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一言難盡
“塵然，請坐。”風如琦見塵然有些失態，打斷道。
“如琦，請。”
“塵然與妹妹認識？”風如琦問道，妹妹與塵然明顯認識，那妹妹又是什麼時候與塵然認識的。
“如琦記不記得，三年前你在安陽縣城時與我打了一架。”塵然提醒着風如琦，其實這個妹妹你也見過的。
“三年前？”風如琦忽得想起來“你是說妹妹就是三年前的那個女子。”
“正是”
“怪不得，我心中老有一種熟悉感，妹妹，是哥哥錯過了你，若是在三年前就認出了你，你也不必在外多受三年的苦。”風如琦心下感慨，對着笑笑道，三年前他就見過妹妹，卻錯把別的女人當作是妹妹，與妹妹擦肩而過，好在妹妹平安回來了，風如琦心下對妹妹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這也是笑笑的命，小候爺不必自責”笑笑看了看風如琦，坐在了塵然的對面。
“笑笑，你這三年去了那裡，你可知道～”塵然剛想說你可知道皇上找你找得有多苦，但話到了嘴裡，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一言難盡”笑笑苦笑，回到雲族也是她的命，抵擋不過的命“塵然，那天之後，南天他怎樣了”幾番掙扎，笑笑還是問了出來。
“他很不好”塵然搖了搖頭，太子那次受傷之後，的確是很不好，陷入昏迷一個多月，而後就是持續的高燒，在鬼門關醒來以後，才知道他的娘子不知去向了何方。
“他怎麼了？”笑笑心裡咯噔一聲。
“人已無大礙”塵然感嘆，只是心不知道丟向了何方，人人都道現下的皇上不近女色，外界更是猜測皇上是不是好男風，只有他知道，不是皇上不近女色，只是把心都落在了眼前的這個女子身上，再也裝不下其它的女人。
“你可知道他在哪裡？”笑笑鼻子有些酸酸的，他安好就好，可是聽到他安好，對他的思念更甚。
風如琦有些迷惑的看着塵然和妹妹，他們口裡的他到底是誰？
塵然很想告訴笑笑，他就是當今的皇上，想起皇上的囑託，還是讓皇上自己來告訴她吧，這畢竟是她與皇上之間的事。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塵然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
“啓稟小候爺，門外來了一個自稱叫上宮南天的公子，要求求見咱們大小姐。”一個侍衛前來稟報道。
“南天”笑笑聽到這個名字，便向門口跑了出去，他也知道她回來了嗎？
“妹妹”風如琦趕緊追了出去。
“笑笑”塵然搖了搖頭，若非三年前出了那麼一個事，現下這兩人又何必飽受相思之苦。
風府的下人看見剛回來的大小姐幾乎是哭着出去的，不由得都伸長了脖子，想跟出去一探究竟，更有好事的，已經悄悄向膳廳而去。
笑笑一口氣跑到了風府門口，遠遠的她便看到一個錦衣華色的公子，正朝裡面探着，修長的身型，冷俊的側臉，再近一些，幾乎能看見他的下巴處似乎長了些許鬍子。
三年了，他瘦了，也老了。這是笑笑看到上宮南天的第一感覺。
上宮南天遠遠便看見一個女子朝他奔來，三年了，她的肌膚更加細膩，面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脣，竟比三年前還美。
看見她，上宮南天千言萬語都化在了嘴邊，只留下輕輕一聲“娘子。”
笑笑停在了上宮南天的面前，雙眼含淚，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就好像一個眨眼他便消失不見。
“娘子，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等的我好辛苦，我以爲你再也不要我了。”輕輕地爲笑笑拭去眼角的淚水，他在昨天就已經確定確確實實是她娘子回來了，爲怕她在風府受委屈，便有了昨天那一道聖旨，但他實在是想見到她，深夜遠遠地一望，已不能解除他的相思之苦，所以，他來了，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她的相公，他的上宮南天。
“我回來了。”抵受不住這樣的深情，笑笑樸進上宮南天的懷裡放聲哭泣着，他的懷抱還是那樣讓人安心，三年了，夢魂千繞的想念，終於在此時變成了現實。
三年前，他們的大婚，沒想到卻讓他們離開彼此三年，三年，足可以改變一切，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對彼此的那顆心。
“妹妹”風如琦緊追在笑笑的後面，沒想到看到這樣的一個場面。
是的，妹妹已經結婚了，三年前就已經結婚了，三年前見到她時，不是有人告訴他，她妹妹是個有夫這婦。
只是，妹妹與這男子這三年也不在一塊嗎，那這三年，他的妹妹到底去了哪裡？還有那個男子到底是誰，看那氣勢和長相，絕非一般人物，但在京都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嗎？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老爺，你看那個是不是小姐。”餘氏剛聽到下人來報說剛回府的大小姐，不知因爲何故哭哭渧渧的朝外奔去，餘氏嘴角勾了一下，趕緊告訴了風義明，風義明一聽笑笑哭了，急急忙忙便朝門外走去，想去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剩下的那些個少爺和小姐，見爹爹和側夫人都出去了，抱着看戲的心態，也跟着走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餘氏看到一個女子被一個男子抱在了懷裡，忽的出聲道。
風義明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
“庶娘，那個就是姐姐，只是不知道那個男子是誰。”如煙狀似疑惑道。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
“真是不知羞恥，堂堂一個風府小姐，光天化日之下，竟與一個男子在外摟摟抱抱，這要傳出去，咱們風府的面子往哪擱。”如雨本就不服氣，現下看到笑笑與一個男子抱在一起，心下的氣更甚。
“如雨，休得胡說，待老爺問清楚是怎麼回事，老爺自會處置，你是妹妹，緣何能談論姐姐得不是。”餘氏擺着一副慈母的姿態數落着如雨，現下這個時候，她是慈母，是萬不允許別人說半點風家嫡女的不是的。
“可是庶娘，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在胡說。”如雨被兒氏喝斥了一頓，心下有些委屈。
“四小姐，休要再說。”二姨娘有些緊張的在後面拉了拉如雨的衣服，現下小姐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大家都看到了，但大家都是聰明人，不說出來，如雨這個丫頭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心下嘆了口氣。
平時四小姐嫌棄她這個娘無用，一心巴結着餘氏，她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下如雨這丫頭爲了討餘氏歡心，竟有些過頭了，大小姐纔剛回府，性情爲何都不知，她這樣做到底太冒險。
“琦兒，這是怎麼回事。”風義明走到風如琦的身邊，看着正抱得忘我的兩個人，臉色有些蒼白。
“爹，妹妹三年前就已嫁人，眼前之人是他的相公。”
“嫁人了好。”風義明聽到這個結果，如釋重負，笑笑嫁人了，他就再也不用擔心她嫁進皇宮會受委屈。
“是，只要妹妹幸福就好。”風如琦點了點頭，他和爹爹的想法一樣，風家已榮華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嫡女，他們如何捨得讓她嫁進皇宮受盡委屈。
“老爺，小姐在門口這樣與人摟摟抱抱，傳出去不管是對小姐，還是對風府，影響都不好，不如請了小姐和這位公子進去。”
“是啊，爹，姐姐現下剛回來本就是京都各大家族關注的人物，如是再傳出姐姐在自家門口與人摟摟抱抱，如是傳到了聖上的耳裡，怕也是難交待。”如煙站到風義明的身邊，輕輕的提醒道。
風義明眼神閃爍了一下，現下笑笑與那個男子如此模樣，他如何捨得上前分開他們。
只是，如煙的話提醒了他，就算他再不想把笑笑嫁進皇宮，他多少也要顧忌一下當今聖上的面子，畢竟聖上纔是自小與笑笑有婚姻的那一個。
一回頭，竟看見塵然很是感慨的看着他們，塵然也看到了風義明在看他，上前一步打招呼道“相爺，我代替父王前來恭賀你尋得愛女歸，禮單我已交由風府的管家，我與笑笑算是舊識，還望相爺能把禮單交給笑笑，也算是我代表上官家的一片心意。”
“替我謝謝你父王，不知塵然賢侄何時與笑笑認識的。”風義明打探道。
“三年前太上皇派上去齊州一帶收購藥材，在齊州管轄下的安陽縣城認識的笑笑，那時候她還是一個鄉下丫頭。”塵然笑道，神情間流露出淡淡的寵溺。
“可否請塵然賢侄進去一敘。”笑笑回到了風家，卻對她之前的遭遇隻字未提，他雖然可以派人去查，但他多麼希望那丫頭可以自己跟他訴說一下在外面的委屈。
現下塵然世子竟然知道笑笑的過往，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女兒在離開風家的十九年到底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當然可以”塵然眼神擡了擡，朝笑笑和上宮南天瞅去，輕咳了一聲
“笑笑，南天兄，我們也好久沒見了，不如進去一敘吧。”風相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既然他與笑笑和上宮南天都是舊識，自然他來開口比較合適。
風義明看着眼前的這個翩翩公子，那種不恕而威的氣勢，竟讓他有種熟悉感，而這種感覺只有那個少年天子纔會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那張臉似聖上一般的陰冷無表情，但這個人臉上那濃濃的寵愛卻也讓人無法忽略掉，搖了搖頭，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雖然氣勢和宮裡的那位相近，但絕對不是宮裡的那位，他到底是何許人。
“相公，我們去裡面說話”笑笑情緒已經恢復過來，看了看周圍，見風府的各色人馬都睜着一雙大眼睛在看着她和上宮南天，拉着上宮南天的手就要往裡走。
“老爺，小姐叫那位公子什麼？”餘氏以爲自己聽錯了，問着風義明道。
“進去再說。”
餘氏就算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能問出來，心下卻在計較，小姐喚眼前之人叫相公，難道小姐在回府之前就已經成了親。
小姐今年已經十九了，小姐又是在鄉下長大的，按理說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現下就算是成親了也沒什麼。
如此說來，小姐回來對她和如煙也沒什麼威脅，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沷出去的水，她手再長能伸回風府，那肯定是不可能。
說着腳步不由提了幾分，追在風義明的身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賢侄請坐”進入大堂，風義明忙招呼着塵然入座。
“風管家，吩咐下去，上幾杯好茶上來，休珍，你帶着少爺小姐們都下去吧，琦兒留下。”風義明一坐下，看見大堂上黑壓壓的一片，不由鄒了鄒眉，對着餘氏吩咐道。
“是，妾身帶領諸位少爺小姐先退下。”餘氏擡眼看了看笑笑和那位公子，見他們都已坐下，她就算是再想留下來，但她畢竟是個側夫人，是不便留在這裡會客的。
餘氏回頭看了一眼“老爺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大家都隨我出去吧。”
衆人都戀戀不捨的走了出去，心裡都想知道，小姐邊上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庶娘，姐姐是不是在外頭成了親回來的？”一出門，風如煙便問上了餘氏，她心下真的很想知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堂堂一個風府小姐，既然已經嫁人，這要傳出去，我都感覺臉上沒光。”風如雨輕吐了口氣，風家的女兒生來都是非富即貴，那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如是風家的嫡出小姐嫁的是什麼山村野夫，叫她們以後如何去說親，簡直丟臉死了。
“四妹妹，我看着那位公子也不像是無身份之人，不像是山村野夫。”如雲輕輕道。
“一個鄉下丫頭，能嫁給多好的人家，別看那人表面長得人模人樣，誰知道家裡什麼樣子，說不定沒米下鍋呢。”如雨反駁。
“姐姐，如是這樣，我看老爺八成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說話的是大姨娘秦氏，楊柳眉，丹風眼，細細的小腰，頗有幾分風情。她是三小姐如雲的生母，漆下也有一兒一女，三小姐馬上就要到說親的年紀，如是因爲大小姐嫁的不好，耽誤了三小姐，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不由心下猜測道。
“那也難說，秦姐姐難道看不出來，小姐回來，老爺和二少爺那個小心的樣子，只怕是捧在手心怕化了，我看啊，只要是小姐認準的事，只怕是天上的星星老爺和二少爺都會去摘下來，何況只是一門親事。”三姨娘蘇情芳接道，她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小姐嫁的如何，完全牽扯不到她這裡，現下這樣，她正樂得瞧見。
她這一話一出，大姨娘和二姨娘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不由得都看向餘氏，三小姐和四小姐嫁得好不好，就指望着餘氏能否說上話了。
餘氏臉色平靜，沒有半分着急的樣子。
“幾位妹妹現下着什麼急，小姐不管嫁人與否，嫁得好否，幾位小姐的婚事我都會放在心上的，我相信老爺也會放在心上的，幾位妹妹在這着急，不如都回各院等消息吧。”餘氏心下卻是盼望着大小姐最好已經嫁人，而且嫁得越差越好，這樣她的女兒如煙又將是風府最吃香的那個女子。
而且，如果小姐已經嫁人，她就再也不用擔心，手上的當家之權會被小姐隨時奪走，要知道，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如何能當孃家的家，到時候就算是老爺和二少爺再疼她，也是沒用。
衆人聽到也是這個理，便都向餘氏告了辭，各回院子去了。
餘氏望着她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煙兒，你也下去吧，大小姐的事情還沒定論，我們在這談論大小姐的事畢竟不合規距，管媽媽，傳令下去，就說是我的令，不得在風府談論大小姐的事，違者發賣。”小姐不管嫁人與否，現下她與那個男子牽扯不清，對她來說就是有利之事。
所以，越是這個時候，她越要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來讓下面的人瞧瞧，到底誰纔是這個風府真正的當家人。
“是。”管婆聽到餘氏的話，眼神閃了一下便退下向各房各院而去。
“娘，女兒也先退下。”風如煙人前管側夫人叫庶娘，私下無人的時候，卻是叫娘，見她娘神色鎮定，想來也沒什麼事。
“下去吧。”揮了揮手讓風如煙退下。
……
“上宮南天見過相爺和小候爺。”在大堂，上宮南天稍稍站起了身，對着上面的風相和風相身邊的風如琦報拳道。
“這位公子不必客氣，請坐。”風義相懷着一顆看女婿的心態，眼前這個公子錦衣華色，與笑笑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風如琦聽到爹爹的問話，額際飛過一道黑紅，趕緊輕咳了一聲。風義明也感覺現下問這個問題有些唐突，看了看笑笑，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好。
“回相爺，我的家就住在京都，家裡父母健在，也有衆多兄弟姐妹。”南宮天回答的含糊，衆人也不好再繼續深究。
“笑笑在外受了十九年的苦，每每想起，我心中都愧疚不已，現下連女兒在外成親了都不自知，實在是對不起笑笑的娘。”風義明這話發自肺腑。
“笑笑在外受了十九年的苦，每每想起，我心中都愧疚不已，現下連女兒在外成親了都不自知，實在是對不起笑笑的娘。”風義明這話發自肺腑。
“相爺，女大當嫁，何況南天兄一表人才，笑笑嫁給她也不算委屈”塵然插話道，嘴角卻是看着南宮天，許久不見他易成這樣，心下竟有幾分彆扭。
不過也能理解他此舉，如是突然告訴笑笑，他就是當今的皇上，只怕笑笑也有些難接受，算了，他們倆自己的事，他跟着操什麼心，只要他們幸福就好。
“不知這位公子是何時與妹妹成親的？”只要妹妹幸福，他做什麼都無所謂，問題是他要知道那個人有沒有讓妹妹幸福的能力。
“南天兄三年前就與笑笑成婚了，我還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只是在大婚那日那麼了太多事情，笑笑胸受重傷，被一名神秘人救走，南天兄也身受重傷，醒來後才知道笑笑不知所蹤，這三年我雖與南天兄不常聯絡，卻也知道他曾放棄過尋找笑笑。”塵然一一道來，作爲一個旁人，他說出來的話才更有分量。
“妹妹受傷了，可嚴重？”風如琦聽到笑笑受傷，聲音裡不由帶着幾分焦急道，風義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現下已無大礙”她沒傷在要害，所以只是在牀上躺了一個多月便痊癒了。
南宮天嘴角動了動，很想問問她這三年她到底去了哪裡，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他給她的那個身份和家族，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出來，就算她要找自己，怕也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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