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苦澀的回憶(下)

項英雄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我老家在鍾吾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在我九歲生日那天……我記得當時下着很大很大的暴雨,爸媽和比我小兩歲的雙胞胎小弟小妹,一起幫我過生日。我記得那天家裡做了好多我愛吃的菜,我們還吃了一個很大的生日蛋糕,還照了一張全家福,一直玩得很晚才睡。”項英雄說道這裡,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的美好。

“也不知道是幾點鐘,我們突然感到小村後面的山體發生了劇烈震動,爸爸媽媽他們馬上衝到了我們的房間,抱起弟弟妹妹帶着我就往外面衝。“剛纔還滿臉笑容的項英雄說道這裡,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渾身肌肉緊繃,呼吸越來越急促……

過了好半響,等稍微平靜了一些才繼續說道:“後來,抱着妹妹的媽媽摔倒了,爸爸就將小弟交給我,要我帶着小弟一直往前跑。爸爸當時的那個眼神我至今都沒辦法忘記。唉……我帶着弟弟跑了好久好久,看到救援人員趕來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帶着弟弟哭着喊着要去找爸爸媽媽,後來救援隊長被我纏着沒有辦法終於同意了,但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我家了,村子裡所有的房子都被泥土掩埋了。後來,救援人員將我和弟弟安排在了臨時安置點,直到第三天,救援隊的隊長帶着我妹妹過來了。”

項英雄說道這裡,深深的吸了口氣,表情非常的痛苦,雙脣顫抖的說道:“他們……當時不願意告訴我……父母的情況,妹妹……也因爲驚嚇過度說出話來。直到……第七天,救援隊長來看我的時候才告訴我,我的父母爲了救小妹……”

項英雄說道這裡,終於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

曲天成長嘆了一聲,說道:“孩子!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曲子墨也雙眼通紅,多次欲言又止,不善言辭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項英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項英雄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不好意思擠出一絲笑容。

曲天成微笑着拍了拍項英雄的腦袋問道:“哭出來是不是好多了?”

“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哭過了,差不多有八九年了吧!”項英雄感慨道。

曲子墨遞給了項英雄一張紙巾,說道:“那你的弟弟妹妹還在老家嗎?”

項英雄聞言神情再次一暗,說道:“由於家裡的一些表親都在外地,唯一的一個親小姑嫁到了美國,所以我們兄妹三人就被送到了福利院。因爲妹妹受到驚嚇後,一直不能說話,福利院曾經安排過幾次就診,但是沒什麼效果,後來妹妹就被一對美國夫婦收養了,接到美國去了。“

項英雄說道這裡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時妹妹被接走的時候,那個樣子我至今都不能忘記。她嘴一張一合的,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緊緊的把我抱着,死活也不願意分開,那時候小妹剛滿八歲。”

“小妹走了之後沒多久,小弟也被一對軍人夫婦收養了,我還記得我當時跟小弟小妹承若過,等我長大了賺了錢一定把他們都接回來,在原來的小村重建家園。”

項英雄說道這裡又開始有點梗嚥了,雖然他強忍着,但曲天成父女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悲傷與痛苦。

項英雄擡頭看了看星空中的一輪殘月,長長的吁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初中畢業後就離開了福利院,在外面打零工。等攢了一點錢後就根據福利院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收養小弟的那對軍人夫婦家裡,可那時候他們已經搬家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直到前一段時間我又到他們原來住的地方打聽的時候,偶然聽說那家人前幾年就搬到了京城,於是我就找了過來。可是我並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哪裡,京城這麼大完全無從着手。

“至於被接到美國的小妹離我就更加遙遠了,雖然我在福利院找到了美國的通訊地址和聯繫方式,但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始終都沒有聯繫上他們。於是,我就想先來京城安頓下來,一邊打拳,一邊找小弟。等找到小弟後,在攢些錢到美國去,我一定要找到小妹!這是我對他們的承若,也是對去世父母的一個交代。”

項英雄一口氣將他埋藏在心裡近十年的傷痛全部都說了出來,心裡似乎也好受了許多。

曲天成雖然猜到了項英雄過去肯定經歷過一些磨難,但怎麼也想不到這磨難回事如此的慘烈,如此的令人悲痛。

“孩子!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你的弟弟妹妹,我們一起幫你找。”曲天成鄭重的承若道。

曲子墨聽完項英雄的故事後,突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幸福,自己的一些傷痛和項英雄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最起碼,自己還有個家,還有一個儘管不怎麼靠譜的父親。

“是的英雄,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姐姐,找弟弟妹妹的事情我們大家一起努力。”曲子墨也做出了承若。

如此一份沉重的真情承若,頓時就讓項英雄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情急之下連忙站起來對曲天成父女深深的鞠了一躬。

“好了!既然是一家人你就不要在客氣了。”曲天成開心的笑了笑。

“是啊!英雄,就不要在客氣了,說說你弟弟的情況吧!你去集訓營的這半年,你弟弟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反正武館現在也停業了,我有的是時間。”曲子墨微笑着說道。

“停業?什麼時候的事啊?”項英雄驚訝的問道。

“其實早就該停業了,這種老舊的武館早就過時了,已經不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了。你當時每天都訓練得昏天黑地的,我就沒有告訴你,“曲子墨十分釋然的說道。

項英雄眉頭一皺,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曲子墨笑了笑,說道:“暫時還沒有,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在說,但是現在我有事情辦了,好了!武館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還是快說說你弟弟的情況吧!”

項英雄見曲子墨已經做出了確定,就沒在多言,點了點頭說道:“小弟叫做項文君,不過現在有可能改了名字,收養他的那對軍人夫婦,男的叫薛塵遠,女的叫陳瓊。他們當年在宜城的863部隊,在五年前搬到了京城,其他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好的!放心去訓練吧!找你弟弟的事就交給我了。”曲子墨自信的說道。

曲天成很少看到曲子墨對一件事情這麼有興趣,便哈哈大笑道:“好!好!這件事情就交給樂樂了。大冬天的,在外面陪着這小子聊了半宿,人都凍僵了。樂樂!你去弄點酒菜來,在讓英雄這小子陪我好好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曲子墨知道父親的用意,連忙起身,準備酒菜去了……

那一晚,小木屋,他們喝着酒,聊着過去和將來,一直到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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