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中醫學國際交流大會按時舉行,中醫學院的大禮堂裡,聚集了本校的一些骨幹教師,一些領導,還有那些來自國際上的一些關於中醫學研究的科研院所的代表人物。
這次交流大會的主要議題就是目前中醫學在國際上的推廣所取得的成就以及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針對這個議題,有幾個科研院所的代表發了言,與他們的發言稿相配套的,有所有發言稿的中文書面翻譯。
秦宇大概看了一下,他發現這些國際上的中醫學研究所謂的成果,都只是一種空談,即便有一些看上去還勉強通順的心得,也缺乏一定的臨牀病例相證。更有一些論文,則將中醫看得非常的神秘,類似於巫術,這實際上是對中醫的一種誤解,無疑,它會將中醫在國際上地推廣帶入一種誤區,讓世界人民對中醫產生一種誤會,也是沒有前途的。
那麼多的發言,大體上都是如此,聽上去是對中醫的欽佩和讚揚,但這樣的讚揚實際上近乎於捧殺。再怎麼說,中醫既然是一種醫學,那就是一種科學的東西,是中國人民在西醫引進之前,賴以救生,以及維護健康的法寶,自然有着它的科學性。只是因爲在引進西醫之後,人們鑑於西醫的快捷簡便,而中醫理論的繁複深奧,就漸漸地疏離了中醫,但當隨着社會地發展,發現西醫在某些疾病方面也是無能爲力,甚至後患無窮之後,才又回頭向中醫求救,竟然找到了解決的辦法,看到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的價值。
當華夏國改革開放之後,一些國內的好東西,祖傳的文化也在向外推廣,中醫作華夏國文化的精髓之一,理當也爲世界人民的衛生保健做出貢獻,這也是華夏國軟文化實力的象徵。
但眼下的推廣如果是這麼一種情況的話,那證明這種推廣可能存在一些誤區,或者說,出現了一種問題,到了一個生死攸關的十字路口,一個很有歷史意義的拐點。
秦宇聽了很是擔心,但他看了一下那些在座的中國的那些所謂的中醫方面的專家和權威,則都美滋滋地,一臉的喜洋洋,一種幸福感瀰漫在他們的臉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彷彿一些已經近乎遲鈍的皇帝聽到了臣民山呼“萬歲”。
不行,這可不行,不管怎麼樣,在中醫學面前,看不起中醫也好,對中醫盲目地吹捧也好,都不利於中醫學的發展,自己作爲一個身體力行地中醫學從業人員,如果不將自己的真實看法說出來,那會感到慚愧的。
想到這裡,秦宇在其他發言人的發言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徑直走上發言臺,用英語向在座的侃侃而談。
那些前來參加國際中醫推廣的國際友人一見突然一箇中國人上臺發言,這在議程中好像是沒有的啊?
中醫學院的校長一見,他認識秦宇,趕忙走上來說:“秦老師,有什麼我們下面說吧,你這樣做不好吧,最起碼我們要尊重客人。”
“我沒有不尊重客人,只是那些發言稿我都看過,覺得沒有多大意義。大家不聽也罷,這是對我們中醫學的一個誤解,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一見校長和一箇中國年輕人爭執,一個在研究中醫方面有些成就,並且有一定造詣的米國老人走過來說:“什麼事情?”
校長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布萊恩先生,這是我們學院聘請的一位老師,他認爲剛纔的許多發言存在一些商榷之處。”校長說的很委婉。
秦宇聽了,也不諱言,他懂英語,聽得懂校長用英語對布萊恩先生說的話,所以也就用英語直接說:“不是有些商榷之處,而是存在一些重大錯誤和誤解。”
“哦。”聽了秦宇的話,布萊恩反而來了興趣,因爲他是一箇中醫學研究的資深人士,因爲他的外公是中國人,從小就深受中國文化的浸淫,自己本來學西醫,但當他在臨牀中發現西醫的不足之後,就轉而中醫尋求一些疑難雜症問題的治療之道,反而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從此之後,他幾乎捨棄了西醫,一心走上了中醫的研究之道,希望將這種看上去有些深奧、神秘的醫學,介紹到米國,爲米國人民的健康做出貢獻。
當然,因爲自己的出身不同,布萊恩在學習研究中醫的過程中,也遇到了許多瓶頸,那就是中醫理論和實際的結合,這個過程非常的漫長,特別是中醫的望聞問切,辨證施治,看起來非常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覺得困難重重。他剛纔也聽出來了,客觀地說,也毋庸諱言,那些所謂的有關的研究成果,在他聽來,也是實在有些勉強,更要命的,就是缺乏強有力的臨牀支撐。
校長還想說什麼,布萊恩攔住校長說:“既然秦先生有不同的觀點,那不妨讓我們聽一聽。既然是交流大會,我們就應該彼此交換對同一個問題的不同看法,不然的話,這個交流大會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校長有些猶豫,因爲他想,作爲主辦方,卻未能讓所有的發言人員將自己的話說完,就攔截下來,再說,在自己的國家,也就是說在自己的家裡,當面直陳客人的錯誤,怎麼說也有些那個,給人一種沒有涵養,不尊重客人的感覺。
可是關乎學術,所以校長很是猶豫。
“行了,校長,布萊恩先生都說了,再說了,這是學術交流大會,你的那些擔心是不必要的,正是因爲對客人的負責,對中醫的負責,我纔會這樣,不然的話,所謂的中醫學交流大會又有什麼意義。”
校長點點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實在是有些摟不住了,公然攔住不讓秦宇發言,已經是不可能了,一切就聽天由命吧,因爲布萊恩也在支持秦宇,想聽他怎麼說。
校長轉身離去,他內心忐忑,不知道這個秦宇又會放出什麼樣的宏論,是福是禍,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