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女性婚後也可以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
秋宮明美看向東野響，對吉井山久說道：“就看丈夫會不會支持她了。”
吉井山久點點頭，“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摸了摸稀薄的頭頂，咬牙，“我會和希子好好談談的。”
如果再不結婚，吉井山久擔心自己完全禿頂後，高木再也看不上他了。
老同學見面之後暢談一番，東野響說了自己的來意。
他將《半澤直樹》的故事情節大概講述了一下。
“從事銀行業的主角？”吉井山久張大嘴巴，有些驚訝的說，“感覺會很有意思啊。”
“實話說，現在jump上的漫畫我都不怎麼感興趣了。如果是《半澤直樹》的話，我會認真看的。”
脫離了漫畫行業，在家族銀行打拼，吉井山久沒時間看漫畫，漸漸的也就將jump放下了。
東野響點頭，“如果你閱讀漫畫時，發現有什麼問題，就及時告訴我吧。”
“沒問題。”吉井山久十分樂意，“不過，發現問題之後再通知你，那就滯後了。”
他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說：“不如我來做《半澤直樹》的顧問，我提前過一遍分鏡稿……”
還沒等東野響說，他摸着腦袋歉意道：“不過也不好啊，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助手了，分鏡稿外泄會很嚴重，當我說錯話了。”
東野響看着他，無奈的搖搖頭。
“你真是彆扭啊。”
分鏡稿提前外泄，其實並不嚴重。
這種連載中的東西，拿去又有什麼用呢？
版權本來就很明確了。
更何況東野響信任吉井山久。
如果這麼久沒見面，吉井山久變了個人，那分鏡稿就當是試錯的成本吧。
東野響問：“不會打擾你的工作嗎？”
“不會，因爲是很簡單的事。”
“那就這樣決定吧，拜託你了，吉井君。”
他們約定好，東野響每週四會將分鏡稿傳真給吉井山久，由他檢查錯漏。
這種模式，與連載《棋魂》時，山崎明二段檢修漫畫用的棋譜一般無二。
不過，吉井山久還是給東野響科普了許多東西，比如主銀行。
“由於朝鮮戰爭的原因，美國對日本的需求增長，帶來了大量的訂單，日本經濟飛速發展。”
“政府管制外匯，銀行貸款成本低，日本的企業融資就選擇了國內銀行貸款，主銀行制度應運而生。”
“這是一個企業與銀行之間的長期關係，銀行貸款給企業，讓企業得以高速發展。長此以往，銀行就成爲了企業的最大股東。”
“這種關係非常緊密，所以當企業出現了問題，銀行就會盡力救援，因爲這也代表了銀行的利益。”
“這就保證了國內經濟的高效發展。”
“比如我們家的地方銀行，長時間貸款給穀草鋼鐵，這家公司生產的是建築用鋼鐵，在那個年代，整個日本都在大搞基建，穀草鋼鐵發展的很是迅速，我們家的銀行也大量投入貸款。”
“返利便滾滾而來。”
“這樣，穀草地方銀行就成爲了穀草鋼鐵的主銀行，其餘的銀行委託我們家，監管穀草鋼鐵。”
“當泡沫被吹破，經濟危機到來時，穀草鋼鐵理所當然的破產了。”
吉井山久談到這裡，苦笑了一聲。
這是他們高中時候的事了。
那時候的吉井山久，還在慶幸爸爸有時間陪他了，沒想到父親的焦慮。
“這導致我們家的銀行也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要被推倒了，如果不是爺爺救助，現在的穀草地方銀行，只能與其他銀行合併了。”
這也是經濟危機時期，銀行的出路。
《半澤直樹》中，產業中央銀行與東京第一銀行實施合併，合併後命名爲東京中央銀行。
原因就是經濟危機後，大量不良債權拖垮了銀行。
是整個時代的共同記憶。
“《半澤直樹》的內容，真是讓我感慨啊。”
如今的吉井山久，已經融入到自己銀行家的身份上了。
他聽東野響講述《半澤直樹》內容時，就感同生受，扼腕不已。
“真是小瞧你了，”東野響拍着他的肩膀，“麻煩你繼續說吧。”
“是。”
東野響拿出筆記本，默默的記錄了下來。
……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東野響退了酒店，和吉井山久告別，回到了東京。
他對《半澤直樹》，有了更多的信心。
這部作品，工薪階層會有共鳴。
被上司刁難，背黑鍋，許多人都面臨着這樣的事情。
半澤直樹咬緊牙關，反抗命運，讓壞人下跪道歉，這無疑會擊中社畜的靈魂。
《半澤直樹》同樣與《迪迦奧特曼》、《eva》有異曲同工的優點，那就是立足於時代，蘊含着哲理。
這必然會成功。
回到家裡後，東野響已經蓄勢待發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畫漫畫。
……
“鳥秋野老師，《魔法少女決鬥》腰斬了！”
但是他沒畫多久，就被吉田幸司打擾了。
吉田興沖沖的來，說着這一條消息。
“哈？”東野響擡頭，“《決鬥》是？哦，是那部漫畫。”
他都快遺忘《魔法少女決鬥》了，滿腦子都是《半澤直樹》。
“jump上有通告，老師你不知道嗎？”
“因爲我很久沒有關注這部漫畫了。”
自從《魔法少女決鬥》改變了主線，自身的賣點消失，專注於黑深殘，東野響就沒看這部漫畫了。
在新年會上，他又與本宮宏志聊了很久，沒有精力去找畫這部漫畫的龍澤。
他本來還有一些話想說的。
到了決定畫《半澤直樹》後，《決鬥》更加被他忘在腦後了。
如果不是吉田提起，這部漫畫不會出現在東野響的生活裡。
“腰斬……”東野響喃喃，“確實是會腰斬。”
一部投機取巧的漫畫，很容易會讓讀者厭煩，黑暗、殘酷的地方達不到讀者的閾值，那這部漫畫就會走向終點。
“真遺憾啊，我還想開解一下龍澤老師，他走偏了。作品應該立足於自身的優點纔是。”
“沒錯。”吉田點頭。
《魔法少女小圓》動畫版要播出了，這部漫畫完結，真是諷刺啊。
……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鄉編輯帶來了兩位助手。
他們都是中年男人，類似於小河，是在漫畫家助手崗位上工作了很久的資深人士。
爲《週刊青年jump》付出了青春。
這距離《半澤直樹》確認連載的時間還沒有過去多久。
助手們個個都很專業，給東野響幫大忙了。
青年jump編輯部對於東野響，對於《半澤直樹》是有求必應，將得力干將都派了過來。
比東野響在少年jump時受到的待遇強多了。“謝謝你，鄉編輯。”東野響感激的點頭。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鄉頷首，他說，“老師你叫我鄉就好。”
這位編輯很快就離開了，不像吉田那樣喜歡窩在工作室。
他不打擾漫畫的創作，來也匆匆，去又匆匆，顯示了極強的專業性。
……
時間一點點流逝着。
還有兩週《半澤直樹》第一話刊載。
《週刊青年jump》將這個消息炒的火熱。
網站上到處都是相關的廣告和話題。
“鳥秋野未來在《青年jump》上連載？會畫色色的內容嗎？”
“啊！看《言葉之庭》時我就在癡迷他畫的腳了！像白玉一樣美麗，那真是帶着欲與望，我的心都被奪走了。”
《週刊青年jump》的一大要點，就是包括性的愛，難怪讀者會多想。
這部漫畫雜誌本來就帶着一點擦邊，就連漫畫的封面都是明星的寫真。
放在書架上，可能會被家長認爲是不良書籍。
這也是青年jump發行量超過《週刊少年sunday》，擁有100多萬的一大原因。
“《半澤直樹》……看不出是什麼樣的故事啊，真是讓我期待。”
“快點到四月七號吧！誒！不會是愚人節的玩笑吧，不要耍我啊混蛋！”
……
“誒？竟然還有這回事。”
慄山南上班中，看着代碼苦惱時，聽到了鄰座同事的錯愕聲。
他走過去，笑着問道：“是刪除bug後，代碼不動了？”
“當然不是了，我又不是新手。”鬼頭凱搖搖頭，他指着電腦，“你看這裡。”
“喔！上班偷偷看輕小說啊你這傢伙！《涼宮春日的憂鬱》。”
“我說的不是這個，”鬼頭指着廣告，“這裡這裡。”
“鳥秋野未來新作，爆炸來襲？”
看着這個名字，慄山南感慨萬千，“這位是《棋魂》、《灌籃高手》的作者吧，我學生時期很喜歡他的漫畫，不過這怎麼了？”
他畢業後，看完了《灌籃高手》，就不再關注少年漫畫了。
一個是少年漫畫無法帶給他刺激感，另一個就是沒有時間了。
他工作已經累的不行了，只能擠出時間去看《寄生獸》，去看《劍風傳奇》。
鳥秋野之後的《死亡筆記》、《魔法少女小圓》，他並沒有關注了。
少年和成年之間，也是有一條溝壑的。
他們所處的朋友圈子，會討論不同的作品，一個人成長後，和朋友交流的話題再不是喜羊羊，而是《異世界風俗指南》之類的。
慄山南也是這樣。
在成長中，他們放下了《週刊少年jump》，放下了鳥秋野未來。
不過又拿起了集英社的另一本雜誌，《週刊青年jump》，閱讀着血腥暴力的《殺戮都市》。
集英社永遠不虧。
“鳥秋野老師要在《週刊青年jump》刊載漫畫了。”
“誒！真的？”
慄山南的反應和鬼頭凱剛剛一模一樣。
他們同樣震驚和期待。
在成年進入社會之後，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這帶來了懷念，帶來了兒時的快樂時光。
他們想起了《棋魂》，藤原佐爲成佛後的悲傷。
想起了《灌籃高手》，湘北稱霸全國的夢想停留在了那個拼搏的夏天，16強是直到現在都會遺憾的嘆息。
“嗯。”鬼頭深深點頭。
“那就不得不看了啊，鳥秋野老師的青年漫畫，一定相當出色。”
只要能給他們帶來童年時十分之一的快樂，那就足夠了。
“鳥秋野老師的漫畫一直很有趣啊。”
他們兩人快樂的討論着。
約定好四月七號一定要看《半澤直樹》。
組長松下恰好路過，看到了這一幕。
他用力咳嗽了一聲，目光銳利。
“不好意思。”慄山南道歉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端正坐下，目視電腦。
下午五點鐘下班後，慄山南才鬆了一口氣。
這家公司的規章制度有很多，方方面面限制着員工的行爲。
工作時閒聊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雖然不會被辭退，但也會面臨懲罰。
“真好啊，平時嚴厲的松下組長沒來找我們的麻煩。”鬼頭走過來笑着說道。
“說不定他藏着壞心眼呢。”慄山南抱怨。
“還是小時候輕鬆啊，只用考慮玩耍就可以了。”
“看漫畫、抓蟲子、打沙包、玩馬里奧……現在成年後，面對職場就心疲力竭了。”
兩人相視嘆息。
加班到八點鐘，又是小組聚餐。
“喝吧。”
松下示意。
那是兩杯高度燒酒。
“這是對你們的懲罰。”
鬼頭和慄山，只能陪笑着端起燒酒一飲而盡。
他們從事着新興產業，已經比較開明瞭。
其餘公司的員工面臨的壓力會更大。
經濟危機之後，員工越來越不像人了。
凌晨12點時，看着臉龐通紅的兩人，松下這才滿意點頭，聚餐圓滿結束。
“吶，慄山君。”
“什麼？”
他們兩人衣衫不整，在新宿的街頭搖搖晃晃，路人嫌棄的繞開。
“我這個人，小時候特別討厭父親喝酒……討厭那些醉醺醺的大叔。現在明白了，這些是不可避免的啊。”
……
四月七日，《週刊青年jump》發售。
“這次的偶像寫真，是最近出風頭的南啊，她身材真好。”
有人拿下了《週刊青年jump》，在學生們羨慕的目光中，購買了這份漫畫。
小田切就坐在涼亭下，不顧忌其他人的目光，將這部漫畫打開看了起來。
“我現在很少看漫畫了，但居然是鳥秋野老師的作品，還是看一看吧。”
他已經習慣了，每次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