幫我們兄弟一把。”霍弋坐在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傾,手肘靠在膝蓋上,笑得妖嬈魅惑。
安以然伸手擋了下眼睛,又看着霍弋,再轉頭看向齊風,她怎麼覺得霍弋這人很變態呢?哪有男人像他那樣兒啊,滿身都掛滿了首飾,手上全是閃閃發亮的戒指,手腕上,脖子上,耳朵上,是成套的首飾,做男人這麼愛美,做女人算了。
安以然不聽霍弋的唬弄,轉頭看齊風問:“你真的,身體情況很不好嗎?”
看他的臉色好像是不太樂觀,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齊風緩緩點頭,臉上的笑幾乎透明:“你也看到了不是嗎?”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臥牀,最近才試着下牀走動。”霍弋接話道。
話落手機就遞給安以然說:“給你家那位爺撥個電話吧,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就能週轉。借這筆資金也是給齊風治病不做他用,再說是借,不是要,會還的。”
安以然推開霍弋遞來的手機,搖頭,“我帶了,霍弋,爲什麼你不自己跟沈祭梵說?借錢找中間人,這樣不是很沒誠意嗎?我覺得你自己親自去找他這樣會顯得比較有誠意,再有啊,如果沈祭梵不願意借給你們,就算我說他也不會借啊。”
“不會,這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跟他通個話,他就會點頭。”霍弋笑着說。
齊風一直沒出聲,但一直看着霍弋,這次過了,往後那位爺不整死他們纔怪。
安以然猶豫着,她這算不算是幫着外人在坑沈祭梵啊?可是,借錢而已,會還的,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霍弋再度遊說:“沈爺錢多得都能填海了,借我那點兒不過就是九牛一毛,根本影響不了什麼,再說,利息照付,他不吃虧。”
“好吧。”安以然想來想去,覺得霍弋說得挺有道理,沈祭梵確實有很多錢,借一點出來救人也沒什麼關係。轉頭看着齊風說:“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打電話的哦,還有,你們最好寫上欠條,打上手印,這樣纔可以。”
“不用吧,我們也不像會賴賬的人。”霍弋笑笑說,安以然立馬扭頭噴他:“我當初借沈祭梵的錢都寫了欠條的,你們當然也得寫了,不然誰信你們呀?”
霍弋無奈的笑笑,示意她趕緊打。安以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急什麼呀?她就是現在打了他也不能立馬拿到錢啊。安以然撇了下嘴,電話撥出去。
沈祭梵那邊是早就接到安以然被霍弋帶走的事,霍弋大概是知道有人在跟蹤,開着車一個勁兒的在貧民窟周邊轉。不過好在跟的人不止一個,甩了一個還有別的跟着,人倒是跟來地下賭場。在安以然給魏崢發短信過去時,沈祭梵總算放了點心,小東西還沒糊塗得這個地步,至少知道防人,知道害怕了。
安以然電話過去的時候,暗衛早就出動了,沈祭梵緊緊捏着電話,不動聲色的接聽,先她出聲:“乖寶,昨天不是才說過,今天又跑出去了?”
沈祭梵的聲音很溫和,聽不出半點喜怒來。安以然接通一聽到他的聲音臉上立馬笑了,因爲聽這聲音他是沒有生氣,大概還是昨晚上的談話起了點作用。
安以然眉眼彎彎的,開口的時候下意識起身背過霍弋和齊風,走遠了些,笑着說:“沈祭梵,我又有事求你了,你會不會幫我呀?是我朋友的事。”
沈祭梵沒見隱隱作痛,霍弋那小子,看來是該找機會給點教訓了。竟然敢打小東西的主意,就知道接近小東西是有目的。
霍弋一批軍火急着出境,當初爲了避開泰北政府追查,所以暗中轉進了Z國京城,如今京城也開始全面防備,所以這是急着運出境。然而霍弋的渠道被人給端了,他要想毫無動靜的運出境只能走沈祭梵的道。
沈祭梵有一條專爲出口大米開通的水道,是從京城到南海,然後擴散到世界各地去的。這條水上通道就是刻上了沈爺的名字,政府爲了鼓勵出口,給了不少優待政策,並且這條線路上進出的貨船海關甚少爲難,敞開關口,直接進出。而經常活躍在海上的海盜也不會打這條道上過往貨物的主意,算是黑白通吃。
霍弋向來有顆雄心豹子膽兒,可他敢端了桑吉的老窩卻不敢正面對着沈祭梵來,原因就是沈祭梵到底有強大的勢力,這迄今爲止都仍然是個迷。能打通海關,那無疑是Z國政府他安插了人,不然能影響到海關去?沈祭梵的勢力深入各國高層,這點霍弋是早有耳聞。至於沈祭梵是怎麼做到的,這點不爲人知。
但霍弋一直不敢好奇,一旦對這些不該知道的事好奇,那麼就意味着危險和麻煩接踵而至。知道了也不能算慶幸,因爲離死亡不遠了。
沈祭梵一接到消息說小東西被霍弋帶走了,就想到這事兒。這等於是用他的人在對他宣戰,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跟爺叫板,爺能不動怒?
“說來聽聽。”沈祭梵壓下心底的躁怒,壓低聲音跟安以然說話,一邊側目看着顧問遞過來暗衛更近的畫面。前面的人已經進了地下賭場,沈祭梵倒是要感謝小東西了,竟然帶他們找到了霍弋在京城的老窩兒。這之前讓人查了幾次霍弋的錢是從哪裡出來的,原來是這裡。賭場是唯一個能有大額現金交易的地方,怪不得霍弋的資金從來都是活的,因爲他的流水線就做的是活的。
“我朋友啊,”安以然回頭看了眼霍弋,又靠着手機低低的說:“想跟你借點錢,你放心,不是做什麼非法的事情,是救人……啊--”
安以然正說着,後腦勺被人打了一下,安以然痛呼一聲回頭瞪向霍弋,然而這一回頭,齊風和霍弋都站在她跟前不過幾尺,安以然猛地瞪大了眼,尖叫一聲:
“啊--”
她看到什麼了?齊風被霍弋在剛纔那一瞬間拔了衣服,她看到的齊風根本就不能算一個人,而是太機器,手臂沒了,代替手臂的時候鋼管模仿手骨的形狀長在他肩膀上,雙腿,從大腿骨中間往下也沒有,同樣是兩根假肢連接在地面,瘦骨嶙峋的上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安以然瞪大着雙眼,忘了該有的任何反應。要不是齊風的臉維持着正常,她一定以爲自己看到的是機器人。一步步後退,霍弋上前一步,安以然立馬大叫:
“你別過來!別過來!”
“乖寶,然然,發生什麼事了?別害怕,冷靜……”沈祭梵一聽到安以然的聲音立馬不淡定了,心底的躁怒陡然上升,壓着火儘量平靜的出聲。
安以然尖叫着快步後退,霍弋快步上前,直接搶了她的電話,他要的就是讓她叫兩聲兒給那位爺聽聽而已,綁架這檔子事兒他可沒那膽子嘗試,只能這麼來。安姑娘驚慌失措的叫兩聲兒比什麼都有用,霍弋對着手機用泰語說道:
“沈爺,好久不見啊,沈家暗衛果然非比尋常,這速度世界級的保鏢也抵不過啊,這纔多久就已經到了我的賭場,沈爺的能力,當真不能藐視啊。沈爺,剛纔的聲音都聽到了吧,你女人在我手上,小弟我也沒別的要求,就是最近想出趟國,聽說政府特意爲爺你批了條水上的路子,聽說那道上的風景倍兒好,我這也沒出過遠門,不敢坐飛機,怕得很,所以吧,想來想去,覺得爺你家那條路子不錯,容小弟我走一遭,一睹海上風光如何?”
沈祭梵臉色已經沉到了谷底,語氣聽不出喜怒,沉穩的出聲道:“想出海兜兜風而已,這點小事情不用跟我說直接進出都沒問題,都是兄弟,別這麼見外。”
“哈哈……沈爺果然爽快,那我可就哥哥您這話立馬出船了?我是一早就準備了要出海,所以也就順便採辦了點兒土特產,你知道我是土包子,可不像哥哥你見過那麼多大世面,這來了一趟京城別的沒帶,倒是帶了不少特產回去,也想學哥哥您往外頭做生意呢,要是真有商機,回頭我就專做土特產這買賣。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人膽子賊小,哥哥不介意把您的船標借我掛幾天吧。”
在海上跑的商人,基本上都會爲自己找個強大一點的靠山,在出海的時候打着靠山的船標,有些海上爲生的人會賣幾個面子,不會亂來。霍弋這是吃定了沈祭梵不會反對,所以纔在要到了通行證後得寸進尺的要求船標,一旦打上沈爺的船標,海關處根本都不用檢查,直接就出去了,還能順利運出去。
霍弋這人就跟條蛇似就擅長地順杆兒往上爬,人一開口說兄弟,立馬一口一個“哥哥”的叫喚,誰是你哥哥?合計人沈祭梵真要有這麼一當流氓頭子的弟弟,鐵定一早就給塞回孃胎裡重新打造了。霍弋這人是早就練成了沒皮沒臉的德性,給美得,完全忘了這是在綁架,這是在談條件,這是抓了人的心尖兒肉再談判。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沈祭梵連個猶豫都沒有,直接就開口了,暗衛是到了霍弋科研室的外面,可雙方人都在僵持,並沒有進去,看不到裡面的畫面,也就不知道安以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沈祭梵太瞭解安以然,她只需要一個細微的表情,一個單音節字音他都能準確的掌握她心裡狀況。剛纔的連聲驚呼已經告訴他她此刻的恐懼,所以沈祭梵再震怒也得壓下,用毫不在意的口吻答應霍弋任何要求。
“哥哥您人好得真是沒話說,前幾次接觸沒怎麼發現哥哥其實也是個性情中人。”霍弋哈哈大笑着,側目看了眼滿臉狐疑的安以然,小白兔聽不懂嘛,要是聽懂了早說話了,霍弋咧開一排白牙大樂,這邊跟爺談着條件呢:
“這樣吧,我就先讓兄弟出船,我這邊跟安安敘敘舊,一會兒再坐快艇跟上去。”霍弋最重要的是要保證他的東西先出去,只要東西先走了,他人就算被扣了也無所謂,以他的本事,被扣了還能脫不了身?
沈祭梵照樣答應了,掛了電話,按着眉心。這要是順利出去了倒還好,要是被海關攔了下來,這麻煩可就是扣在了他頭上。沈祭梵頓了下,對前面開車的魏崢道:“霍弋出船,讓碼頭的人放行,有什麼要求都先應着。”
魏崢微微皺眉,霍弋出船,無疑就是那批軍火,忍不住出聲道:“爺,霍弋如今被聯合國通緝,他的船如果被海關攔下來,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嗯。”沈祭梵微微閉目,“去碼頭。”
沈祭梵猜得沒錯,霍弋出船,肯定會想辦法轉移外面人的視線,他不想玩兒完就必須即刻趕到碼頭。他們不能再往貧民住區那邊走,到那邊無疑是會撲個空。要是別的時候,用得着他出面?霍弋想要往他頭上扣屎盆子,那也得有那個膽子,可今天不一樣,這屎盆子他是戴定了,他要是沒有絕對把握,也不會讓霍弋囂張一次,條件已經答應了,就該想着怎麼把小東西救出來。
別看小東西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膽兒肥,其實膽小得很。沈祭梵一想到安以然這時候有可能是哭哭啼啼着一張臉就心情極躁怒,扯了下衣襟,“速度再快點。”
前面魏崢剛掐斷碼頭的連線,擡眼對上爺的目光,點頭,一踩油門飛了出去。
霍弋在齊風面前停住,拍拍他肩膀笑道;“我的好弟弟,你真是幫了我大忙。”
“哥,你以爲沈爺會放過你?”齊風反問,霍弋一攤手:“不放過又怎麼樣?”
就算不放過那也得要抓到他再說,齊風有些失望的看着霍弋道:
“哥,我們倆從小相依爲命,你竟然連我都利用。你以爲那位爺是任人擺佈的人?你要是被抓了,我可沒你那麼厚的臉皮再求女人幫忙,把你救出來,就算你能有條命,只怕你會比我更慘。”
“你知道你當初揹着我進毒讓我投了多少錢才擺平嗎?你這身體都已經這樣了,就得發揮最大的有用價值爲我辦事,就當贖你當初自作主張犯下的罪!”霍弋狹長的鳳眼微微虛合,眼底冷意漸起,忽而有一笑道:“準備下,馬上出海。”
“礙,你們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說人話不行嗎?”安以然聽他們咿裡哇啦一通聽得頭都暈了,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我好歹也算半個客人吧,哪有把人晾在一邊這麼對客人的?也太不尊重人了,霍弋,別忘了還是你讓我來的。”
“哈哈,小白兔有意見了。”霍弋大聲笑道。
安以然瞪了眼霍弋,擡眼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齊風,這時候再看齊風她眼裡忍不住就是滿滿的同情,怪不得霍弋說把所有錢給齊風治病了,這麼嚴重,是要花不少錢吧,要是別人,應該早就沒命了。安以然心裡有些不忍心,她對齊風的印象特別好,並不是因爲當初請她喝酒的事,而是齊風的臉長得實在令人討厭不起來,她最喜歡的,就是齊風這一款,甚至比沈祭梵都更合她的眼。
“手機給我。”安以然不忍心再想齊風的事,朝霍弋伸手,手機到了手上不高興的哼聲道:“霍弋你真的太沒禮貌了,你怎麼能搶別人的手機呢?你知不知道我還在講話,你搶就算了,你還給我掛電話,你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
霍弋撓撓耳朵,靠近安以然,擡手搭在安以然肩膀上,樣子有些痞,道:“我們這樣的熟識程度,這點兒權利都還沒有?兔子,你看看你這小心眼兒的樣兒。”
“礙……”安以然推開霍弋衝他吼起來,這廝竟然還是惡人先告狀。霍弋直接打斷她的話說:“行行行,怎麼說你也幫了我一大忙,請你吃大餐,去不?去碼頭,吃新鮮的海鮮,先打先吃,怎麼樣?”
安以然眼底亮了起來,卻依然撇着嘴:“借到錢了?”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霍弋笑道,安以然哼哼:“一有錢就開始揮霍,怪不得破產呢,一座金子也能給你敗光了呀。”
“小姑奶奶,你就給句話,去不去吧?”霍弋攤手直接問。
“去呀,當然去了。”安以然直接忽略剛纔的話,覺得她這可不算趁人之危,她算是中介人,聽說別的中間人還有回扣拿的,她吃他一餐不算過分吧。
霍弋照樣擰着安以然的衣服,安以然連連拍着霍弋手背,出聲嚷嚷道:“你不準拽我的衣服,你看吧看吧,都皺了,難看死了。”
霍弋鬆手,看來看去,抓上了她手腕,安以然又甩:“你別拽我的手啊,你想捏死我嘛,那麼用力,鬆手鬆手,真是的,我自己能走。”
齊風那邊已經重新整理好了,穿上衣服帶上手套後,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問題,照樣還是那個清俊的男子。身後有人推着他的輪椅,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眼霍弋說:“哥,你是看小白兔好欺負嗎?別招惹她了。”
安以然立馬扭頭衝齊風一笑,感謝他站在她一邊。霍弋鬆手,“那你先走。”
安以然跟上去,前面齊風不知道在雪白的牆面摸了下哪裡,竟然很快在牆面上開了扇門出來,安以然募地瞪大了眼,回頭看着霍弋說:“密室?秘密通道?”
“聰明!”霍弋打了個響指。
安以然立馬謙虛的迴應說:“哪裡哪裡,電視劇看多了而已。”
霍弋沒忍住,笑出聲來,推了她一下:“走吧,更緊點,裡面有點黑,怕就抓緊我。”
“纔不要,礙,爲什麼我們不從剛纔來的地方出去啊?”安以然嘀咕着問道,被人追債,也真是可憐,整天躲躲藏藏的怕人知道。
霍弋低聲迴應:“神秘,懂不?這叫神龍見首不見尾,外頭人都以爲我們還在裡面了,讓他們等吧,哈哈,等他們發現人不在時候,我們已經吃飽喝足了。”
安以然也跟着笑起來,“霍弋,我覺得你特別賊,你肯定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霍弋直言不諱,進去後再按了下牆面,門自動關了。之前裡面有光都是靠外面的光透進來,門一合上,裡面立馬漆黑一片。
安以然瞬間跌入黑暗中,條件反射的叫了一聲:“啊--”
很快手被人抓住了,霍弋的氣息撲面而來,安以然睜大着眼眸子一下一下緩慢的開合着,是徹底的什麼都看不見,直到霍弋溫熱的氣息打在臉上時她才知道她離他有多近。下意識伸手推他:“別靠這麼近!”
“你知道怎麼走嗎?還有方向感?最好想好了再推開我。”霍弋挑着笑垂眼看她,他離她很近。霍弋自小生存的條件不一樣,這樣漆黑的環境下雖然同樣不能看清楚什麼,可他能準確的辨別出她的位置,更能感應到她的一舉一動,等於是長了第三隻眼。
因爲離得近,所以她白生生的小臉倒是能看見,就跟度了層白光一樣。霍弋心動了下,對安以以前經是一點沒那種意思,也是因爲知道她是誰的人,他犯不着爲了個女人跟頭雄獅抗衡。看她就跟看只小白兔子一樣的,可這眼下嘛,心動了一下。
不是說這個女人不美,只是平時沒怎麼注意她的美。只有在特別的時候才能觸動一個人的心,霍弋看着安以然白生生的俏臉,仔細盯着她因爲緊張撲閃頻率有些快的眼睛,也是因爲黑暗,所以她的眼睛此刻如一灘死水一般毫無波瀾。
霍弋,漸漸欺近,想吻一吻她的脣。
“哥……”前面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齊風出聲喊道。
霍弋微微怔了下,直起身軀,擡手拍了下頭,魔怔了不是?
“霍弋?”安以然試着出聲喊,因爲他握住她的手,卻又在瞬間鬆開了,剛纔她明明感覺到熱氣撲面,一瞬間又沒了。伸手在空氣中揮動了幾下,霍弋應了聲,再度握住她的手。不能親,拉下手總可以吧,烏漆麻黑的,反正也沒人看見。
安以然趕緊靠了過去,她怕死,也怕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她完全沒了方向感,走直線估計都挺困難,更何況在這裡面繞來繞去。
“我,需要跟沈祭梵打個電話。”安以然低聲說。
“隨意。”安以然拿着手機趕緊撥號,可根本就打不出去,欺近手機一看才知道,一點信號沒有。安以然直接拿着當手電筒用了,有點亮心裡恐懼才稍微鬆動。掙開霍弋的手,“不用拉我,我抓着你衣服就可以。”
她是習慣抓別人衣服,這樣比被人拉着走得更穩。
車子早就在出口等着了,他們一出去就上了車,“這是什麼地啊?”
安以然往窗外看了眼,完全不認識,但能肯定完全不是他們來的地方,她記得很清楚來的時候是經過貧民區的,這裡不是。轉頭又看着車裡的人,這車是改裝版加長型,齊風和給他推車的人在他們後面坐着,她和霍弋在中間,前面開車的人她不認識,好像也不是那會在屋裡見到的人。
“我們這就去碼頭了嗎?海邊?”安以然問霍弋。
霍弋點頭,正緊急的聯繫碼頭的人,詢問事情進展。安以然見霍弋沒什麼想搭理她的意思,又轉頭看外面了。
碼頭一切都準備好了,說是在等沈爺的下令,只要沈爺一聲令下,馬上出海。
霍弋擰起漂亮的眉,轉頭看着安以然,安以然在玻璃上看見霍弋看到她的目光,當即轉頭看霍弋:“幹嘛?”
“你在他心中到底佔多重呢?”霍弋泰語低聲疑問了句,明明已經談好了,允許先出船,他們後面的人坐快艇趕上去,這眼下竟然遲遲沒有下令,這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