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
《死亡美學》在一場近乎全員痛哭悲鳴的氣氛下,宣佈殺青。
面對這些或哭或笑的演員,卡洛斯·日夫科維奇志得意滿:
“看吶——一定是我這幾個月,堪稱偉大的導演,征服了他們!”
餘君豪並不這麼認爲,更不想加入到卡洛斯·日夫科維奇的自我滿足的讚歎之中。
兀自收拾行囊。
卡洛斯卻不打算放過他,問:
“餘,你覺得是嗎?這一定是一場難忘的拍攝之旅吧?會在他們的表演生涯中,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餘君豪只能硬着頭皮點頭:
“我覺不覺得,不重要,但一定是非常難忘的一次表演生涯!”
餘君豪只覺得。
卡洛斯這夥計應該慶幸夏鬱師姐妹不在劇組。否則,一定會毫不留情面、戳破他的幻想:
[你是看不到這些人面上的痛苦?解脫?還是你認爲換做是你,長達八個多月的圍讀、拍攝、在你近乎魔鬼般苛刻的執導下,他們會讚歎你?不要做夢了!]
[他們恨不得當初沒有爲了那份片酬、沒有簽下合約、沒有選擇隱忍——]
[你是看不到這些演員、工作人員眼中的怨念?]
當然了,他也沒有騙合作伙伴,這不只是他們,同樣也是自己一次難忘的表演生涯。
“那麼你呢?”卡洛斯一臉期待,看着髒兮兮的餘君豪。
“我?”餘君豪嘴角一扯:“這一次拍攝後,我在表演上的抗壓能力,對於情緒的保持,以及對於表演角色的情緒抽離,我想,我會更上一層樓。”
“我就說,只有你最懂我!”
得到滿意的答覆,卡洛斯·日夫科維奇,這才心滿意足。
“幾點的飛機?”卡洛斯問,“需要我送你嗎?”
“兩個半小時後,柏林到帝都……”
餘君豪搖頭:
“你負責處理好劇組的後續就好,我助理已經幫我打好車了,現在就在劇組外。”
“時間夠嗎?我是說,你跟夏合作的下一部電影,給你的調整時間……畢竟你現在狀態確實不太理想。而下一部戲,又需要展現你最好的一面。”
看看餘君豪此時此刻的狀態,卡洛斯是自豪的:餘,太努力了,太優秀了!
也正因如此,飽含對錶演、電影的尊重,即便他並不是很看得上《史密斯夫婦》這部影片,甚至略帶鄙夷,仍爲餘君豪感到苦惱餘擔憂。
“進組、開機時間暫時沒有具體定下來,三個月,四個月?或許會等到明年一月中旬才進入正式圍讀,所以——你不用擔心時間問題,你只要好好把《死亡美學》後期做好。”
餘君豪顯得非常平靜,“我反而需要替你感到擔心,如果——電影剪輯最後,影片質量沒能夠達到Miss莊的標準,我認爲,她很有可能會吃了你。”
“嘶!”卡洛斯一臉拒絕,驚恐。
威尼斯電影節前後,莊菱在《死亡美學》劇組呆了幾天,沒差點把他弄死。
那幾天他是表面淡定,拍攝時無懼一切,事後,心臟都要嚇爆了。
“你別嚇我,我們可是一起的,我們是搭檔,夥計!”
“所以,你翻翻這八個月的經費賬目,看看最後還剩多少?”
卡洛斯宕機:“似乎負了?”
餘君豪頭也不回:
“祝你好運?”
*
與餘君豪所想幾乎一致。
遠在幾千公里外的洛杉磯·破產姐妹大樓,莊菱開啓了暴躁模式。
“我建議拉黑……拉黑並終止卡洛斯·日夫科維奇那個混蛋的所有合作!”
莊菱看到最終賬單,[負數一千兩百六十二萬三千一百一十美金]直接暴走!
“這還是我安排了專門隨行人員,要是沒安排,就這混蛋對於金錢的無概念,恐怕是真往三億美金那邊安排!”
她坐在破產姐妹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靠近窗口,雙腳搭在大窗的臺階上,帶着藍牙耳機,一邊說話,一遍捏着太陽穴,防止肝火直接衝到腦子,把她CPU幹爆了。
因爲家裡有小孩的緣故,有夏鬱、詠霞女士的場合,她鮮少抽菸。
但從她拿到經費賬單的一刻起,到現在一個多小時,幹了一包煙。
大概咒罵了半個多小時,她的情緒才稍微穩定。
拿起煙盒,晃了一下,沒有動靜,皺眉打開發現還真沒了。
隨手丟到辦公桌旁的垃圾桶。
拉開抽屜,滿滿的一抽屜煙,三種類型,最後挑了個焦油含量15MG的。
最近幾年,莊菱更多是瞅12的,15往上的的還真少了。
這也差不多是莊菱極限了,總不能因爲壓力大,某種產業在漂亮國這邊,又並非是零容忍,就去觸碰。解壓的方式有很多,莊菱目前收到的工作壓力釋放,就是來上兩包煙,然後狠狠駁斥、憤憤怒罵夏鬱一個小時,就能夠有很好的緩解!
你要問莊菱經驗?
她估計會說:壓力這種東西,轉移一下就好了。
當然如果再往深刻一點,大概就是她此刻的情況。
撕開煙盒包裝,點了一根,一邊繼續給夏鬱壓力,一邊打開了私人備用機,點開了某個熟悉的漫畫網站,一心三用,津津有味欣賞。
大概泄憤差不多了,這才點到爲止。
但針對於此次卡洛斯·日夫科維奇的“傑作”,莊菱仍然保持不報銷的態度:
“兩億美金是上限,多出的一千兩百六十二萬三千一百一十美金,就由他們未來影視負責,一千三百萬美金不到,他們總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她斬釘截鐵:
“反正你別找我,公司的錢,喂狗了也不能給他——像他這種花法,我甚至都想解約了,指望他賺錢?不如指望母雞會生金蛋!”
“行,那卡洛斯這邊,師姐就負責後續的溝通?”夏鬱無可奈何。
“不是我負責,難道你還能辦了?”莊菱嗤笑一聲,半點臉面都不給。
直到說到了新電影,態度才稍微緩和:
“拍攝地全部審覈結束了,全部的視頻、各類評估、都已經發到了你郵箱!”
“好!”夏鬱:“我會在七個工作日內,給師姐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