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慷慨激昂的龍女,英招和影兒只是一怔之後,並開了輪番上陣;可勸說半晌後嗓子都直冒煙,那龍女還是堅決不撤。
見她如此的固執而又倔強,英招實在沒法了,這才氣呼呼的拉起影兒,奮然轉身奪門離去。
方纔出門,英招就對守在門外的太守衛隊總旗招招手,叮囑道:“魚鉉,你快去我的衛隊裡抽調兩個能打的小旗,讓他們帶上自己的手下士兵過來此地,一旦開戰他們要竭力保護龍女她們的安全。”。
“諾。”那個高瘦的人魂拱手一拜,轉身離去。
英招立在龍女家門前的石階下,目送着手下的總旗離開後,舉目眺望着北方天際,愣愣出神間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知道,那遠方灰濛濛的天際下方,有着一隻龐大的北陰朝水師,滿載着牀弩,火石炮和投石機等重型攻城武器,和兩百萬的陰兵,正在逐步逼近朔月島。
“夫君,你在擔心什麼?”影兒見狀,柔聲問到。
“太多了。”英招聞言,眉頭又緊鎖幾分,微微一嘆:“此次敵軍來勢洶洶,數量衆多,朔月島守軍不過二十多萬,曲部民兵也只有十幾萬,我擔心......”。
話未說完他就忽然頓住,思忖片刻後,又道:“我已經幾千年沒打過這麼大的陣仗了,真怕辜負了大哥的期望啊。”。
語畢不再多言。
其實就算他不多說,影兒也知道他擔心什麼;兩百多萬的北陰朝大軍逼近的消息,她在屋中是聽得清清楚楚,如此數量龐大的陰兵,足以把這小小的朔月島打成齏粉。戰爭一旦打響,那必然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殊死惡戰。
“你一直是我的英雄。”但是片刻後,不驚不懼的影兒擡起自己的纖細的手,輕撫英招脊背,柔聲道:“是英雄,就不要唉聲嘆氣的,拿出你的勇氣和信念來,做好你該說的事情就行。”。
“更何況朔月島佔盡地利優勢;而且,島上諸鬼是軍民上下一心。”說到此,影兒微微回頭,瞥了一眼身後那扇虛掩着的大門,聽着門後依稀的搗藥聲,以平淡的語氣繼而說到:“誰說你只有三十萬的兵力可調的?我們也是你大太守的手下之兵啊。”。
英招聞言一愣,緩緩轉頭望向正好也轉頭看向自己的影兒,四目相對時,他在妻子眼中的目光裡,看到了幾分堅毅。之前在身後的閣樓裡,在龍女的眼中,他也看到了這樣目光。
他在環視身前下方的衛兵們,他們當中有的還沒上過戰場,但當他們與英招四目相對時,眉宇間卻沒有絲毫畏懼和恐慌,只有堅定之色。
“我們必勝!”影兒不再多言,只是淡然一笑間伸出手去,牽起了英招滿是老繭的寬大手掌;十指相扣的霎那間,爲英招帶了巨大的勇氣......
雲夢山下,沉浸在湖水裡的山腹中,有一個高有百丈,兩頃左右大小的天然洞穴,足足可以容納上萬鬼。
而洞穴正中處,有着三苗鬼們用巨大的岩石壘砌出的一個高有十丈,直徑足有百丈的圓形鬥技場。場中隨處可見坑窪不平的地面、林立着如指天長劍般的石筍和深淺大小不一的水窪。
圍牆朝內那面,還鑲滿了獸魂的顱骨、腳骨和肋骨,乍看之下這圍起鬥技場的不是厚重的石牆,倒像是骨頭壘砌而成的。
而在鬥技場的寬闊圍牆上,是三層的高大的臺階,每層臺階前都有獸骨編成的柵欄環在了過道最前面。面上掛滿了犬神旗幟,且每隔一丈又插有一個用獸頭顱骨做成的火盆。
綠油油的鬼火在盆中升騰搖曳,把下方的整座鬥技場照得明亮之餘,又頗爲詭異。
而最後一層的頂部四方上,用四塊高有數丈的巨石,雕刻成了四隻栩栩如生的高大犬神石像,或站或蹲,或臥或坐;每尊石像的頭頂都直抵洞頂之上,難以看清真容。且在石像的兩側,又都有一條長長的迴轉樓梯,鑲嵌在圍牆外面,通往鬥技場外下方。
此鬥技場歷史悠久,在冥界已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向來是三苗鬼族用來在冬至日鬥熊娛樂所用,也是歷代大頭領選拔之地。
在這鬥技場中,每一寸土地都曾沾滿了鬼血,充斥着野蠻氣息的同時,也書寫着歷代三苗頭領的勇猛和果敢。
此時此刻,圍牆頂部的那三層臺階上坐滿了雲夢寨中的三苗鬼。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有;雲夢寨中有頭有臉的三苗鬼,也都全部到場。他們高聲歡呼着,帶起陣陣震耳欲聾的回聲的同時,興奮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場內,那分別站在場中南北兩面邊緣的九幽王和他們的大頭領。
蕭石竹安靜的像是石化了一樣,呆立於場內的南面邊緣,對三苗鬼們的驚呼和高喊聲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的舉目望向對面。
從容淡定的他,一言不發的注視着自己的對手,愣愣的看着他此時正在興奮的奔跑,伸開雙臂享受着場上的歡呼。
“難道九幽王怕了?”坐在圍牆東面的麻龍,看到蕭石竹安靜得出奇,不禁嘀咕了一句。
“怕?”坐在他身邊,抱着滅月劍的蕭茯苓冷哼一聲,反問道:“祭司大人真會開玩笑,我父王怕過誰啊?他只是在聚氣而已,爲一會待會的大戰做準備。”。說完便撅起嘴來。
麻龍聞言不驚不怒,反而覺得蕭茯苓煞是可愛,於是哈哈大笑幾聲,附和道:“對對對,畢竟他九幽王的本事,老朽是親自見過的。”。
說話間眼中閃爍着真誠的欽佩,同時也有着幾分與興奮交織在一起的期待,從眼中迸射而出,落在了蕭石竹的身上。
他見過三苗大頭領的本事,也見過蕭石竹的,說不清誰更勝一籌;故而就更期待這場即將開始的較量,也相信這絕對是一場永生難忘的比武較技。
“那是。”蕭茯苓得意洋洋的答了一句後,站起身來對着自己的父親大喊道:“父王加油!”。
場內的蕭石竹忽然擡頭,與女兒四目相對之時微微一笑,然後低下頭去,對自己的影子悄聲說到:“去保護翁主。”。
話音剛落,他腳下的影子便淡了幾分。
與此同時,三苗的理老統領寶翁裡從牆頂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場中正中處,雙手平伸對蕭石竹和大頭領一招手後,又把雙手高擡一擺,示意大家安靜。
山洞裡的歡呼聲隨之停了下來,使得偌大的山洞在片刻之後,回聲一一消散時,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
諸鬼興奮的目光,隨着移動起來的蕭石竹或是大頭領,緩緩朝着場中而去。心中的激動,不減反增。
“這是一場殊死搏鬥,二位就算下了死手,也不必爲打死對手而負責,但是同時我也希望,這也是一場公平公正的戰鬥。我不希望看到有暗器之類的武器,出現在鬥技場中。”理老寶翁裡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後,繼續用嘹亮高亢的聲音說到:“雙方可用自身神術對決,但必須徒手比武;若在對方的攻擊下撐不住可以去喊停保命,可一旦喊停,或是被對方打死者,則爲輸家。”。
頓了頓聲,他環視着蕭石竹和三苗大頭領,又問到:“聽清楚了嗎?”。
兩鬼不約而同的把頭一點,“嗯。”了一聲。
兩人應聲方纔落地,寶翁裡便是足尖點地一躍而起,騰昇到半空之中凌空而不落,環視着身下場中,高喊一聲:“我宣佈,比武較技開始!”。
他話纔出口,已是氣息突變,渾身上下殺氣凜然的三苗大頭領身上衣袍無風自鼓,對準蕭石竹的面門揮出了那早已緊握着的左手拳頭。
“砂鍋大的拳頭,還能打這麼快?”蕭石竹只覺得一道凌厲勁風撲面而來,當下驚呼着,也沒出招硬接此拳,只是使出玄力遊走全身經脈的同時,腰向後彎身子也隨着往後一仰,使得大頭領的拳頭只是擦着他的鼻尖劃過。
他料定了對方不敢使出玄力,自然沒有對這一拳畏懼;只是接着足尖一個點地,身子往後一仰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部分玄力已然遊走到了他的眼睛中的經脈裡,同時雙手齊動,快速結出三個鬼神術的法印。
無論是他法印速度,還是大頭領的揮拳速度,都是速度極快如奔雷閃電,令臺上觀望的諸鬼看得眼花繚亂。
須臾之間,蕭石竹已然倒飛出七八丈去,穩穩落地後雙脣快速連動了幾下,默唸着什麼;與此同時所有的三苗都看到了他身上泛起的柔和白光將他籠罩其中,以及他那雙早已變化了的雙眼。
隨之而動,尾隨而來的三苗大頭領,卻見到蕭石竹那雙本該外白被黑的眸子,也在剎那間變成了外金內黑的模樣,且黑色的瞳孔之中泛起了無數的點點細小的藍光,在瞳孔之中不停的飛舞旋轉;宛如無窮無盡的宇宙,在他眼中生生不息後,不禁一愣頓時駐足不前,硬生生的停在了距離蕭石竹不過五丈之地。
他感覺到了蕭石竹體內的玄力,此時是如此的強大,如同浩瀚星辰一般,和之前的弱小無力截然相反。
而擅長察言觀色的蕭石竹,也注意到了他那眼中泛起的驚愕,以及嘴角肌肉快速的抽搐後,立刻調笑道:“怎麼?想不明白我的玄力爲何忽然強大起來了嗎?”。
他雖是調笑,但聲音洪亮,在場衆鬼都聽清了他口吐的每一個字,頓時紛紛一愣後,小聲的議論了起來:“你聽到了嗎?他說體內玄力?”。
“當然聽到了,我又不聾。”。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神之子?”。
“這麼說,傳說是真的了?”......
議論紛紛響起,三苗大頭領停在耳中頓時亂了方寸,心亂如麻。
就連凌空而立的寶翁裡嘴裡,也在注視着蕭石竹的同時發出了“咦?”的一聲驚疑聲後,輕聲喃喃道:“古神玄瞳?怎麼可能?”。
“那是因爲在見你之前,我就控制着體內玄力,使其呈現出虛弱之象;這種小把戲對於也有玄力的你來說,並不陌生吧?”蕭石竹瞧準了機會,說話間毫不猶豫的使出鬼魅神功,帶起陣陣殘影朝着他撲去。
【總旗——軍事官職,一個總旗管理着五個小旗,五十個士兵。】
【小旗——軍事官職,一個小旗管理着十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