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彥的話如同黃鐘大呂,重重地響徹在場上所有人的內心當中。
連翻兩張裡寶,而且中的都是最高數目,這副牌直接逆轉了南彥剛剛所有的劣勢。
場上的三位黒道集體緘默。
完全不可戰勝,他們明明能夠互報點數,並且還能看到南彥手牌的一大半,可結果南夢彥只需要蓋幾張牌,就能夠直擊到他們,從而逆轉局勢。
仟術仟術也用不了。
對方即是明牌跟他們打兩個半莊也一樣能贏。
現在牌一蓋,就更是令他們束手無策。
後藤龍馬徹底絕望了。
這就是上層高手,不僅僅是技巧和運氣遠超旁人,連人心也拿捏得相當到位,明明只是個不會仟術的小屁孩而已,但就是能在這種不公平的對局裡輕鬆戰勝他們。
上層和心轉手的境界,相差太大了!
另一邊,旁觀的武上隆也是嘖嘖稱奇。
僅僅是蓋住兩三張牌,就能夠達到這種效果。
完全是把握住對手的想法和行動軌跡,這絕對是因果律的高手才能做到的。
接下來,後藤他們是絕對沒有任何勝算了。
因爲南夢彥只需要蓋幾張牌跟他們打,就能夠徹底擊潰後藤三人。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牌局後藤三人也是一潰千里,南彥後續幾乎沒有用什麼技巧,完全是沒有任何操作的吃碰加自摸,就輕取最後一局。
將點數只剩1000點的築根強者擊飛,結束了第三個半莊。
打完這一場之後,後藤跟一灘爛泥一樣躺在椅子上。
媽的,來之前他聽說對面是個非常厲害的小鬼,但沒有人告訴他對方是已經入上層的怪物啊。
自己當年是看了那個關西上層一對三,纔有所感悟進入到心轉手境界。
這個小鬼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哦不,就是十七八歲的年齡,年紀輕輕的,這小子到底是怎麼踏入上層?
要知道不論關西關東,心轉手都是絕對的高手了。
哪怕是後藤龍馬這樣的存在,在心轉手裡也是勝率比較高,也算得上比較年輕的那一類。
許多築根代打手,都是打麻將幾十年才能感悟到那一絲微妙的意境,從而突破到心轉手。
上層境界就更不得了了。
不少上層高手,都需要打一場堪稱絕望的對局,感受到無可比擬的恥辱和痛苦之後,才能突破上層。
能只靠天賦和努力踏入這個領域的可不多見,還需要一絲契機。
可結果遇到一個十七歲的小鬼頭,居然是上層雀士。
這絕對是後藤無法想象的!
他經歷過絕望和痛苦?經歷過恥辱的黒道麻將?
不像啊!
這小鬼頭不是白道雀士麼?
白道麻將,打輸了連手指都不用切,頂多就是女朋友跟別人跑了、名利受損這些屁大點的小事。
輸再慘,也沒有皮肉之苦,東山再起也簡簡單單。
搞不懂這小鬼頭哪來的痛苦和絕望,難不成真靠天賦就能踏入上層,那就更尼瑪逆天了!
“老.老闆,啊不,少爺,我們贏了!”
見到南彥最終取得了勝利,小林真雅也是由衷地開心。
老實說她一開始跟隨南彥前來,其實心存忐忑。
一是對黑暗麻將不夠了解,她擔心南彥會因爲太過年輕和經驗不足而被人用陰招擊敗。
二是黑暗世界非常考驗人心,別看許多冠冕堂皇的白道人士,都一副正義面貌,可來到這邊同樣會拷問人心,她不敢如果南彥失敗之後,用她作爲人型籌碼來抵扣牌局的損失,自己的未來會過得多麼慘淡。
她聽說過許多女人,在黑暗領域淪陷的可怕事蹟。
比起淪陷於黑暗,下海都沒有那麼悲慘了。
畢竟這邊的世界,可不只是圖你的皮囊,甚至還有骨肉器髒!
她多多少少會恐懼失敗。
而南彥似乎在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和恐懼,還出言安慰她,並且言出必行取得了這場牌局的勝利,讓小林真雅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要知道這場牌局,她可是比南彥都要緊張的。
所以在見到南彥取勝,自然是無比興奮。
“贏了,但牌局還沒完。”
可這時候,南彥突然說了一句小林真雅沒弄明白的話。
“少爺,牌局還沒完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贏了麼……?”
小林真雅問道。
這場比賽應該是五局三勝,打五個半莊,贏下三場就算勝利。
現在他們已經贏了三場了。
“是贏了,但恐怕還有人不認可。”南彥淡淡道。
就在小林真雅還在疑惑之際,後方的金主席位上,突然間響起了一陣騷動。
“你不是說能贏的嗎?你不是說能贏的嗎!”
在南彥贏下牌局之後,小國悠鬥也是終於忍不了了,當即跳了出來。
要是輸得沒那麼難看還就算了,可是這些人卻輸得那麼慘,五個半莊一次都沒有嬴,而且還輸得那麼快。
你讓他怎麼相信武上隆能打贏南夢彥?
他的手錶,還有他的一顆腎啊!
就這樣輸掉了。
一想到自己的一顆腎要從自己身體裡被掏出來,他就痛心疾首!
“小國悠鬥,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林真雅看着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真雅姐”
懾於真雅的氣勢,小國悠斗頓時囁嚅起來,他完全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纔來到這。
而小林真雅也是沉聲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勸你還是回到白道的世界,別再來了!”
雖說小國悠鬥給她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但她始終是把小國悠鬥當成是自己妹妹的朋友,存有一絲善念。
這種地方不該是他來的。
可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小國悠鬥也不裝了:“那南夢彥怎麼能來,你這女人也能來?憑什麼我就不能來?”
“你……”
小林真雅很快想到了一種極端的可能性,瞳孔頓時瞪大,“你不會已經下了牌注吧?你只是個高中生,怎麼能承受黑暗麻將的牌注?”
聞言,小國悠鬥也是咬牙切齒地看向了武上隆。
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是上了這混蛋的當了!
“淡定,淡定啊~!”武上隆趕緊出聲安撫,“不是說了麼?黒道麻將還有補救的方式,我們還有贏的機會!”
見到小國悠鬥餘怒未消,武上隆眼珠一轉,陰笑道:“你不是愛慕眼前的這個女人麼?你不是嫉妒南夢彥搶走了你的一切麼?你不是也想擁有他所擁有的一切麼?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擺在你面前,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
小國悠鬥還在猶豫。
主要是他似乎意識到了,那個絞鬥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畢竟從自己來到這個地方之後,這個武上隆就一直在給他推薦這種黒道的翻盤術,他說的那麼好,只要用了絞鬥就能絕地翻盤,可是後藤那些人輸給了南夢彥,卻完全沒有要打絞斗的意思。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再聽別人說什麼,他那是在害你!”
小林真雅勸說道,“他跟你很熟麼?你爲什麼要相信他?”
“悠鬥小友,都到這一步了,你覺得你還有回頭路可走麼?”
而武上隆也開始循循善誘,“如果你就這麼窩囊,那就離開吧,把你的籌碼留下,便可以自行離去了。
但我會接着打,直到拿到我要的一切,但那時候我得到的就不會有你的那一份了。
就此離去的話,那你支付的一切就都白費了,而且你喜歡的女人或許會變成我的女人,你渴望的一切,都會變成我的所有物。
悠鬥小友,你可是想好了?”
在武上隆的一般誘惑加一般逼迫之下,小國悠鬥此刻已是心有意動,雖然他能感覺到武上隆可能是在利用他,但不可否認的是對方確實拿捏了他的內心。
他如果就此離開的話,他會甘心麼?
不會!
就此退出的話,不亡命一搏,拿他只是純粹的損失,沒有得到一絲一毫他想要的東西。
但孤注一擲的話,仍有一點勝算。
“話說.”
就在這時候,南彥的聲音澹澹響起,“你是在那個人的驅使下,要跟我開啓一場絞鬥,對麼?”
“廢話,我就是要靠這個打贏你!”
一開始還顯得有些猶猶豫豫的小國悠鬥瞬間被南彥的話語激怒,直接攤牌。
在兩人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整個房間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每個人就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慢了半拍。
場上的三位黒道代打手,也在同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什麼?
這個小鬼,居然有跟南夢彥打絞斗的想法?這是失心瘋了麼?
要知道他們三個輸給南夢彥輸得這麼慘,回去鐵定是要被關東的老闆一通打罵,要是老闆心情不好切手指都是極有可能的。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跟南夢彥打絞鬥。
因爲一旦到了這個地步,那就只有你死我亡兩種結局了。
到了絞鬥場的,只會有一個人活下來。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一位黒道代打手會走到這一步,雖說贏下來可以得到別人的一切,但前提是你得贏下來。
輸掉絞鬥,就連成爲人的資格都被剝奪。
哪怕上層高手面對心轉手的絞鬥請求,都會斟酌再三,畢竟這東西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真是一點都不知死活。
但絞鬥是非常黑暗但又神聖的麻將,不是說口嗨就能開始的,而是需要在公證人的見證下,進行絞斗的契約和儀式,才能正式開始。
只是兩人隨口約絞斗的話,勝負將不被承認。
因此經常有黒道人士爲了恐嚇對方,大咧咧地提出要打絞鬥,不過最多也就是言語震懾一下對方,真要打絕對是不敢的。
所以有可能那小鬼只是在口嗨而已,不是真的要打。
“你認真的?”
南彥微微瞥了對方一眼。
他知道小國只是被後面的那個黑衣男士利用罷了,估計是光說絞斗的好處,對不利的一面避而不談,這才讓小國悠鬥敢冒頭。
而且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小國悠鬥估計連這地方都進不了。
“我”
正當小國還有些猶豫,武上隆直接低吼一聲:“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可知南夢彥身邊的女人,她現在是一位人型籌碼,只要贏下牌局,任何人都可以擁有她的身體。
這場牌局結束,如果南夢彥贏了,她就徹底成爲南夢彥的所有物,今後你再想得到她可就沒有半點機會了。
你不是喜歡這女人麼?如果她成爲別的男人的所有物,你也清楚以後會發生什麼吧。
趁現在她還保有純潔,不靠絞鬥贏下南夢彥,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武上隆的一言一行,無不在激發小國悠鬥內心的渴望。
每一個年輕男性,都曾過渴望征服比自己更優秀的大姐姐。
這便是人性如此。
而這時候,南彥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國悠鬥,真雅可不是我的牌注,哪怕牌局輸了,我會用這個東西來支付,而不會讓她去承擔牌注的風險,所以你還是不用妄想什麼。”
說着,南彥手上一枚黑龍戒指託在掌心之上。
場上的所有人都驚愕了。
這正是代表着那位黒道大佬的信物!只有其最忠誠的下屬,才配持有。
追隨南彥的關西黒道徹底急了:“老闆,你可知道這東西象徵着什麼!他的價值遠遠比這個女人要更加珍貴,不能拿出來當做牌注啊!”
“這不正好證明了這戒指的價值麼?”
然而南彥渾不在意,反而伸手挽住小林真雅的細腰:“所以小國悠鬥,你就算跟我打絞鬥,就算僥倖打贏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這戒指你就算得到了,對你也沒有用,它雖象徵着某種身份,但不會麻將的人得到它也不會被認可。
所以你還是趕緊回白道去吧。”
被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男孩子拉到身邊,小林真雅臉紅地低下螓首,同時心中也微微一暖。
她終於明白南彥爲什麼讓她無須擔心了,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將她視作人性籌碼來對待,即便是輸了,也不會用她的身體來支付代價。
她至始至終,都是安全的。
但看到南彥的動作和小林真雅害羞的反應,小國悠鬥更是嫉妒到發狂。
“我不可能放過你的,南夢彥,我一定要和你打絞鬥!”
隨後,小國悠鬥直接發起了絞鬥申請。
哪怕他得不到,也要毀掉!
場上的衆人無不肅然,這小子是真的得失心瘋了。
在有絞鬥發起之後,立刻便有一位公證人出現在了現場。
“在下是七五三木世家的七五三木華,將由我來見證,這場絞鬥盛宴的勝負並維持其公平公正。”
七五三木世家與百喰一族的靈喰一脈,還有白道的三尋木家族,是黑白兩道重大牌局的公證人常客。
不論黑白兩道,都對這幾個世家相當認可。
七五三木華算是鬆和夏的叔叔,自然也認得南夢彥,不過就算認識對方他並不會干預牌局。
武上隆嘴角一咧,他想看到的一幕終於出現了。
然而南彥卻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啊公證人,我選擇不打。”
“嗯?”華愣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南彥是這般回答。
後方的武上隆,也是沒想到實力差距如此懸殊的對局,南夢彥居然會選擇拒絕接受。
“我記得絞鬥是可以拒絕的吧?”
南彥看過了規則,所以有恃無恐。
他有權利選擇拒絕。
七五三木華點點頭:“是的,被挑戰的一方有權拒絕,但你需要支付公證人的出場費用,對方也能無條件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半牌注,同時你在黑暗麻將界的名譽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害,這些你都能接受麼?”
“OK,沒問題。”
南彥對此不以爲意。
黒道的名譽,無所謂啊,他一個新人對此完全不在意。
對方無條件拿回自己的一半,那跟他也沒關係,做人留一線,這小國悠鬥只是被人忽悠了要跟他打絞鬥,純粹是牌注下的太大沒回頭路了,拿回一半也該消停一點。
他對和小國悠鬥打絞鬥沒有半點興趣。
至於公證人的出場費是一百六十萬円,按照這年頭的匯率也就是十萬塊,這還是有點心痛的。
這人出個場,說兩句話就拿到了十萬塊錢,簡直比打高倍率麻將都要賺啊!
“好的,南夢彥拒絕絞鬥,申請人可以拿回自己的一半牌注,這個絞鬥就到此爲止了。”七五三木華宣佈道。
“什麼鬼?”
“這可是絞鬥啊,這麼草率。”
“搞笑吧,南夢彥居然拒絕了,他不是明擺着能隨便贏的麼?”
“可能是害怕了吧,畢竟是絞鬥!”
場外還想着看雙方打起來,看到這場牌局血流成河的衆人,不由露出了遺憾的神情。
好端端的絞鬥,結果因爲南夢彥的拒絕而結束。
這也太莫名其妙了。
面對對方的挑釁,南彥也太沒有血性了吧。
明明硬實力遠超對手,即便有武上隆作爲代打,可南夢彥要贏下來也絕非難事,但他卻拒絕地如此果斷。
“走吧,真雅。”
南彥懶得再看小國悠鬥一眼,打算就此離開。
可見到南彥拒絕,嚐到了幾分甜頭的小國悠鬥仍不打算放過。
“不行,南夢彥,今天你必須和我打這場絞鬥,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算今天跑了,我下次還會繼續申請,一直持續到你跟我打爲止!”
雖說南夢彥拒絕,自己可以拿回一半牌注,但他的手錶是要不回來了。
而他斷定南夢彥不敢跟他打,纔會跑的這麼快。
於是再度申請牌注。
他已經顯露了狂賭的淵藪,無法自拔了。
此刻,就連七五三木華也無言了,沉默了半響後才問道:“小國先生是決定了要二次提出絞鬥申請麼?”
“決定了,我要再和南夢彥打一場絞鬥!”
小國悠鬥狂熱道。
絞鬥,也是一場豪賭。
是一種零和博弈。
只要對方怕了,那自己就是穩賺不虧的。
“可以,我同意了。”
這一刻,南彥終於回過頭來。
本以爲做人留一線,對方會稍微領情。
但現在看來,不打這個絞鬥是走不了了。
“不過發起人的姓名得換一下,這場絞斗的申請,由我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