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羣裡的周立不由皺了皺眉,有心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他把目光投向保羅,希望這個沒腦子的蠢貨能代替他站出來說話,然後他就可以跟着附和。
但很可惜,保羅穿着溼漉漉的衣服在冷風中走了大半天,不出意料的感冒了,此刻正覺得頭暈眼花,耳朵裡嗡嗡作響,整個腦子裡都是漿糊一團,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那還顧得上聽其他人在說什麼?
周立使去的眼神就像拋給了瞎子看,一點作用都沒有。
周立鬱悶萬分,只好又看向李國生,發現他正低着頭站在角落裡,好似木偶一般,對外界的情況全然沒有反應。
真是個呆子!
周立恨鐵不成鋼的咒罵一聲,無可奈何,只好跟着其他人留在帳篷外,盯着七八個白人男子虎視眈眈的眼神,壓力別提多恐怖的。
容少景帶着艾麗和阿宏走進帳篷。
帳篷裡的佈置十分簡潔,基本沒什麼傢俱,僅有的幾條凳子一看就是從倫塞村民家裡買來的,陳舊不已,角落裡堆積着壓縮餅乾、槍械、子彈一類的雜物,一眼看去凌亂無比。
簡易的軍用摺疊鐵牀上,此刻正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軍大衣,一頭金褐色的自然捲發,皮膚白皙眼廓深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西方某些高貴優雅的成功人士,比起西斯,他的身上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顯而易見,只是一個很容易討女人喜歡的男人。
他的眼睛也是藍色的,卻不像西斯那樣湛藍而清透,而是一種湖畔一般的淡藍色,又淺又淡,就像是薄薄的冰塊一樣的色澤。
“老闆,我把人領過來了,這位就是容少景容先生。”西斯恭敬地開口道。
亨利·卡斯帕看了容少景一眼,臉上自然流露出笑容,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西斯的肩膀,然後便走到容少景身前,用流利的英文說道:“容先生,你好,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
“亨利將軍,您好,我也很高興見到您。”容少景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鼻尖輕輕一動,敏銳地聞到亨利的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老桑格說,亨利對金三角下手並沒有佔到太多便宜,自身同樣損失慘重,看來應該是真的。
亨利身邊所剩下的人手不多,就算還有人躲藏在暗中沒有出面,粗略估計也不會超過三十人。
同時,他們的子彈已經接近告磐,所剩下的不多,各種生活物資也在金三角的封鎖下出現緊張和匱乏的趨勢。
更重要的是,亨利本人還受了傷,他身上那種揮之不散的血腥氣,就是傷口長期未曾癒合,缺少藥物,在潮溼環境中感染髮炎的徵兆。
容少景心裡迅速做出判斷,收回手,好似不經意地撥弄了一下軍大衣胸口衣袋上斜插的一隻鋼筆,鋼筆蓋上鑲嵌着一顆細小的黑鑽,彷彿一隻黑幽幽的眼睛,對準了亨利。
一串無形的信號衝破空氣,朝着不遠處的山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