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一個多月之前,也就是張成打工回來之前的幾天,張成媳婦就在前往鎮子的路上被一輛卡車撞死了,巨大的慣性讓她的腦袋和身體分解。
死後她的魂魄不願離去,卻被一個怪人收了去,怪人告訴她,只要聽從他的指派,就可以重生和丈夫團聚。於是,就在怪人的指揮下,她將王翠兒騙到了村外殺死,由那怪人做法爲自己續命。
只是她的頭雖然長起來了,創傷卻沒有完全平復,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而且那怪人囑咐她,不要被月光照射,否則就會生氣斷絕,原形畢露。
張成媳婦一邊講述,一邊哭泣,我和師父也不禁唏噓,這個女人雖然做了錯事,但是想起來卻也的確是可憐得很,師父擺擺手:“罷了罷了,我這就讓小樂去爲你挖好墳塋,由我來替你超度。你今生有了惡業,所以不能用棺木入葬,而且遺體.內要打入七根消業銀針,這樣的話,來世輪迴的時候多行善事,才能與你的丈夫重逢,你願意嗎?”
張成媳婦含淚點頭:“謝謝師父的大恩大德。”
師父揮揮手,張成媳婦便撲倒在地上,不動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我挖好了坑,將女屍搬到坑中,和師父一起來到坑邊,看着張成媳婦的屍體,我心裡還有一個疑問,於是就問師父,這張成媳婦夢遊又是怎麼回事?
師父便說,那應該是殺人埋屍的事情對她的影響太大,魂魄深處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纔會發生夢遊的行爲,將當時埋屍的情景再現。
“造孽啊。”師父最後嘆息着,伸手抽出針囊,開始在女屍的七處大穴裡面刺入消業銀針,而我就在旁邊,師父每刺一針,就念一遍法訣,我明顯的感覺到女屍身上的怨氣一點一點的消散開來。
“最後一針,你安息吧。”師父說着,伸手將銀針刺向女屍的頂門,然而手臂探入土坑之中的時候,女屍竟然睜開雙眼大叫一聲:“快走!”
我和師父同時一愣,但那女屍嘴裡雖然這麼叫,接下來的一幕卻和
那句話大相徑庭,就見女屍臉色突然變得漆黑一片,猙獰可怕,伸手死死地拽着師父的手臂,張嘴就咬了上去。
這一口結結實實的咬在師父手臂上,我大吃一驚,上前一腳將女屍的腦袋踢飛,骨碌碌掉進坑中,那女屍隨後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就見一股腥臭的氣息順着那女屍的腔子裡噴涌出來,一道黑氣往空逃遁。
這七根銀針只施展了六根,結果就出事了,師父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我趕忙上前扶住師父,急忙叫道:“師父你沒事吧。”
師父默默搖頭,沒有說話,我低頭擼起師父的衣袖,看了一眼,就見那手臂上兩排齒痕,周圍已經發黑。
“這是屍毒?”我緊張的看着,隨即跳了起來,“我去拿糯米蛇膽和拔毒膏來,師父你等等。”
但師父卻一把抓住了我,搖頭道:“不用了,這不是屍毒......”
我愣下,再次扶住師父的胳膊,卻突然感到有點不對勁。
師父雖然比較瘦,但身體一直很好,而現在,他被咬的那條手臂竟然迅速的開始發燙,摸上去滾熱滾熱的,就好像裡面有一團熾熱的火在炙烤着,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我忽然想起了張成媳婦的那一聲“快走”,似乎是在提醒我師父避讓,但這和她隨後的反應大相徑庭,這說明,她當時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
“師父......”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師父嘆了口氣,竟然仰天便向後倒去。
月光灑在師父的臉上,我才發現師父的臉色竟然已經變得面如死灰。
“小樂,那的確不是屍毒,而是魔血。”師父氣息微弱的說着。
“魔血?”我聽不懂師父的話,師父卻閉目不語,只是顫.抖着吩咐我從袋子裡取出銀針,師父接過後,用銀針在自己身上接連刺了幾下,便張口吐出一口黑血,這才臉色稍稍緩和,翻身坐起道:“沒錯,那是魔血,對於每一位驅魔師來說,魔血就是最可怕的毒藥。一旦中招,便再難有回天之力。”
我再次傻眼
了,師父卻撐着站了起來,連連揮手道:“此地不宜久留,快把那女屍埋起來,用符鎮住,然後在那個老魔頭髮現之前,咱爺倆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心中一凜,顧不得多說什麼,立即三下五除二把女屍埋好,背起師父,趁着夜色匆匆往陳家灣鎮跑去。
一路上,師父始終閉目不語,氣息也一點點的微弱,總是微微的嘆氣,我咬緊了牙,鼓起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大步往前跑去。
我知道,師父的法器大部分都在家裡,只要回了家,師父就有救過來的希望。
短短十幾裡地,我卻如同跋涉了千山萬水,等到我把師父終於揹回家的時候,汗水已經徹底浸透衣衫,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把師父放下,再看師父的臉上黑氣卻已漸漸轉濃。
“師父,現在怎麼辦?”我帶着哭腔說道,師父卻淡淡笑了下,只是笑的很是勉強,他說:“臭小子,你慌什麼,你不是一直嫌師父嘮叨麼,我要是死了,你可就徹底清靜啦。”
我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卻死死咬着牙,忍着哭,大聲道:“你要是死了,那個老魔頭來找我怎麼辦,我又打不過他,所以你不能死,你常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當年救了我,就得管我到底,你要敢把我丟下,我、我......”
我說着說着就哽咽了,師父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我真的很怕他會把我丟下,我心中暗暗後悔,如果這次不是我好奇心強,獨自跑出去,也不會發生這件事。
師父哈哈笑了起來,卻笑到一半就劇烈咳嗽,搖着頭說:“胡說八道,人早晚都要死,你早晚都要長大,難道等你七八十歲了,還要師父天天陪着你?”
我抹了把眼淚,站了起來:“我要怎麼做才能救你?”
師父又笑了:“不錯不錯,臭小子有點良心,還知道救師父,可惜,這一次恐怕連師父都救不了自己。”
他又咳嗽了起來,不住的咳出黑血,我急了,起身叫道:“我去取法器。”
師父一把沒拉住我,只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