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雲烈從元月月進去病房後,是想要離開的,結果元月月卻把溫柔給推了出來。
他看着這個小女孩,要不是當年的舉手之勞,可能她就不會長這麼大了。
邢雲烈和溫柔大眼對小眼,溫柔軟軟糯糯地說道:“叔叔,你爲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如果不開心的話,你看看我的爸爸媽咪,就會跟着開心起來的。”
溫柔的這句話,足以讓邢雲烈氣到吐血。
病房裡面的溫馨,就算不用看也知道。
溫柔見邢雲烈沒有搭話,繼續說道:“如果我在學校碰到不開心的事情,看看爸爸媽咪,我就會開心起來。”
邢雲烈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溫柔,別人家的都是小天使,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小惡魔,這一刀比一刀補得狠。
溫柔這性子,倒是像極了溫靳辰。
溫靳辰也是喜歡給他添堵。
不過,想到溫靳辰現在躺在病牀上,邢雲烈在那一瞬間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他在內心腹誹:自己這樣小小地惡魔一下,應該沒有關係吧!
反正,溫靳辰應該不會死的!
溫柔看到邢雲烈一會陰沉,一會又看起來開心的模樣,眨了眨眼,在心裡默默道:叔叔真是一個怪人。
邢雲烈一句話也沒有和溫柔說,倒是陪着溫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對邢雲烈而言,沒有心愛之人的地方,一個人待着也是待着,兩個人待着也是待着,沒有什麼不同。
元月月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溫柔和邢雲烈這一大一小默默地坐着,保鏢則站在不遠處。
這樣的情景,怎麼看,就怎麼的奇怪。
元月月輕喊了一聲:“柔柔。”
溫柔迅速擡頭,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朝着元月月小跑了過去,往病房裡看了看,小聲說問道:“媽咪,爸爸是睡着了嗎?”
元月月點了點頭,做了個“噓”的動作,柔聲:“不要吵到爸爸了。”
溫柔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шшш●ttKan●¢Ο 她自然是不會去吵自己的爸爸休息。
邢雲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看了元月月一眼,視線往下,看向了元月月的肚子,搖了搖頭,“出來一個小惡魔,還得再出來兩個小惡魔。”
元月月一頭霧水,反駁道:“什麼惡魔不惡魔,這是我的寶貝。”
邢雲烈也沒有與元月月爭,“你保重。”
他丟下這句輕飄飄的話後,就揹着身,離開。
元月月看着邢雲烈落寞的背影,皺了皺眉。
從葉芷瑜去世後,邢雲烈整個人都變了。
曾經的邢雲烈是囂張的、不可一世的,而現在的邢雲烈,卻每一個表情都透着悲傷。
溫柔見邢雲烈離開,疑惑地開口問道:“媽咪,那個叔叔爲什麼這麼怪?”
怪?
也許對溫柔來說,確實是怪了點。
元月月撫摸着溫柔的小腦袋,“叔叔心愛的人離開了,所以那個叔叔纔會這樣。”
邢雲烈曾經幫她這麼多,而她現在,卻不能爲他做點什麼。
元月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溫家的事情都這麼亂的時候,她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
而元月月根本不知道,她剛纔說的那句話給了溫柔多大的打擊。
溫柔轉頭看了眼病牀上的溫靳辰,又擡頭看了眼一直沒有笑容的元月月,心裡好像被什麼給堵住了。
她低着頭,眼淚啪嗒一下就臉頰上滑落下來,哽咽着問道:“爸爸不會離開我們,對不對?”
元月月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地擡高聲音,呵斥道:“誰跟你說的這些?”
溫柔被嚇到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原本在元月月面前乖巧懂事的她,現在卻顯得無措極了,眼淚一直在流,卻不敢哭出聲。
元月月心裡跟針紮了似的,她已經儘量不在溫柔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安了。
可溫柔是她的女兒啊!
她的女兒是聰明的。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先是針對她那場有預謀的縱火案,現在又是溫靳辰的暈倒,溫柔還小,心中,想必也是極度的不安。
元月月微微彎腰,將溫柔抱在自己的懷裡,輕聲:“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的。”
她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居然一不小心就怒斥了,還把話說得那麼重。
溫柔在元月月的懷裡顫抖着,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元月月心裡又急又疼,讓溫柔擡起頭。
溫柔哭得一抽一抽的,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元月月鼻子也跟着一酸,但她還是故意板着一張臉。
“柔柔,爸爸是不會離開我們的,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元月月儘管放低了聲音,語調卻有不容讓人質疑的堅決。
溫柔飛快點頭,小手拉了拉元月月的衣袖,哽咽出聲:“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媽咪你不要生氣。”
溫柔的說着,眼淚依舊止不住。
元月月伸手擦了擦溫柔的臉頰,輕聲哄道:“柔柔,媽咪沒有生氣,剛纔是媽咪沒有控制好情緒,嚇着你了,媽咪跟你道歉。”
溫柔搖了搖頭,“媽咪沒有做錯,是我說錯了。”
元月月吻了吻溫柔的額頭,小聲地說道:“柔柔不哭,不要吵醒了爸爸,柔柔是最乖的。”
“那媽咪也不哭。”溫柔也學着元月月的動作,伸出自己的小手,給元月月擦眼淚。
元月月頓了頓,有一瞬間的呆滯,手往臉上一擦,她怎麼也跟着哭了?
“好,媽咪不哭,柔柔也不哭了。”元月月說。
溫柔擦乾自己的眼淚,快速露出一個笑容,眼睛還是溼潤的,那副傻傻的模樣,讓元月月心疼,卻又被逗笑了。
元月月的額頭頂在溫柔的額頭上,“剛纔你那樣,真該拍下來給你看看,醜醜的。”
溫柔嘟起自己的小脣,“爸爸這麼帥,媽咪這麼漂亮,我怎麼可能會醜,就算是哭,也是最漂亮的。”
這一句話,誇了他們一家人。
元月月伸手將溫柔抱在自己的懷裡,順了順她的後背,輕聲說道:“柔柔是最漂亮的。”
病房內。
溫靳辰是睜開眼睛的,剛纔外面發現的一切,他都知道。
或者說一開始,他就沒有怎麼睡着。
溫靳辰看向窗外,天邊已經暗了下來,沒有一點星光,像一塊巨大的黑霧,令人膽寒。
零散的路燈,只能將些許黑暗驅除。
他的家,就好像這漆黑的夜晚,時時刻刻藏着不知道的危險。
一家人在一起,明明都在爲對方着想,可內心,就好像玻璃一樣脆弱,稍用東西撞擊,都會碎成一塊又一塊。
溫靳辰沉痛地閉了閉眼,在被子下面的手,緊緊地握住。
他要怎麼做?
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們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