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射日神箭

離開竹居山,在回揚州城的路上,無淚和無心都沉默了,似乎他們都有心事。冷寒依受不了這種氣氛,她問鸚兒:“你家兩個主人這是怎麼啦?同時犯病了?”

鸚兒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冷寒依無聊的跑到前面,一邊倒退着走,一邊看看無淚,又把目光轉向平時沒個正形的無心。

無心終於注意到冷寒依的奇怪舉動,問道:“幹嘛這樣走路?不怕摔跤?”

“我還以爲你們當我是空氣呢!”冷寒依調皮的歪着腦袋說道,“你剛纔在想什麼?”

無心很快恢復了平時灑脫的那副神色:“我在琢磨竹妖的話,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孃的前世就是燕子,那我應該還有一個哥哥纔是。”

“你該不是還想去找你的哥哥吧?”冷寒依問道。

無心反問道:“爲什麼不可以?我一直都希望可以像別人那樣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哪怕多一個也好!小時候我家就只有我娘跟我兩個人,你們都不知道我的家有多麼的冷清?如果我還有一個哥哥的話,一定不會那麼無聊。”

無淚看看無心,嘴角揚了揚。

“你沒聽竹妖說,你哥哥比你早出生三百年。這會兒都不知道投了幾次胎了?你找什麼找?”冷寒依潑了一盆冷水。

無心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才鬱悶呀!好容易知道我娘前世有個兒子,卻比我早出生三百年,相認親都認不了。”

“對了,你剛纔說你家只有你跟你娘兩個人?那你爹呢?”冷寒依轉過身,與無心並肩走着。

無心停住了腳步,臉上一下烏雲密佈。

無淚也停下了腳,靜靜的看着無心。

小寒和鸚兒見他們停了下來,也都立在身後,安靜的呆着,聽着他們的談話。

冷寒依馬上善解人意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爹不在了。以後我不再問這個問題了,你別難過了。”

“對!他是不在了,他已經死了!”無心的話語裡有些恨意。

無淚輕輕的搖搖頭,沒人注意到無淚的臉上那難懂的表情。

“天色不早了,我們繼續趕路吧!不然,又要露宿山野了。”冷寒依轉移話題,向他們建議道,帶頭向揚州城走去。

無心跟在冷寒依身後走着,走了幾步,發覺無淚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卻見無淚手裡拿着金釵,目光望着西方。他問道:“大哥,是不是有大嫂的消息了?”

“剛纔金釵在我懷裡突然跳動了幾下。難道她有事?”無淚眉頭緊蹙。

冷寒依聽見他們的對話,也回身問道:“你說的那個她是不是你老婆?她不是投胎轉世了嗎?有消息了?”她替無淚高興着。

“看來我們不能回揚州城了,我們得改道向西走。”無淚點點頭說道。他看了看冷寒依,心裡有點小小的失望:原來我要找的人不是她。看來我還得繼續尋找。他對冷寒依說道:“冷姑娘,我們就此別過,你一路小心。”

冷寒依說道:“爲什麼要就此別過?我現在反正也沒事幹,跟你們一塊兒去找你的妻子。我也想看看你的妻子長成什麼摸樣?你不會是嫌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吧?”

“不會,不會。”無心開心地說道,“多一個人作伴,一路上也不會那麼悶。就這麼說定了。”

無淚沒有反對。

於是一行人改到向西行走。真如無心說的,一路上有了冷寒依這個另類,他們的旅途不再枯燥無味。只是越是向西走,無淚的表情越是緊張。冷寒依理解他的心情。一個人在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望後,對眼下的希望既期盼又不安。期盼的是可以如願以償,不安的是害怕再接受下一次的失望。

在一個樹林裡,他們歇了下來。

小寒跟鸚兒去找水了。

冷寒依坐在石頭上,捶着自己走的發軟的腿。問道:“無淚大哥,你心裡有沒有幻想一下你的妻子在這一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無淚搖搖頭說:“不敢想,有的時候想得越美好,到時失望就越大!其實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那萬一,我是說萬一她長得很一般,一點都不好看;而且脾氣也不好;家世也不好;不招人喜歡,沒人願意娶她。你會不會娶她?”冷寒依假設的說道。

無淚失笑道:“沒你說得那麼糟吧?怎麼不好的事都被她遇上了?”

“你這人真是惡毒!你分明是刁難我大哥嘛!”無心很不贊同冷寒依的說法。

冷寒依解釋道:“我都說了是假設性的問題。如果真像我說的那樣,也不是我刁難他,是老天爺要刁難他嘛!你們都說了,她上輩子生得大富大貴,國色天香,卻沒落下個好下場,說不定這一世生的樣貌平平,卻能得到善終呢!”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無心爲無淚抱不平,“我大哥玉樹臨風,爲什麼他的妻子轉世就要變個醜八怪?”

冷寒依鄙夷的對無心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是相貌學會的呢!你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誰說長得英俊瀟灑就不能娶個長相普通的妻子?長得漂亮能當飯吃嗎?能當銀票花嗎?再說了,我剛纔只是提醒無淚大哥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無心被冷寒依說的啞口無言。

“冷姑娘說的有道理。世事多變,誰知道時過境遷之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無淚很平靜的說道,“如果真是那樣,她願意嫁給我,我自然很欣然接受。”

冷寒依踢了一下無心說道:“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男人?”

“我纔不要委屈了自己。”無心不贊同的說道,“除非她有本事能栓住我的心和我的人。否則我不會娶她,因爲我沒信心能在她身邊留一輩子。我也不想讓她甚至我的孩子對我懷恨一輩子!”

冷寒依詫異的看着無心,這傢伙好像話裡有話。

無淚拍拍無心的肩說:“有些人做某些事的時候,也有他的苦衷。”

“苦衷,藉口還差不多!”無心冷冷的說道。

冷寒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好坐在那裡聽着。

“嗚嗚。。。。。。”像是某種動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了冷寒依等人的耳中。

無淚和無心同時站了起來,無淚說道:“我去看看。你照顧冷姑娘。”便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等等我。。。。。。”冷寒依也起身跟了過去。

無心跟在冷寒依身後,追上無淚,問道:“是什麼在叫?”

“好像是狐狸。”無淚目光如炬,在樹林裡搜索着,“它好像是受了傷。”

“不是說狐狸很狡猾嗎?怎麼會受傷?”冷寒依問道。

無淚答道:“有些人比狐狸更狡猾。”

冷寒依聽得似懂非懂,她說:“你這種話,我在電視裡聽得太多了。說得是有些道理。不過我相信邪不壓正,勝利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

在一處枯草叢中,無淚找到了那隻受傷的狐狸。它後腿中了一箭,渾身顫抖着,可憐巴巴的望着他。

冷寒依走過來,看到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驚呼道:“這隻小狐狸真漂亮!抓回家當寵物一定很拉風!”

“就知道玩!你都有條小蛇了,還嫌不夠嗎?”無心批評她說,“這狐狸是有靈性的,它不屬於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不然,你就麻煩了。”

小狐狸聽懂了無心的話,它看了無心一眼。

冷寒依贊賞的望着小狐狸:“真可愛!”

無淚蹲在小狐狸面前,仔細看着那隻插在它身上的箭。

“小東西,遇上我們是你運氣好。”無心伸手抓住箭,想幫他把箭拔出來,可是他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小狐狸痛得“嗚嗚”地叫出聲來。無心連忙鬆開手,不解地問道:“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拔不出來?”

無淚端詳了好一陣才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后羿一族的射日神箭?”

“射日神箭?”無心驚道,“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冷寒依好奇的問道:“這射日神箭有什麼特別的嗎?”

無淚解釋道:“當年后羿射日,拯救了人類,爲防天上再出現此類異象,特把射日神弓和射日射箭傳給了他的族人。所以就有了后羿一族。他們謹遵后羿教誨,匡扶正道,斬妖除魔,維護人間祥和。”

“這小狐狸怎麼會中了射日神箭呢?”無心疑惑道。他看着小狐狸說:“小東西,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然,怎麼會被後射日箭射中呢?”

小狐狸低下了腦袋,躲在了無淚的身旁。

“哇!看它的樣子,還真幹了什麼壞事?”冷寒依說道。

無淚看到小狐狸搭聳着腦袋,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忍不住撫摸着她的頭,說道:“看你頗有靈性,死了是在可惜。我且試試能不能幫你?”他抓住狐狸腿上的箭,正準備用力往外拔,誰知那隻讓無心費了不少力氣的箭卻化作了一灘水不見了。

小狐狸的眼光閃着驚奇,它感激的用頭蹭着無淚的腳。

冷寒依和無心也呆了。尤其是無心,他抓抓腦袋,自我解嘲的說:“大哥就是大哥,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及大哥的一成。”

無淚也一臉費解的樣子,說道:“你別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明明抓到手裡的時候還感覺到是一隻堅硬的箭,可怎麼轉眼就變成了水?我也想不明白。”

“射箭就是神箭,太神了。”冷寒依馬嘴不對驢脣的說道。

一陣馬蹄聲從遠處而來,在他們身後停了下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一隻白狐狸?”

冷寒依回頭,看到一個獵人打扮的女子拿着弓,騎在馬上。她心裡說道:“這就是后羿一族的人?跟普通人也差不多嘛!難道真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

無心仔細的打量着來人,沒有開口。

無淚看了一眼腳下的狐狸,又看看馬上的女子問道:“你爲什麼要找那隻狐狸?”

女子通過無淚剛纔的反應,也看到了躲在他身後的狐狸。她微微笑道:“幾位,這件事與你們無關,還請你們讓開一下。”

“你不說清楚,我們就不讓。”無心說道,“我們不能看着你濫殺無辜吧?”

女子眉頭一皺,說道:“告訴你們也無妨,這隻狐狸膽大妄爲,不在山裡好好修練,卻跑到城裡劉善人家偷取他家的傳世珍寶——混元丹。還打傷了他們家的家丁。你們說我該不該殺它?”

無淚回頭看着腳底下那隻可憐的狐狸,搖頭嘆息道:“我雖然憐你頗有靈性,可你終究是犯了錯。哎。。。。。。。你自己怎麼不好好安分守己,潛心修來了呢?”

小狐狸眼淚汪汪的望着無淚,又看看騎在馬上的女子,從嘴裡吐出一顆香囊來。

女子手一伸,那個香囊自動飛到了她的手裡。女子收好香囊,說道:“畜生,念你所犯之錯不是什麼彌天大錯,現在又歸還了珍寶,這次就饒你不死。馬上回你的山中好生修行,倘若膽敢造次,決不輕饒!還不過來,我替你拔出神箭。”

小狐狸從無淚的身後走了出來,感激趴在地上對女子點點頭。

女子見到狐狸身上沒了箭,臉色一驚,喝道:“誰給你拔出的箭?”

狐狸望了望無淚。

女子明白了,把目光射向了無淚,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是你拔的箭?”

無淚點點頭。

女子似乎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她喃喃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能把箭拔出來呢?這不可能!”

“姑娘,爲什麼這箭會化作一灘水呢?”無淚想解開這個疑問。

女子眼神裡夾雜着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愫,她將無淚重新打量了一番,然後一言不發的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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