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鴛鴦的奈落

棒打鴛鴦的奈落

棒打鴛鴦的奈落

“喂殺生丸,你……在生氣吧?”臉蒼白的十日躺在殺生丸的懷裡,殺生丸的手臂從他腋下和膝彎裡穿過,將他摟在懷裡。十日的手掛在殺生丸的脖子上,擡頭看着殺生丸冷峻的臉,想了想,終於還是小心翼翼的說。

他說得很慢,甚至帶着輕微的喘息。

殺生丸垂首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手臂卻收緊了些。

山谷的風一陣一陣的吹來,殺生丸的銀髮不時的拂過十日的臉,那些漸小的雨絲撞在結界上,卻因爲速度的原因打出啪啪的聲音。

十日有些疲憊的閉了眼,眼瞼薄薄的,還能看到微微轉動的眼珠:“殺生丸你……在生氣啊……”

他將頭埋進殺生丸懷裡,手掌放在殺生丸的胸口之上,輕輕的嘆了口氣。

殺生丸腳步一滯,目光四下一掃,降落在附近的樹叢中,然後隨一坐,將十日摟在懷中。

帶着長長指甲的手指撫摸過十日蒼白如紙的臉,眼神漸漸染了點心疼。

他低下頭吻了吻十日的眼睛,便看到十日長長的眼睫輕輕的眨動了幾下。

想了許久,他卻只是說出了四個字。

“不要勉強。”

輕飄飄的四個字一出口,殺生丸卻看到十日的眼睫顫抖得更厲害了,眼睫也有了些微的濡溼,他仰頭看天,終是一聲嘆息,卻聽到十日在他懷裡,瑩仔一般虛弱的聲音緩緩道:“殺生丸,他們之間所擁有的,便是你所缺少的。總有一天,用的上吧……”

殺生丸聽他這樣說,略有些狼狽的撇過頭去,冷哼了一聲,卻終究不能開口。

雨已經漸漸停了,殺生丸將十日放在樹下,來回的撫摸了十日柔順的黑髮,緩聲道:“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十日閉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殺生丸這才握了握手,慢慢離開。

他說,殺生丸,你在生氣吧。

是的,他就是在生氣,儘管面上與平日幾乎無異,儘管只有那個蒼白的閉着眼的人看出來了。

可是,那個時候,他的確已經難以自持到幾乎想毀了十日好不容易纔救回來的那七個人,所以,他才匆匆抱起十日轉身離開了。

鳳十日,是屬於他殺生丸的,便是鳳十日自己,也不該有那個資格去毀壞自己。他的一舉一動,一膚一發,都應該是他的。那日的溫泉邊上,他不是已經打下了這樣的記號,宣誓了自己的所有了嗎?爲什麼,他竟然還要……

殺生丸的東西,從來都只有他殺生丸能夠處置,從小就是,便是父親與母親大人也不行。這是作爲一個將要支撐整個西國的殿下該有的氣度和責任,爲所有將自己交託到他手上的人取決擇斷的責任。

這是……他從小的信念,也是他自小的意識,好比獸類的伴侶和領地總是不容侵犯一樣。

殺生丸一路慢,略低了頭沉思,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才漸漸的停了腳步。

白衣紅裘的貴公子靜靜的站立在樹林之中,朦朧晨光中,眼角有漸漸暈染開的溫柔,如同草葉兒上的露珠,化作朦朧的霧氣融入空氣之中。

金瞳犀利冷冽,這淺淺的一點溫柔,卻彷彿是雪地之上的一朵紅梅,霎時讓整個世界都鮮活了起來。

殺生丸輕搖了頭,擡頭看向薄薄的帶着瑰麗的紅的晨光,喃喃的唸了十日的名字,輕嘆一聲,舉步回走。

什麼吃的,本來就是個藉口,他知道,鳳十日也知道。

其實,鳳十日何其幸運,這樣一個男人,高貴驕傲,卻在爲他一點一點的改變着,隱去了多少棱角……

“呵呵,終於等到你了。”殺生丸剛走,旁邊的樹叢悉悉索索一陣,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此時的十日,累得手指都不願意動一下,動了動眼簾,終究沒掀開,便不再理會——因爲殺生丸就在不遠處的身邊,所以,一直自大的相信着……

男人從樹叢中走出來,卻詭異的披着一張狒狒皮,遮住了整個身子,連面容都在一片陰影中炕真切。

他走近十日,忽然垂首撫摸了十日的臉怪異的笑起來:“鳳十日嗎?鳳十日啊!我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我叫……”他低下頭,溼漉漉的舌頭在無力動彈的十日耳朵上一舔,果然見到十日耳郭一抖,於是,愈發的激動難耐。

那狒狒皮下伸出來的蒼白手臂看似虛弱,卻一把便將十日提了起來,在他耳邊清晰的笑:“我叫……奈落,要記得啊,鳳十日。”

十日即使脫力,腦袋卻沒糊上,心晝已因爲這個男人的接近驚濤駭浪。

是妖!可是……爲什麼一開始沒能察覺到妖氣?這個男人對妖力的控制好驚人!或者……還有別的原因?爲什麼會想要得到我?爲什麼這麼恰恰好趕上殺生丸離開?如果……

十日心中一涼,不敢再想下去,人卻已被奈落緊緊的箍住了腰。

初見的激動平復下來,披着狒狒皮的男人居然透出一股優雅閒適來,他攬起十日向叢林深處一張望:“看樣子要快點離開才行,畢竟,被那個男人發現的話,大概就走不掉了吧。”

他身形一動,已凝了妖氣在腳下,一股熱浪卻猛然衝了過來,儘管一偏頭被他躲過,他頭上的狒狒皮卻還是去了半邊。

剩下的半邊狒狒皮緩緩滑落,黑的髮絲柔順的飄出來——詭異的狒狒皮下,竟然是一張十分清秀卻又略帶蒼白的男子的臉。

邪見猛然跳出來,被殺生丸的速度甩下的他甚至還在喘氣,可是,這個一貫膽小的妖怪卻緊緊的握着人頭杖一步不肯後退的瞪着奈落,本來就大的眼睛幾乎要掉出來。

“放下他!”他的聲音明明在顫抖,腳步卻穩穩的定在原地,一步不肯躲開。

十日心中一暖,在奈落懷中勉強掙開疲憊的雙眼,偏頭去看邪見,朝他勾起一個笑容來。

奈落呵呵一笑:“不自量力的小妖怪!”手臂剛一動,十日卻回頭一瞪:“你敢!”

說是瞪,可這般虛弱的人哪裡還有半分威力?便是那句喝止也是軟綿綿的。奈落卻看了他兩眼,朝邪見大大一笑:“既然如此,便算是賣殺生丸一個人情,不與他接下太多怨恨。”

話未落地,已帶了十日急速的離開。

邪見一路追着,小胳膊小腿兒不知道摔了幾跤,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的人被帶走了……

他那麼努力,在草堆裡摔了幾下,又滾了幾圈兒,滿身髒兮兮的。這麼矮小的妖怪,被樹叢劃了不少傷口,卻還是一路跑着追着,儘管越來越遠。

他忽然大哭起來,朝着那黑影恨恨看去:“殺生丸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哭聲尖銳,還未完全放開,已看到一頭白巨犬騰空而起朝着那幾乎已經消失的人影猛追而去,邪見的哭聲頓時卡在喉嚨裡,眼中的星星閃得到處都是:天!這就是殺生丸大人嗎!

殺生丸一路猛追,可惜,畢竟相隔太遠,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奈落將十日攬在懷中漸漸消失,不惱恨的收了獸型站在寬闊寂寥的大地之上仰頭看去。

神恍然中,忽然想起,上一次這樣獨自一個人站在四處無人的曠野裡,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父親臨死之時了。

獨自一個人呵,鳳十日……

他眼神一暗,金的瞳孔中幾乎漫出血絲來,而漸漸消失的那個人卻攬手胸前,對他貌似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殺生丸殿下,在下奈落,隨時恭迎你的到來。”

可是,殺生丸只是這麼看過去,清冷的眼神一點都不浪費在他身上,只靜靜落在那個掙扎着睜開眼看向他的人。

他看到那個人張了張嘴,他知道,他在喚他……殺生丸……

殺生丸閉了閉眼,手背之上青筋隱現。

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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