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摹我剛剛畫出的靈陣,記住,必須保持穩定的元力注入,保持結構完整,分毫不差。”
齊鋒開始吩咐,黃安庭一五一十照做。
“是這樣嗎?”
黃安庭依樣畫葫蘆,他運用構紋筆的基本功很紮實,臨摹得近乎完美。
齊鋒滿意的點了點頭,若不是他如今修爲太低,刻畫靈陣太勉強,也不會求其次的選擇黃安庭幫他。
幫宇文鳴修復武魂的全過程,他只能保證起到精確的指導作用,而具體的做法則要交給功力深厚的他。
臨摹要簡單得多,只需注意均勻注入元力,但饒是如此,黃安庭還是花了不短的時間。
他先前看齊鋒畫這靈陣只用了半小時,他臨摹起初也順手,但越往後靈紋越複雜,不自禁的就放慢速度。
等他順利完成臨摹,才發現竟然用了70分鐘,而自己後背都溼了。
“真可怕。”
他暗暗心驚,這靈陣比看着還要深奧得多,他一個臨摹的人竟然速度還比不過這原畫者。
“接下來雙手放在靈陣上,精神力與其溝通。”
齊鋒不給黃安庭太多休息的時間。
黃安庭趕忙照做,精神力外散,頓時感覺那靈陣像一個天然的漩渦,自己的心神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進去。
轟——
當他的精神力進入其中,整個人思維突然開闊了,靈敏度爆炸性的成長!
他發現他的精神力與靈陣交融後,竟然化出了無數條光絲,像觸手般,他可以靈活自在的控制。
這種感覺太不可思議了,他的精神力一下子能夠做到很多往昔做不到的事!
“眼下你的精神控制力被極限提升了,接下來要進入這孩子的魂府,幫他修復武魂。”
齊鋒道,一雙火紅色的眼瞳灼灼。
“怎麼修復?”
黃安庭發現自己精神力化成的無數光絲輕而易舉進入了宇文鳴的體內,能夠清晰感受他每一絲血肉的溫度,甚至血液流動的頻率。
“很簡單,他的雙生武魂互相傾軋導致一起陷入沉寂,你只需挑選一方幫助,打破勢均力敵的局面,讓其中一個武魂吞噬另一個,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我做得到嗎?魂府結構可是極其複雜。”
黃安庭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靈陣已經大幅強化了你的精神力,提高了你的靈敏度,只要你小心點,一定能做到。而且我會指揮你,你只要跟着我的指示做就行。”
齊鋒面色沉靜,眼下兩人的畫面頗爲古怪,十四歲的齊鋒像是師長,而一把年紀的黃安庭反倒像實驗室裡初次解剖青蛙的惶恐學生。
“明白了。”
黃安庭深吸口氣,無數光絲在血管裡流動,按照齊鋒的指導,迅速的來到了魂府所在。
宇文鳴本來是雙生武魂,因此魂府是開啓的。
但因爲武魂傾軋陷入沉寂,這些年來魂府又逐漸堵塞,才形成了乍看之下魂府未開的局面。
黃安庭先前就細心的發現魂府這一異常,也有過多次經驗,因此駕輕就熟的,一條條光絲順着魂府開啓的縫隙鑽了進去!
宇文鳴的魂府,灰濛濛一片,猶如霧靄籠罩。
這時的齊鋒雙眼完全赤紅,猶如兩顆純粹的紅寶石般。
他儘可能的發動解獸瞳的全部能力,希望能進一步窺探魂府。
然而解獸瞳能幫他透視進人體,窺得經脈血肉,但魂府這一更加微小精細的結構,卻是很難看穿。
他運用全力,也只看到魂府灰濛濛一片,找不到雙生武魂所在。
要找到武魂,只能依靠黃安庭了。
“現在先搞清楚你周圍的環境,一五一十和我講。”
齊鋒說道,腦袋裡同時回憶起那次難忘的案例。
他先前所說的鐮發武魂案例,解決了問題的那位植魂師便是他自己。
這種案例太過稀奇,他經手的無數案例中也不過兩三例,沒有足夠的經驗參考,必須細心謹慎。
“我的眼前……”
無數條光絲鑽入魂府各處霧海,黃安庭摸索着這個嶄新的世界。
能夠如此近距離觀察魂府結構,這等機會很難得,對一名植魂師日後也會產生巨大的幫助。
黃安庭很激動,用心查看。當齊鋒的助手,果真能學到很多東西。
“注意觀察顏色,魂府中顏色異樣的區域,有可能就是沉寂的武魂所在,按照解獸瞳的特徵,武魂所在的區域應該偏暗紅色。”
齊鋒提醒道。
解獸瞳是赤色的,猶如火焰一般的顏色。
但兩大武魂彼此傾軋日久,顏色應該歸於黯淡,所以是暗紅。
“我明白了。”
黃安庭細心的查看。
10分鐘。
30分鐘。
45分鐘。
魂府內像是開闊無盡,黃安庭找了半小時都沒有半點收穫,多少感到着急。
“沉心靜氣,靈陣足夠讓你堅持很長時間,要找到武魂本來就不容易。我先前說的案例,那位植魂師在這一步花了四個小時。”
齊鋒捕捉到了他微妙的心理變化。
黃安庭聽着無形中輕鬆不少,那位驚才絕豔的植魂師尚且花了那麼久時間,他眼下算什麼?
一時他再也沒有半點浮躁,狀態變得比之前更佳。
齊鋒看着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事實上他當初找準問題關鍵後,只用了20分鐘就找到了雙生武魂。
剛剛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哄騙下黃安庭,讓他更好發揮而已。
看來效果很好,人心就是這麼微妙的東西。
90分鐘後。
“找到了!”
黃安庭突然驚喜叫道,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沉寂的雙生武魂!
這一發現,證明了齊鋒先前所說的一切全部爲真,令他振奮無比!
“很好,接着下一步,找到雙生武魂糾纏的死結……”
齊鋒精準的指導着,黃安庭盡職盡責的履行着,二人配合無間。
屋子之外,氣氛沉凝,衆人緊張的等待着。
“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夏玄公會到底行不行?”
紅蓮公會的人聚在一起,馮題偉冷笑連連。
剛被趕出來時他們的內心都很忐忑,生怕那少年真的完成了陳會長都無法完成的事情。
但隨着時間推移,裡面始終毫無動靜,他們的心反倒漸漸沉澱下來。
“誇下海口,眼下進退兩難,說不得在裡面想着怎麼逃跑。”
陳仙守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聽着馮題偉的話,跟着嘲諷。
他眼下已經從先前的不理智中冷靜下來,越是冷靜,他越覺得那少年做的一切承諾純屬扯淡。
“家主,移植不會有問題吧?”
宇文家老老少少也忐忑的等待着,他們比誰都希望那孩子能夠移植順利,畢竟他是嫡系單傳。
“那齊先生說了移植時間會比較長,大家稍安勿躁。”
宇文靖寬慰家人,但自己心裡卻也直打鼓。
他太患得患失了,齊鋒做的承諾將他從地獄重新拉回到了雲端,而他眼下擔心自己會從雲端上又被一下子扔下去。
“齊鋒啊,老師啊,你們可一定要成功!”
張茂一個人呆在外面,不時承受紅蓮公會那邊的白眼,心裡是最爲焦急的。
他時不時就望一眼緊閉的屋子大門,希望那邊傳來動靜。
衆人翹首以盼,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又過去了一小時。
嘎吱——
某一刻,屋內傳來開門的聲響。
唰唰唰!
在場數十人,目光瞬間都投向了那裡,望眼欲穿。
屋門緩緩打開,黃安庭當先走出,滿臉的疲憊之色,神態中還帶着點沮喪。
衆人見到這一幕,神情紛紛一變,特別是宇文靖,臉色都白了下。
“黃安庭,早說了,紅蓮公會做不到的事情,夏玄公會又怎麼做得到?你們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
馮題偉當即就上前呵斥,正義凜然的模樣。
而陳仙守,嘴角更是露出不屑,果然。
“黃……黃副會長,失敗了嗎?”
宇文靖聲線中都帶着顫抖,他無法想象此事會對他的孩子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啊?”
黃安庭剛一出門,就見所有人直勾勾盯着他,而且宇文家的人都一副沉痛的臉色,臉上不由得愣了愣。
聽到宇文靖痛心的提問,他連忙擺擺手。
“沒有,沒有,成功了!”
他意識過來自己的神色讓人誤會了。
成功了,成功了……
他的聲音如回聲般,在所有人腦海裡迴盪,紅蓮公會的人都迷惘了。
噠。
噠噠。
這時屋內又響起一大一小兩種腳步聲,衆人不由得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齊鋒一手牽着宇文鳴,七歲的小男孩滿臉的笑容,一雙大眼睛裡透着靈氣,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
宇文家的人愣住了,紅蓮公會的人驚呆了,陳仙守的神色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兒……兒子!”
宇文靖一下子大悲大喜,堂堂家主失態叫開,語帶哽咽。
宇文鳴聽到那聽過無數遍的熟悉聲音,一下就認了出來了,嘴角的笑容漾得更開了。
自出生以來,這個聲音的主人總是用寬厚溫暖的手抱起他,用高大的身軀爲他遮風擋雨,他一直想知道他是什麼模樣。
“爹!”
宇文鳴清脆的童音傳開,迫不及待的飛奔了過去!
“兒子啊!嗚嗚!”
宇文靖痛哭失聲,一把將重見光明的孩子牢牢抱緊!
父子倆,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