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三裡地,前面景色越發荒涼,轉過一道山坳,一片亂葬崗出現在眼前,墳包遍地,雜草叢生,間或幾塊墓碑,也是字跡不可辨認。
陳客與蕭不峰並肩走着,眼睛卻微微掃了掃四面,暗暗運起內功,隨時對付意外情況——雖然以蕭不峰的身份地位,應該不會下套子,但萬事小心,總是沒錯。
蕭不峰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陳客又是高看了一籌。
來到亂葬崗中,蕭不峰展開身法,躍上一座墳包頂上,坐住,用手指着旁邊的一塊墓碑,道:“陳客,我們暫且等一會。”
陳客依言坐到那墓碑上面。
過不多久,有人吟揭語從北方來,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何須勤拂拭?儘管惹塵埃。”
語聲渺渺,但一字一句無比清晰,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只彈指功夫,一個青年和尚出現。
這和尚,小眼睛、寬鼻子、大嘴巴,一對招風肥耳,組合起來,典型的一副歪瓜裂棗模樣。他望見陳客,問蕭不峰:“這是你新認的朋友?”
蕭不峰含笑道:“不錯。他叫陳客,武當陳客。”
和尚目一瞪,喃喃道:“既然如此,我且去考他一考,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來到陳客面前,叉腰問道:“陳客,我有一個問題想請你回答,你可千萬不能拒絕。”
陳客暗懷戒心:“請問。”
“這世間有人欺我、騙我、辱我、笑我、打我、罵我、我要如何?”
陳客不假思索,張口只回答了三個字:“殺了他。”
聞言和尚一拍手掌,大笑道:“好好,此話甚得我心,你這個朋友,我醜僧阿南認下了。”
醜僧阿南?
陳客皺了皺眉,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顯然,對方極可能來自少林,並且武功深不可測,甚至可能不在孟寒之下。至於爲何名不經傳,大概和自己一樣,很少出風頭的緣故。
江湖很大,人很多,不知有多少人藏龍臥虎,暫時沒有顯露出鋒芒。
又過了半盞茶時間,西面方向有馬蹄聲急起,聽着似乎有千軍萬馬奔來,但最後出現在三人面前的卻只有一匹馬。
馬紅如血,竟是一匹罕見的汗血寶馬!
奇怪的是,此時馬之上沒有人;
人在馬後,大步流星地走着,看起來,好像他正在追趕着這匹汗血寶馬一般。
此人形瘦體高,看上去彷彿一支竹竿,身上卻故意穿着十分寬大的衣袍,隨風鼓舞,很是有殺氣。
——系統原始規定,每座城市的馬行都擁有一匹汗血寶馬,售價一萬兩。汗血寶馬不但少,不但貴,而且性格暴烈,購買下來後還有經過一段時間馴服,才能作爲坐騎。如果馴服不了,只能乾瞪眼。
難道此人也是新買的寶馬,還無法騎上去,故而只能跟着馬屁股走?
陳客內心頗有些納罕。
醜僧阿南看見來者,大笑道:“好你個馬瘋子,每次都是你最遲,虧你還自稱‘八步趕蟬’,實在是名不副實。”
他轉過頭,向陳客解釋:“這馬瘋子全名叫馬裡千,崆峒派第一高手,平時爲了練輕功,都是攆着馬走,從不騎馬,人皆稱爲瘋子。”
聞言,陳客心中震動:原來每個高手的背後,都要付出無數辛酸。相比之下,自己可是走了大大的捷徑。但即使如此,也切忌鬆懈。一旦鬆懈下來,就可能被人淘汰。
馬瘋子掃了陳客一眼。
阿南介紹道:“武當陳客,新朋友。”
馬裡千眉毛一揚:“武當派的?”語氣中帶着一股輕視的味道。
陳客忽地起立抱拳:“久聞崆峒派《七傷拳》獨步天下,殺傷驚人,不知馬大哥可否讓小弟開開眼界。”
馬裡千一愣,隨即大笑:“有肝膽,就憑這一點,你這個朋友,我認下了。”
看到這個新結識的朋友得到兩位老友的認可,蕭不峰大是高興,道:“既然大家到齊了,那我們走。”
率先奔出。
很快,他來到野外一株柳樹下,席地而坐:“就在此處吧。”
把手指放到嘴裡,猛地一聲口哨吹出。很快,遠處奔來三名乞丐,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打開,原來裡面包着的都是美味佳餚,還有四罈好酒。
把飲食擺好,三名乞丐又消失掉。
“陳客,來,乾一杯。既然大家能坐在一塊喝酒,那就是朋友了。至於其他,並無什麼規矩講究。”
四人舉杯豪飲。
陳客心裡明白:這樣的聚會,便是以前聽過無數次的圈子了。
如果說江湖是一個最大的圈子,門派世家等則屬於較小的圈子,而人與人之間結成私人朋友,就算是最小的圈子了。
一直以來,陳客都傾向於當獨行俠,但孤身狀態有利有弊,還往往弊大於利。因此他並不介意有選擇地結識一些好的朋友。
畢竟,人活於世上,還是需要朋友、知己、和愛人的。
這一頓酒喝下來,陳客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一片,彼此都有了一定的瞭解。當然,不可能一頓酒就成爲“生死之交”,作爲“新人”,陳客要想真正和蕭不峰三人相交莫逆,還要經歷很多。
酒罷,蕭不峰終於開口,談論到正題:
原來,他早和醜僧阿南馬裡千兩人約好,準備在十大門派大舉進攻魔教之前,先摸上黑木崖,得些好處。在半路上,蕭不峰見到陳客單身一人,武功了得,便暗生招攬之意,準備邀他入夥,多一個高手同行,便多一分把握。
黑木崖乃日月神教總壇核心所在,鎮守的高手不知多少,而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更是聲名赫赫,這一趟摸上去,委實十分冒險。
“陳客,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
蕭不峰望着他,頗含期待。
略一思索,陳客重重點一點頭。倒不是他刻意爲了討好對方而甘冒險地,而是其本身也很想去見識一番,並尋求拿回門派重寶的機會,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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