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讓娘很失望
雲晚辰勾脣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一雙眸子幽暗清寒，宛若寒星一般。
【咦，大哥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感覺他忽然就有點難過？】
【是我的錯覺嗎？】
【……】
也不知道爲什麼，雲晚檸忽然就感覺到，他的情緒變了。
前院門外。
雲湛放下畫像，將一旁的信封打開，取出情報認真看了起來。
“對了，”顧衡看向輪椅上的那雙腿，眸光探究道，“明月兄跟雲七叔這趟靖州之行如何？？可有收穫？”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若是迫不得已，他實在不願向好友開這個口。
“大哥，我託你辦的事情，可是有消息了？”
別人立功只爲光宗耀祖、封候拜將，可他立功，卻只爲了能夠將大嫂從邊關那苦寒之地帶回去。
“你，你還頂起嘴了？是這個問題嗎？問題是那顧衡……，他那樣你還幫他？” 雲夫人氣的眼淚掉了出來。
“你都答應他了，還想讓娘怎麼相信你？你這事往小了說是自找麻煩，往大了說就是招權納賄，害了自己不算，還污了你爹和雲家的名聲……”
雲湛將畫像接過去，剎那間，一張美到令人失神的面容出現在他眼中。
安撫好雲夫人，雲晚辰讓蒼炎推着他去了清園。
雲晚辰手指動了下，蒼炎推着他朝那邊而去。
剛送走雲晚辰，雲錚那邊又派人過來了。
雲錚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語間無比欣慰。
“明月兄~”
“挺好的，七叔，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吧？”
“是世子，七爺，世子過來了。”
“……”
一陣木輪滾動聲傳來。
雲湛將畫像折迭起來，收入衣服內藏好。
雖然當時他還沒出生，但數次聽鍾離兄說過，當年大嫂一家被流放，又被林家強行解除掉婚約，可憐的緊。
雲湛進去後，反手將門關上，朝着書桌走去。
“是。”
“嘖，真的喜歡上那個姑娘了？”
這氣質和神態越看越覺得跟銀霜如出一轍。
“我要說打擾到了，你會滾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麼多年來，我身邊的女子除了瑤兒和大嫂外，就只有她了，想來是喜歡的。”
憑着那一腔熱血，他竟真的全都辦到了，而且，還加官進爵，得到了先帝的聖寵。
如此輕易就否定他。
顧衡咳了一聲，強壓着尷尬，道，“我姑母家有個表弟，去年科舉中了三甲進士，至今沒有謀得一官半職~”
因爲她在雲晚辰去見顧衡時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四先前說過，瑤兒以後跟女主作對，被女主的幾個追求者害的悽慘至極。
顧衡摸了下額頭，道，“我剛從南州府回來，除了比較累之外，一切都好。”
“明月兄對不住啊，我回來的太晚，沒趕上給你接風。”
“小弟本也不想答應，奈何祖母和姑母爲此要給小弟我下跪，她們是長輩，小弟哪能接受她們的下跪？”
見到自家娘被氣的掉眼淚，雲晚辰心疼不已，同時也心虛無比。
“錦安似乎有話要說。”
“好。”
卻不想，到是意外方便了此事。
雲晚辰輕輕撫過額頭，無奈輕嘆一聲，“你既清楚孩兒知道這事，爲何就不能多給孩兒點信任？”
大武國，進士分爲三甲。
“過來。”
“多謝明月兄，既如此，那小弟就直說了。”
黑衣少年推着輪椅，出現在迴廊拐角處。
書桌後，雲錚擡頭看向他，將一張畫像給遞給他。
雲夫人從門後進來。
“一切照舊，錦安呢？”
大半個時辰後，顧衡留下十幾件貴重補品匆匆離去。
“那真是太感謝明月兄了，事成之後，小弟必定讓姑母和表弟親自登門來重謝明月兄……”
“原來如此，可‘同進士出身’，便是我出面，也謀不到什麼好官職。”
除了人脈和商業外，皇商在朝廷並無實際話語權，可事情卻着實不少。
清園內，瀰漫着淡淡的藥味，雲晚辰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遠遠便看到木蘭樹下，七叔正在教他的姑娘練內功。
故而，三甲進士毫不值錢，而且，考中進士後，就不能繼續再考了。
七叔年紀着實不小了，若是真的對銀霜姑娘有情，也算是好事一樁。
聲音越來越弱，顧衡俊朗的面容微微發紅，心中羞愧難當、尷尬不已。
廳堂內，小廝奉茶後便退了下去，除了顧衡和雲晚辰外，便只剩下安靜的毫無存在感的蒼炎。
“據密報來看，大昱國一直就只有一位皇太女，且並無奪嫡之類的風聲傳出，那皇太女的位置坐的穩如泰山。”
雲湛看向銀霜，“大哥找我有事，我過去一趟。”
對此，顧衡表示大爲理解。
“明月兄，實不相瞞，此番登門除了看望你之外，其實小弟還有一事相求~”
“好，我會盡力的。”
大哥知道後二話不說便提着刀追了上去，路上，砍死了想對大嫂行不軌之事的衙役，以及無數欺負大嫂一家的地痞無賴，默默在暗中當英雄。
“好，我知道了。”
“你真的有計較？”
“許久未見，明月兄近來可好？”
一襲墨藍長袍的男子雙臂環胸靠在長廊的朱木柱上，微微擡着下巴，神色漫不經心。
他眸光揶揄，微微一笑，雲湛神色微微一僵，下意識扭頭看向銀霜。
雲錚挑着眉，眸光揶揄的看着他。
特別是顧家，管理陸運和茶葉，做爲少主，顧衡整日忙得不可開交。
‘骨碌碌~’
運氣不好的，就只能一直等待，或者被外放到窮鄉僻壤、匪患叢生無人願意去的地方。
“說吧，什麼事？”
顧衡不禁開心大笑起來，看得出來，這一刻，他是發自肺腑的爲好友感到開心。
二甲稱爲‘進士出身’，共五十人，至於這三甲，則足足一二百人。
同進士出身，運氣好還能被選中入庶常館朝考學習，待到下次科舉時散館，留在鎬京謀個一官半職。
被兄長調侃，雲湛微微咳了一聲，俊美的面容染上薄薄的紅暈，但還是大方承認了下來。
將大嫂一家安全送到流放之地後，他便投身入附近的軍營，開始不要命的殺敵立功。
“七爺，國公爺讓你過去一趟。”
果然啊~
全被小妹的心聲說中了！
雲晚辰微微垂下眼皮，遮住眸中點點暗色。
雲晚辰微微一笑，眸中宛若星河盛開，剎那間冰雪消融，看不出絲毫陰霾。
很快他就會重新站起來，這件事情終究瞞不住，他雖然想短暫的瞞着，但是，這事若是想要甩到靖州頭上，將小妹的秘密保住，那就必須要在適當的時機泄露一點風聲出去。
雲湛彎腰，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這兩天如何？”
“娘~”
呵~
他淡淡笑了一聲，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
將瑤兒害到那等地步，還背叛坑害辰兒，如此無情無義、翻臉不認人的鼠輩，她不懂一向明事理的雲晚辰，爲何還要幫他？
“娘你快別哭了，此事孩兒自有計較，還請娘相信孩兒，若是娘不相信的話，那就上前一步，孩兒將一切計劃都告知娘，可好？”
而這顧衡，顯然就是女主的追求者之一，那麼，害瑤兒的幾個元兇之內，很有可能就有他。
雲夫人捏着帕子抹掉眼淚，紅着眼睛看向他。
見她面色如常後，微微鬆了口氣。
“……”
聞言，顧衡神色更加侷促了，咬咬牙，輕聲出聲。
能混個事情做就不錯了。
密報中，大昱皇帝早年御駕親征傷了根本，就只有那鳳兮一個子嗣，因不想皇位外流，便一直沒有過繼皇子，而是從小將鳳兮養在身邊，當太子一樣調教。
“姑母家走了許多關係，卻處處碰壁，祖母知我跟明月兄私交深厚，便同姑母一起求我來找明月兄走個門路。”
雲晚辰眸中浮現起淡淡的淺笑。
“啊？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小弟在此提前恭賀明月兄~”
“嗯。”
“無奈之下，只好厚起臉皮來找明月兄，還望明月兄能幫小弟這個忙，讓小弟好回去交差，小弟不勝感激！”
他斂起笑意，正色道，“七叔，我來尋你，是有事需要你幫忙。”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雲湛扭頭看去，笑着對他招了下手。
“好，那我就相信你了，現在就說說，你的計劃是什麼~”
“無妨。”
可，世事無常，人終究是會變的，不是嗎？
“哦？錦安有話但說無妨，你我之間，不必吞吞吐吐。”
可文武百官和百姓也就算了，就連一手將皇太女養大的大昱皇帝也辮不出真假嗎？
此事究竟爲何？
一甲乃是狀元、榜眼、探花，被稱爲‘進士及第’，共三人。
雲晚辰：“……”
雲晚辰脣角劃過一絲淡笑，大方的承認。
小四的心聲斷然不會有假，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今大昱國皇宮那個是假的，頂替了真皇太女的身份和臉，瞞天過海騙過了整個大昱國。
就算狀元，也纔是區區六品官，一個被狀元甩了三百條街的‘同進士出身’，憑什麼敢想好職位？
“如今更是好端端的在大昱國皇宮內呢，偶爾會出現在奉天城街頭，去爲凱旋的將士接風。”
愛慕姑娘又不丟人，況且，他這也是跟大哥學的，或者也可以說，是雲家的遺傳。
在大武國，皇商地位並不高，共有十二大皇商，分別管理着皇家的鹽業、織造、絲綢、茶葉、鐵礦、陸運等各項產業。
“不虛此行。”
雲晚辰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心中所有的僥倖，在這刻徹底化爲飛灰。
女子容顏如畫，冷豔絕色，眉眼間覆着幾分涼薄和孤傲。
她本想着，他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處理自己的事情，可心中始終放不下，便將雲晚檸交給奶媽，悄悄跟了過來。
雲晚辰重重點頭。
雲錚眯着眼眸，若有所思的出聲。
“暗影堂早前就蒐集到了那邊的消息，得到命令後，立刻調了關於那位皇太女所有的消息快馬加鞭送過來，你自己看看吧。”
錦安，乃是顧衡的字。
“蒼炎，你先退下，我有話跟世子說。”
書房。
二人姿態頗爲親近，看來，聽到小妹的心聲後，七叔將一些感情提前了。
那如今他們家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能認清自己的心就好，不管你喜歡誰，大哥都會支持你，這件事情，也放心的交給大哥。”
若是讓爹知道他將娘氣哭了，怕是免不了要挨爹的兩巴掌。
什麼叫做‘同進士出身’？
那是因爲沒有考中，以示安慰的虛稱，否則爲何要加個‘同’字？
“哪有娘說的這麼嚴重，‘同進士出身’找關係撈個小差事，本就在情理之中、國法之內。”
暗影堂，乃是他爲掌握各國情況專門成立的特殊組織，職責便是蒐集其餘各國的一切消息，免得他在對戰時對敵人一無所知。
可誰知~
“你讓娘很失望。”
“明月兄願意幫忙便好，只要能謀個不外放的官職，小弟跟姑母一家便感激不盡，哪裡還敢奢望好官職。”
“辰兒，你明明知道……，爲何還要答應他？”
餘光看到月洞門下清俊絕倫、風華蓋世的白衣公子，銀霜眸光微微一頓，出聲提醒雲湛一聲，隨後從地上起身。
閒聊幾句後，顧衡神情忽然變得侷促起來，雲晚辰端着茶盞輕輕吹了吹，眸光微動，淡然開口。
顧衡眸中頓時浮現起淡淡的欣喜，擡腿朝着雲晚辰迎去。
打發掉蒼炎後，雲夫人看向輪椅上如同清風明月一般的男子，雙眸不由微微發紅。
鳳兮，大昱國皇太女，十七歲。
堂堂皇太女，又是如何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害到那等境地？
“有小四證實，那個定然是假的，大哥，此事還需勞煩你繼續查下去。”
雲晚辰輕輕一笑，如朗月入懷。
弟弟養到這麼大，才終於開竅，真是不容易啊。
早點給他娶妻成家，他也能給祖宗和父母雙親一個交代。
實不相瞞，他兩三年前就開始爲雲湛的終身大事操心了，並且時常頭疼不已，覺得雲湛一點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