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躍中海水一片赤紅,硝煙滾滾下血腥瀰漫開來。
黑松島也好,君子港也罷,從九幽國的仙槎抵達的那一刻開始,就都已不再是夏州國的國土了。
就他們那幾把打鐵砂還要塞半天火藥,才能開槍的老火銃,和那些還要用人力才能拉開的弓箭,以及射程不過一兩百步的連弩,怎麼可能擋得住九幽國軍的火炮和火銃的連續打擊?
至於北陰朝給他們提供的火石炮還有幽冥鬼炮,都還沒能開火,就已經被九幽國的仙槎轟炸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騎着睚眥越影,駕馭着它踏雲落在了君子港中烈焰間的蕭石竹,環視着四周升騰火焰硝煙,深吸一口氣後,頓有刺鼻硝煙和血腥順着他的口鼻中涌來,差點把蕭石竹嗆得連連咳嗽。
蕭石竹趕忙閉嘴,一手持繮繩一手按住腰間滅月劍劍柄,馭獸朝前緩步走去。越影打着響鼻高昂起了頭顱,挺起了堅實的胸膛。
似乎載着主人信步踏入戰場,對於它來說也是一種榮耀一般。
火焰間廝殺不斷,相隨而來的還有震人心魄的慘叫與痛呼。風雨聲在此時漸漸地小去,那些廝殺與慘叫聲反而顯得越來越是刺耳。
蒼穹上厚重的黑雲裡,時而還有低沉的雷聲傳來。
大批九幽國軍,把倖存的大部分夏州國士卒們,都趕到了海港東南面的懸崖邊上,然後將其團團圍住。剩下零星的夏州國軍,則在火焰和硝煙間,被其他的九幽國軍追得四散而逃。
那些逃走的夏州國軍一旦被九幽國軍追上,就會被九幽國軍士們二話不說,上前一刺刀朝着夏州國軍士們的心窩或是喉結刺去,了結了他們的鬼命。
整座君子港,在這一刻成了死亡和血腥遍地,殘酷與無情隨處可見的阿鼻地獄。
那些被圍住的夏州國士兵們,雖然無不臉上失色,額頭之上無不滿是汗珠的,但面對舉槍瞄準着他們的九幽國士兵,他們還是緊握着自己手中的兵器,欲與九幽國的強兵悍將們展開最後一搏。
“你們降還是不降?”就在雙方對峙之際,九幽國軍士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聲的質問。
在夏州國軍正北面處的九幽國軍士們,在話音響起之際,忽如潮水一般向兩邊相繼分開,讓出一條一人來寬的通道來。
幽幽的銀色寒芒,隨着獸魂低沉的嘶吼聲,朝着被圍住的夏州國軍士這邊緩緩前行而來。
夏州國的軍士們一見那道寒芒後,身着玄袍的男子人魂,紛紛一愣;隨之在對方眉宇間見到了俾睨天下,傲視羣雄的霸氣,臉色盡皆緩緩慘白。
這股霸氣之中,透着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氣氛,令那些夏州國軍士們,都登時猛然一窒。
蕭石竹騎着越影緩步走到了兩軍之間,居高臨下的審視着着那些夏州國軍們;在他臉上大片的陰影中,帶着點點的兇惡。
“你個魔鬼,濫殺無辜的魔鬼!”片刻後,有個披頭散髮,鎧甲胸前圓護都已經破爛不堪的夏州國軍士,終於受不了被蕭石竹那冷厲的目光審視,抽刀一躍而起。
驚怒之下,讓這個霍然發難的夏州國士兵爆發出驚人實力,只是一躍並凌空到了蕭石竹頭頂。
蕭石竹眼中怒色減弱了幾分,臉上帶起一陣一閃而逝惋惜。緊接着他嘴裡唸叨了一句:“何苦呢?”時,他身邊瞬間爆射出耀眼的寒芒,其中劍影閃爍不斷。
不管是九幽國軍還是夏州國軍,都不由得眯眼偏頭,不敢直視那道刺眼的寒芒。但隨之那道寒芒逝去,空氣中的血腥氣息突增幾分。
衆鬼一呆,隨之齊齊朝着蕭石竹發現看去,只看到蕭石竹和他胯下坐騎越影安然無恙,而刺殺他的夏州國軍士,在空中就被大卸八塊。
一堆殘肢碎肉,隨着從半空中飄灑下來的鬼血拋落,夏州國軍士們更是駭然,不由得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一個鬼看到蕭石竹是怎麼出手的,更不知道他是怎麼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魂,在一瞬間大卸八塊的。
只是在那些血雨中,蕭石竹的身上散發出可怖陰寒的殺氣,如狂風浪潮一般,鋪天蓋地的涌了過去,瞬間淹沒了他身前所有的夏州國鬼兵,令夏州國軍們更是難以喘息。
蕭石竹目光中銳利不減,按住劍柄的手緩緩向前,把滅月劍從劍鞘中抽出了一分。消失了片刻的寒芒劍影,再次浮現,依舊那麼冰冷而又鋒利。
忽然,其中一個夏州國鬼兵雙膝一彎,跪在了蕭石竹的身前,把手中兵器一扔之際尖聲急呼着:“不,不,我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臉上五官之間,盡是畏懼和恐慌之色。
這種求饒聲中透出的害怕,如瘟疫一般快速四散開來,緊隨着不少的夏州國軍都丟下的兵器,跪地求饒了起來。
只不過片刻功夫,所有被圍住的夏州國鬼兵們就都已經跪在了地上,彎腰垂首不敢直視蕭石竹。
“很好,識時務者爲俊傑。”蕭石竹收起了猙獰面目,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同時也收了滅月劍。
只是一頓後,蕭石竹又對着這些降兵們朗聲道:“加入我國可以,但你們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別對誰都下跪!只要不是你們的父母,沒鬼值得你去彎起膝蓋!”。
跪在地上的那些夏州國降兵們相繼微微一怔後,面面相覷半晌,終於壯着膽擡起頭來,卻看到了蕭石竹真誠的笑容,接着又是猛然一愣,臉上的困惑和費解更重了幾分......
陰沉的天空下,羅酆山中陰氣升騰,迷霧在山嶺間瀰漫開來,模糊了山中的一切事物和景色。
山腹中的地獄深處,有一座十畝大小的灼焰火池,其中熾漿翻騰下烈焰隨着騰起,熱浪炎風充斥着四周,池邊橫七豎八的嶙峋石筍,也被灼燒得滿是焦黑。
無數身披烈焰,在池中烈焰中游來游去的熾燃鬼們,露出了被痛苦扭曲了的正面面目,卻還是在烈焰岩漿中上下游弋。
在火池正中處,那直徑有兩丈的圓柱形龍鱗石上,一個渾身上下滿是皮開肉綻的鞭痕,已是奄奄一息的人魂,被五花大綁在正中處那根石柱上的人魂,使勁渾身力氣擡起眼來,瞥了一眼他身前那個各自不高但白淨面皮,正似笑非笑打量着自己的都市王。
在都市王四周有四個上身赤裸,沒有臉皮只剩下腥紅肌肉的臉上,帶着喜怒哀樂四副不同神情面具的神通鬼,正各自盤膝坐在一朵聚而不散的血色紅雲上,緊盯着綁在柱子上的這個人魂。
都市王除了掌管着懲戒不守孝道的人婚外,還管理着北陰朝中的糾察司。這個陰司部門除了掌管着懲戒鬼兵的權利之外,也是冥界北陰朝的特工機構。
之前被酆都大帝派去九幽國的綠珠綠蘿,還有後來傷了蕭茯苓和範錦鴻的那個影子鬼,都是這個陰司中的部下。
自從北陰朝和九幽國開戰以來,糾察司就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不斷的往九幽國派去間諜和破壞和平的攪屎棍,但都有去無回。
二,就是不斷的查找九幽國安插在北陰朝各地的情報局點;只不過這也是一直都收效甚微。
九幽國的情報機構玄教,雖然建立時間不如北陰朝的那麼久遠,但都是由曾經把北陰朝耍的團團轉的墨家弟子們建立的。而且還有着比北陰朝還要完善的體質,基本上都是單線聯繫。
就算其中之一被捕,也不可能牽扯出其他的更多人來。有的玄教教徒雖然是組隊合作,但這樣的據點頭目,也是蕭石竹或是胡回直接指揮,兩者之間沒有中間人。
此時此刻,正被都市王審視着的那個人魂,就是一個玄教教徒。三天前,都市王的手下們根據諸多的各方面情報,終於抓到了這個人魂。
本想着從中挖出九幽國的情報網絡據點來的,但沒想到這人魂捱了三天的毒打,打斷了三根長鞭,這人魂還是死鴨子嘴硬,一直沒有開口,就連姓甚名誰都沒能讓他們審出來。
迫不得已,也是處於好奇,都市王親自來到了地獄深處,親眼看一看這個死硬的九幽國探子。
看了半晌後,都市王緩緩開口道:“小夥子別硬抗,羅酆山的地獄中可不是充好漢的地方。”。
說完此話後,他便不由分說給身邊的神通鬼們使了個眼色,那幾個神通鬼立馬上前,將竹籤從那個人魂的手腳十指的指甲蓋間,插了進去。
那個氣若游絲的人魂嘶吼連連時,指甲間已經插滿了竹籤。
俗話說“十指連心”,手上紮根刺尚感疼痛,而寸把長的竹籤刺進手指,那種疼痛是任何人魂都難以忍受的。
不過片刻,那個人魂就撕心裂肺地嘶吼痛叫了起來,而神通鬼們依舊不依不饒,正在以鬼氣控制着那些竹籤,不斷地旋轉,讓他劇痛更重。
“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會如何?”對慘叫聲不以爲意的都市王,打量着對方因爲痛苦而扭起來的五官,心平氣和地道:“神通鬼們會催動鬼氣,使得這些竹籤順着你的血管經脈,進入你的體內,在你的體魄中的經絡血光裡橫衝直撞,然後把你的這些東西,都給捅了個千瘡百孔。你不會死,但會比鞭刑更是痛不欲生。”。
頓了頓聲,都市王邁開雙腿,圍着那石柱緩緩踱步轉圈起來,繼而不急不慢地娓娓說道:“但是這些竹籤還會繼續留在你體內,神通鬼們也會冷不丁地催動鬼氣,超控着這些竹籤在你體內,繼續橫衝直撞。下一步就不再是血管經絡,而是你的五臟六腑。不過你也不會死,因爲竹籤很細小,傷口自然也不會太大,但你的五臟六腑會感受這種劇痛連連很久很久。想想,痛了,但是你想抓抓不着,想撓撓不到,那得多鬧心。那時候你會發現,比起這等刑罰,其實鞭刑是多麼美好的事。”。
說到此,都市王再次站到了人魂的對面,好言相勸道:“說吧,說了你會成爲叛徒,但可以從痛苦中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