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丫鬟進來稟告道,“大夫診治過了,是羊肉和寒瓜引起的,大夫說羊肉性味甘熱,而寒瓜性寒,進食後不僅大大降低了羊肉的溫補作用,且有礙脾胃,所以纔會有作嘔症狀,大夫說不礙事,服下藥小半個時辰就好了。.”
楊大太太一臉歉意的道,“只想着招呼好客人,沒成想鬧出來這麼大一紕漏,讓大家擔驚了,實在是慢待了各位。”
永國公府大太太笑道,“說什麼慢待,寒瓜甘甜去暑,羊肉滋補味美,誰能知道這兩個好東西不能一起用,幸好是在你這兒知道了,不然要是回去遇上,指不定就當成是受了涼。”
這話說出來,屋子裡其餘的太太連着贊同,把今兒的宴席好一頓誇讚,想着這宴席才進行了一半,便繼續落座用宴,歡聲笑語同之前一樣,而那些姑娘服過藥後,並沒有提前回去。
宴席於小半個時辰後結束,賓客同楊老夫人告辭,便陸續回府了。
楊大太太親自送祁國公府一行人出府,路上又是一番致歉,錦雲落後一步,吩咐青竹道,“一會兒你去寶珠家,看看她爹的傷勢如何了。”
青竹點頭應道,“少奶奶親自診脈的,又過去幾天了,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錦雲輕嗯了一聲,“把窯廠的地址告訴他,讓他先去看看有沒有需要修繕的地方,窯廠需要多少人一併僱傭好,還有之前我畫的圖紙也給他,七天後正式開工。”
今兒一早出門,錦雲就拿了五十兩銀票和七八張圖紙給青竹,讓她去一趟清平街找寶珠她爹田喜貴,原本是壽宴進行到一半她就去的,只是後來丟了血玉佩,她和谷竹一併幫着找,再加上找錦雲茬的人太多了,青竹不放心,便沒去了,左右不急於這麼一時半會兒。
葉雲瑤走在錦雲前面,正跟葉觀瑤說着話,見她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嘟嚷道,“三姐姐,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麼?”
葉觀瑤回過神來,捋了捋耳際的碎髮,笑道,“不就是學騎馬的事麼,我聽着呢。”
葉雲瑤眨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看着她,“你走神去哪兒了?我方纔說的是榮華郡主及笄的事!”
葉觀瑤臉一紅,狠狠的瞪了葉雲瑤一眼,“你急什麼,榮華郡主及笄還要二十來天呢。”
葉雲瑤輕鼓了下腮幫子,“我這不是還沒想好送什麼及笄禮給她麼,好了,我不說了就是。”
上了馬車,錦雲靠着軟軟的車身輕打了個哈欠,閉眼小憩起來。
回到逐雲軒,錦雲才邁步上臺階,張媽媽便迎上來道,“老爺生病的事少奶奶知道了麼?”
錦雲還沒來得及說話,谷竹便抱怨了,“難能不知道,四姑娘在遂寧公府就不給少奶奶臉面,差點還打了青……。”
谷竹話沒說完,張媽媽就瞪了她好幾眼,把她滿腔抱怨瞪回肚子裡,也不瞧瞧這裡是哪裡,四下都是丫鬟婆子呢,四姑娘不給少奶奶面子是什麼好事麼,谷竹也反應過來了,輕吐了下舌頭,不再說話,張媽媽望着錦雲,“少奶奶,老爺病了,按禮你該回去一趟,正好上次回門少爺沒去,要不明兒讓少爺陪你回去?”
錦雲思岑了兩秒,雖然右相的病與她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可到底是吃了她做的糕點才病的,出嫁前右相對她還算不錯,也知道她會醫術的事,於情於理都該回去一趟,錦雲點點頭,張媽媽便笑道,“奴婢派人回右相府告知一聲。”
張媽媽轉身要走,走了一步又回了頭,“少奶奶,少爺在書房。”
錦雲輕點了下頭,邁步進臥室,喝了盞茶後,便去了書房,才走到門口,就聽屋子裡有淳厚的說話聲,“查了這麼久,果真就查不到一點兒罪證?”
回答聲低沉冰冷,“屬下無能,右相隱藏的太深,做事又果決,根本找不到一點兒錯處,派去的暗衛沒一個回來。”
錦雲聽到這話,整個人傻愣了,葉連暮在查她爹?錦雲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進也不是走又彆扭,正躊躇着,就聽屋內有喚聲傳來,“進來。”
錦雲瞅着緊閉的漆木門,輕嘆一聲,伸手推了下,邁步進去,書房內站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面無表情,上前給錦雲行禮,“奴才趙擴見過少奶奶。”
錦雲輕嗯了一聲,趙擴再給葉連暮行禮,忽而一閃,就消失在了書房內。
錦雲望着葉連暮,葉連暮也看着錦雲,“方纔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都喊她進來了,還用問麼,錦雲蹙了下秀眉,把話挑白了問,“你查我爹?”
葉連暮站起身來,妖冶的鳳眸沉靜無波,不瞞錦雲,點頭道,“已經查了半年了。”
錦雲邁步上前,不懂他讓她知道這事意欲何爲,難道是因爲安府忠君的緣故,即便是這樣,也該瞞着她纔對,她怎麼說也是右相府出來的嫡親女兒,“你明知道我在書房外,還故意讓我知道這個消息,你想幹嘛?”
葉連暮眸底夾笑的看着錦雲,“娘子以爲爲夫想幹嘛?”
“不會是想讓我去當奸細吧?”錦雲皺眉頭。
葉連暮眼角一抽,輕撫了下額頭,“娘子願意去麼?”
錦雲呲了葉連暮一眼,“你自己慢慢查吧,別以爲你是我爹的女婿,他就高擡貴手放你一馬,萬一哪天死在我爹手上,我不會給你守寡的。”
葉連暮臉慢慢變黑,錦雲掃了他一眼,轉身便走,錦雲對於他們暗查右相併沒有多大的吃驚,他們與右相不合不是出嫁前就明擺着的事麼,右相畢竟是百官之首,要想貶斥殺他,必須要證據確鑿,不然怎麼服衆?只是錦雲有些生氣,畢竟暗查是一回事,讓她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右相怎麼說也是她爹,就算奸猾也好,狡詐也罷,總歸沒有對她如何過,她可做不來大義滅親的事。
錦雲走了一步,胳膊就被拽住了,然後身子一轉,就跟葉連暮面對面了,非但如此,還被他緊緊的禁錮住,一雙漂亮的鳳眸惡狠狠的瞪着錦雲,“爲夫若真死在岳父大人的手裡,娘子不給爲夫守寡難不成還想陪葬?”
錦雲扭着身子,磨牙道,“鞭屍還差不多!你有沒有點自覺啊,怎麼樣我也是我爹的女兒,你讓我去查我爹!”
葉連暮瞪着錦雲,鞭屍,這女人還真的什麼話都敢說,“誰讓你去查了?!”
錦雲睨視着葉連暮,“那你幹嘛讓我知道?”
葉連暮好笑的看着錦雲,“你那麼聰明會不知道我在查岳父,明擺着的事,我瞞着你做什麼?爲夫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右相府畢竟是你的依靠,你怎麼不求我別查了?”
錦雲翻了個大白眼,“我求就有用嗎,我有那個自知之明,再說了,我爹若是輕易就被你們給絆倒了,他還是權傾朝野的右相麼?薑還是老的辣,要不是怕打擊你,我肯定說你這是以卵擊石!”
葉連暮臉又黑了三分,緊緊的摟着錦雲,錦雲險些斷氣,氣呼呼的捶打他,“你想勒死我不成,快鬆開我!”
葉連暮這才鬆了手,錦雲氣咻咻的整理被他弄亂的衣服,“你查到我爹貪墨了?”
葉連暮坐到梨花木的椅子上,輕搖了下頭,回答聲十分鬱悶,“沒有。”
“查到我爹營黨結私了?”
“也沒有。”
“那你查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查到。”
“真的假的?”
“假的。”
錦雲更氣了,又耍她,錦雲轉身要走,葉連暮雲淡風輕的來了一句,“岳父大人雖然沒有,但是大夫人有收受賄賂,而且還不少。”
錦雲驀然止步,大夫人收受賄賂了?錦雲回頭看着葉連暮,“收受了多少銀子?”
“絕對不少。”
錦雲不走了,殷切的看着葉連暮,葉連暮眼睛落在茶盞上,錦雲氣的想跺腳,真是給他三分顏色,他還真就理直氣壯的給你開起了染坊,錦雲過去給他倒茶,展眉含笑,“拿人錢財與人辦事,大夫人都揹着我爹幹了些什麼事?”
葉連暮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認了兩個乾妹妹,一個是白家,之前是一個從七品州判,政績平平,三年前認了大夫人做乾姐姐,從此官途亨通,平步青雲,如今已經是從五品知州,官升四級,還有一個是薊家,兩年前是從六品州同,如今已經是正四品道員,官升五級。”
錦雲聽得咋舌,大朔王朝的官員調任,如無意外都是三年一換,除非查出貪官,撤職纔會調任,但也不會升的這麼離譜,“我爹知道不?”
葉連暮搖頭,“這爲夫就不知道了,白知州和薊道員同在柳州任職,胡作非爲,民不聊生,前些日子發生旱災,他們還和糧商暗中勾結,高價出售糧倉裡的米,謊報餓死的災民人數。”
錦雲睜圓了眼睛,但也沒有格外的吃驚,哪一朝代沒有幾個貪官,“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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