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是雨季,但這個土丘仍然十分乾燥,大概是嚴重的鹽鹼化土壤導致這裡幾乎寸草不生的緣故吧,大家展眼四望,盡是白茫茫一片,土丘從北向南一路延伸,沒入遠方的谷地,那裡就是叢林和荒涼的分界線。
然而大家對身邊的荒涼之地很滿意,看來舊世界的人們選擇這個地方做居民點確實是有道理的,這個土丘地勢高而平緩,乾燥且視野開闊,少有蚊蟲滋擾。
顯然,除了土著人,大概沒有人願意深入遠方的谷地叢林地帶,那裡是煙瘴之地,蚊蟲滋生毒物遍佈,不適合除了土著以外的人類生存。
很快,勘探隊對這片鹽鹼地的測繪工作就開始了,附近深水灣的水文測量由驕傲號負責,勘測隊的任務是測繪土丘及附近的地形,並且按照一定密度取得砂石標本,這些工作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做,所以都做得輕車熟路。
忙碌的工作讓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下午三點,驕傲號派出另外一艘救生艇給大家送來白麪饅頭、熱湯和炸雞腿,這是爲了給大家打尖補充體力。
雖然現在還不到飯點,但因爲出門在外,大家的訓練和工作都挺辛苦的,因此顧船長在出海後就決定,原本的一日三餐,變成了一日五餐,顯然,其中還包括宵夜。
勘探隊的計劃是一路向南測繪到鹽鹼地的盡頭,到了那裡,大約百餘米地外就是叢林的邊緣。
按計劃,顧晉不打算在那裡久留,要爭取在太陽落山前結束測繪工作,然後回船休息,再停泊一晚後就打道回府,順利完成這次遠航訓練任務。
衆人迅速打尖完畢,收拾行裝分成左中右三路向南展開測繪,剛開始的時候一路順利。
然而隨着向南部的深入,地面上的植被漸漸的茂盛起來,有些地方的矮樹和蒿草藤蔓甚至超過一人高,當大家小心翼翼地繞過這些植被後,赫然發現遠方的谷地底部有煙火升起。
炊煙裊裊?然而又不太像……
任柯魏宏嶽楚周瑞四人是緊靠江岸的最左邊那一組,他們距離遠處的煙火最近,哥幾個不約而同拿起望遠鏡觀察,這才發出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的蒿草之間,居然有好幾個,不!是幾十個尖尖的半地下式茅草棚!
這些草棚與大自然幾乎融爲一體,外人若非很接近,根本就看不出來。
那些圓錐形的草棚一面開着口子,雖然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住人的原始建築,哥幾個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說,靠!不會吧?怎麼這就遇到土著人了!?
沒錯,的確是土著人,大約五六十個大大小小的圓錐形茅草屋沿着谷底的小溪排成數路,如果遠處沒有那些騰空而起的濃煙和突然迴盪在谷地小溪邊淒厲的叫喊,這裡應該是一個寧靜的居家田園。
哪怕距離很遠,他們仍然聽得出來,那些叫喊聲裡有兒童有女人,還夾雜有男人們的嘶吼。
“停止前進!保持低姿,儘量隱蔽不要驚動對方!”
掛在任魏他們哥幾個腰裡的對講機突然傳來顧船長的聲音,顯然,位於任魏這組人後方的顧船長他們也同時發現了遠處的情況。
於是哥幾個趕緊就地半蹲,藉着草叢的掩護,拿出望遠鏡開始緊張地向前方觀察。
好在這裡居高臨下,不遠處的那條小溪谷地在衆人的望遠鏡裡一覽無餘。
遠處,小溪對岸的樹林裡突然有一羣飛鳥驚起,樹林裡也人影憧憧,片刻之後,忽然有十幾只火把從樹林裡扔出,火把拖出一道煙跡,在半空中翻滾着越過了小溪。
不一會兒,幾隻落地的火把點燃了排列密集的圓錐形茅草棚,此時任柯魏宏他們能聽到茅草棚裡傳出嬰兒的哭叫,然而火把仍然在空中飛舞,發出呼呼的聲音,幾個不知從哪堆草叢裡冒出來的女人叫喊着衝進了草棚,片刻之後把孩子搶了出來。
不遠處的哥幾個在望遠鏡裡看得纖毫畢現,這些部落的女人在穿戴上非常的“清涼”,她們的身上只有一圍短裙,這短裙估計是用植物纖維搓成繩索,再編紮在一起做成的,是那種完全鏤空的“短裙”,除了有些女人頭上戴的花朵和掛在脖子上的骨頭項鍊以外,這條短裙就是女人們唯一的身體遮蔽物了。
另外,她們的腰間還掛着各種動物骨頭做成飾物,有骨頭匕首、有用植物種子、各種動物的牙齒串起來做成的串鏈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木製雕刻。
小夥子們在望遠鏡里正看得心跳,此刻在叢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陣極具節奏感的木鼓敲擊聲。
據說,木鼓是土人一種把樹幹掏空後製成的打擊樂器,挺有名氣的,如今哥幾個終於聽到原裝的音響了,那種聲音悶啞粗糙,頻率低而特殊,但音波直擊耳膜,有一種穿透人心,讓心跳加速的神秘力量。
“肖哥如果在這裡,肯定會激動,這節奏,是土味原創……”
這時魏宏低聲對半跪在身邊的嶽楚小聲唸叨了一句,然而嶽楚大概是有些緊張吧,微微顫抖的雙手拿着望遠鏡一直望着前方,半晌沒有迴應魏宏的話,倒是周瑞在另外一頭回應說:
“那是哦,我是領教過的肖平國的技術,人家打碟技師的樂感真不是蓋的!”
“快看那邊!右邊!一大羣土著男丁!”
此時任柯突然在望遠鏡裡看到了什麼,他低聲吼道,立刻讓魏周兩人停止了聊天。
果然,就在小溪的上游,伴隨着木鼓聲,有一羣幾乎是赤身裸體的男人高舉着長而尖的木矛突然涌出了叢林。
那些男人們的身材消廋而矯健,與對方部落的女人不一樣的是,男人們的身上不着一縷,只有一道藤條搓成的細繩圍在腰間,下體用幾片類似蘆筍的尖尖的管狀物包裹並用繩子拴住。
他們的臉上和身上塗滿了各種顏色的塗料,有的男人的頭上還披着不知名的動物毛皮、頭頂戴着類似鸚鵡羽毛一樣的彩色裝飾,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用一塊彎曲寬扁的貝殼或者其它什麼條狀物件穿過自己的鼻子,乍一看去,就像人的臉上長出了一對獠牙。
此時此刻,叢林裡衝出來的男人們好像很興奮,他們時而躬着身,時而挺起腰,彈跳的步伐進三退一,還時不時的左右橫跳,嘴裡發出呶呶不休的噪音,他們向那羣聚攏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婦孺們步步逼進,眼睛裡發出戰狼般的兇光。
“部落衝突?”
“獵頭戰爭?”
任柯和魏宏在望遠鏡裡差不多同時脫口而出地問向對方,顯然,雙方都有肯定的答案。
“這邊部落的男人去哪裡了呢?”
看來嶽楚終於消除了j緊張感,他偏頭小聲問旁邊的夥伴。
“沒有看見成年男性,估計還在前方打仗吧?”
周瑞如是迴應道。
“看來,這是被偷襲了後方啊!”
魏宏說着搖了搖頭。
“這個部落完蛋了,顯然對方佔有人數優勢……”
“快看!小河的水!變紅了!是上游!”
哥幾個正在發表議論,突然聽見周瑞驚呼起來,然後這幾位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拿望遠鏡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