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拿帕子幫蘇錦妤擦眼淚,眸底是疼惜和氣惱之色,疼的是女兒受了委屈,將來被人壓上一籌,氣惱的是她算計了許久竟然功虧一簣,禍起蕭牆,家有內賊,若是二弟和臨江侯力往一處使,不拖老爺的後腿。 .一力舉薦錦妤登臨後位,何至於有今天!
這仇她記下了。
大夫人輕聲寬慰蘇錦妤,將來的日子還長着呢,誰說貴妃就沒有母儀天下的機會,蘇錦妤這才慢慢歇了眼淚,瞥眼瞧見珠簾外的錦雲,那恨不得活刮的了錦雲的眼神,錦雲有些無語,又關她什麼事了,作爲嫡女被她欺壓了這麼多年,她還不滿足嗎?!
她娘嫁給她爹是上一輩人的事,有本事叫她爹別娶啊!
錦雲厭煩了這樣有錯沒錯都是她的錯的地位了,必須要讓她們清楚,誰纔是相府的嫡女!可以無視她,但別敵視她!
錦雲轉身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轉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恭謹的請安,老夫人擔憂的看錦雲,“聽丫鬟說你落水了,身子可有不適?”
錦雲心裡微微暖,在相府裡還有人關心她,錦雲輕搖了下頭,把花鳥紋荷包裡的黑珍珠拿出來一粒,恭謹的道,“這是錦雲無意得到的,送給祖母。”
錦雲把黑珍珠送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既是聽說了她落水的事,自然也該知道珍珠的事,老夫人這會兒瞧見黑珍珠,着實詫異了下,這麼珍貴的東西,她不眨眼就拿出來一粒,老夫人笑道,“你有這份心祖母就高興了,這珍珠得來也是機緣,你自己留着吧。”
錦雲眸底是孺慕之思,崷首輕晃,把珍珠塞老夫人手裡,“錦雲看到黑珍珠首先想的就是祖母,自然要送給祖母了。”
李媽媽也從旁勸道,“既是二姑娘一片孝心,老夫人就收下吧。”
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皇上方纔下旨封你大姐姐做貴妃,三日後同皇后一同進宮冊封,府裡急着籌辦喜事,會很亂,你就在青院安心繡嫁衣,不用請安了。”
錦雲大喜,生怕蘇錦妤和大夫人氣頭上,碰見她會胡亂撒氣,不用去請安,多好的一件事,錦雲忙福身應是。
然後退出去,錦雲一走,老夫人瞅着手裡黑的發亮的珍珠,問李媽媽道,“你怎麼瞧?”
李媽媽先是一怔,就聽老夫人道,“說真心話。”
李媽媽笑道,“奴婢可從未騙過老夫人,不過依奴婢看,幾位姑娘中,怕也只有二姑娘能這般大方了。”
價值千金的黑珍珠,二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老夫人了,換了其餘幾位,不找老夫人要就不錯了,就憑這一點,其餘幾位可就比不上了。
老夫人笑笑,眉間有溫藹之色,這幾個孫女中還能有個對她老婆子這般用心的,她也欣慰,把黑珍珠遞給李媽媽,叮囑道,“好生收好,再派人去盯着點祁國公府送來的納采禮。”
李媽媽點頭應下,大夫人氣頭上,三天時間又沒法準備的多周到,老夫人怕大夫人把主意打到二姑娘的嫁妝上,依着大夫人的心性,真的有可能這麼做。
錦雲回到青院,整個人都鬆散了,揉着脖子趴在小榻上,打着哈欠。
只是眼睛才迷糊上,蘇錦容就氣呼呼的來了,直接站到錦雲跟前,手一伸,毫不客氣就跟討債似地,“黑珍珠呢,拿來。”
錦雲瞥頭看着她,緩緩的坐起來,神色冷淡的看着她,“我爲什麼要給你?”
蘇錦容咬牙切齒的看着錦雲,“爲什麼?你問我要理由,是你害得大姐沒了皇后之位只能做貴妃了,你不該彌補嗎?!”
錦雲站起來,她委實忍不住了,冷哼道,“彌補,我欠你們什麼了嗎?就因爲一個皇后之位,我不得不嫁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還要遭受那麼多異樣的眼神,誰來彌補我?!”
蘇錦容還是第一次被錦雲頂撞,氣的擡手就要打錦雲,錦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隨便一捏,就疼的蘇錦容額頭直冒冷汗,“今天在船上,你們故意靠近我,連累我掉進水裡,這筆賬我已經沒跟你算了,你還找我要黑珍珠,身爲嫡女,我處處忍讓你們姐妹,還不夠嗎?”
錦雲的眸底有寒氣出來,手上的力道加大,蘇錦容疼的額頭都有汗珠了,跟着蘇錦容進來的丫鬟嚇的臉都白了,直嚷嚷道,“你放肆,你敢打四姑娘,大夫人不會犯過你的。”
錦雲冰冷的眼神掃過那丫鬟,直接吩咐谷竹道,“替我掌嘴,一個丫鬟也敢說我放肆,我不發脾氣,還真當相府的嫡女是好欺負的了!”
谷竹也還是第一次瞧見錦雲發脾氣,別說蘇錦容主僕了,就連張媽媽都怔住了,谷竹回過神來,走過去,啪啪兩巴掌就扇了過去,“記清楚點兒,以後對我們二姑娘恭謹點兒。”
蘇錦容有些怕錦雲了,怕她再用力,自己這隻手會廢掉,錦雲卻是把她往一旁一甩,“下回我睡覺的時候別打擾我,不然沒今天這麼好脾氣了。”
蘇錦容咬緊牙關,揉着手腕氣沖沖的走了,臨走前揚言一句,“你給我等着!”
等她們一走,張媽媽就擔心了,“姑娘脾氣也太躁了些,大夫人正在氣頭上,一會兒怕是不會饒了姑娘的。”
錦雲看着張媽媽,知道她們怕她被大夫人欺負,“我知道,可她們幾時曾饒過我,只要我還是相府嫡女,她們就不會滿意,身份如何不是我定的,難不成我要委屈自己受盡她們欺負嗎?放心吧,好歹我手裡還有免死金牌,總能護着我點兒。”
張媽媽在心底重重一嘆,不過一個身份而已,何苦這樣逼她們姑娘。
錦雲坐下喝了兩杯茶,兩個粗壯的婆子就來抓人了,錦雲就那麼冷淡的看着她們,那兩個婆子倒是膽怯了,二姑娘突然就把四姑娘欺負的哭了,她們原先還不信,這會兒見到二姑娘的眼神,她們都膽怯了,但大夫人的吩咐她們不敢忘,“二姑娘,大夫人找你去問話。”
錦雲擱下茶盞,直接邁步出了房門。
一路上丫鬟婆子對着錦雲指指點點,都知道錦雲無辜欺負蘇錦容的事,錦雲嘴角一抹冷弧,傳吧,傳遍整個相府最好,還有比拿大夫人拿相府最受寵愛的女兒更好的立威選擇嗎?
去了大夫人的屋子,蘇錦容還在那裡哭,蘇錦妤瞪着錦雲,地上是一套精美的茶盞,大夫人見到錦雲,當頭就是一喝,“混賬東西,給我跪下,平常我都是怎麼教你的,你竟然差點廢了錦容一條胳膊!”
錦雲站在那裡不動,嘴角一抹冷笑,“母親都不問問經過,就斷定我欺負四妹妹了嗎,母親真相信我有那個本事廢了四妹妹一條胳膊?”
錦雲問的坦蕩,其實屋子裡其餘的丫鬟婆子也都持懷疑態度,素來只有大姑娘和四姑娘欺負二姑娘的份,何來二姑娘欺負四姑娘的時候?
大夫人氣的直拍桌子,“難不成錦容還會冤枉你不成?!”
大夫人斥責出這一句的時候,外面老夫人由着李媽媽扶着進來,瞧見屋子裡的狼藉,眉頭蹙了下,問道,“出什麼事了?”
大夫人立馬抹紅了眼睛,不說話,蘇錦容的丫鬟上前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主要就是錦雲抓着蘇錦容手腕的那段說給老夫人聽,錦雲也不打斷她,神色從容淡然,彷彿說的不是她一般。
等丫鬟說完,錦雲笑問道,“說完了?”
那丫鬟身子一凜,下意識的看了眼大夫人,想着四姑娘受委屈,還是二姑娘給的,這口氣大夫人和四姑娘是無論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她說的也是事實,便重重的點了下頭。
“果真說完了?”錦雲眸底微寒,笑着反問道,“你怎麼不說我在屋子裡睡的好好的,四姑娘衝進去伸手叫找我要黑珍珠的事?怎麼不說我抓她手腕是因爲她要打我巴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