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們都是俗人
樑小卿見狀忙趕上來：“你眼下可不能出去！”
“書房不遠，我只是過去看看，而且我如今也不疼了。”
“那也不行，你是病人呢！”樑小卿堅持。
秀秀好言道：“鈴鐺不定跟我們老爺怎麼爭呢，我不放心，定是要去看看的。”
說完輕輕撥開她的手，由如意攙着出門來了。
樑小卿見狀，連忙放下醫具也跟了上來，邊跟着旁照應，邊覷着她：“你們怎麼都那麼稀罕着沈長纓？”
秀秀衝她彎了彎脣，沒有解釋。
書房裡。
長纓退回椅背，目光復雜地掃視着他：“究竟什麼仇什麼怨，連親閨女也不惜搭上？”
“跟你無關的事情，沒必要追問得太多。”榮胤道。
長纓環臂冷笑。
“她需要的是一個讓她能夠比肩的人，而不是以卑微的身份縮在角落裡自生自滅。”
她忽然想起來，最早他就拿秀秀拿捏過她，還說要她棄官卸甲離開京師。
榮胤睨着她：“我能知道什麼？”
“你什麼考慮？扶正她？”長纓道，“你就是把她扶正了，她也是從侍妾位置上扶上來的，俞氏縱然被治了，今日又是爲什麼事被治的，你敢對外說嗎？
秀秀比她大不到三歲，四年前她及笄前，秀秀已經有十八歲。
“大姑娘家家的，找個靠譜的人嫁了，相夫教子，不是天經地義麼？”榮胤瞥着她。
雖然榮胤看上了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秀秀容貌生得好，又溫婉良善，不可能不吸引人。
她說道：“老爺有說過不准我進去嗎？”
“你也沒想過她稀不稀罕你的堅持？！”長纓哂道。
“人我是不會放的，一輩子那麼長，不可能一路坦途，遇到點不順就撤身走人，你沈瓔堅持不到今日，我也不能。”
“誰說沒關係？”長纓探究地望着他，“連閨女都下得了手，我就有理由懷疑秀秀也是你的棋子。
屋裡。
“我若不是因爲想要她，又何必霸佔她？”榮胤道。
“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在江南呆得好好的，又跑回京做什麼？”他又問。
“你不說，外人就會猜測是秀秀使的手段，來日她終究還是會被人戳脊梁骨，這樣扶正的正妻又有什麼光彩可言？
秀秀想了下：“沈將軍和我什麼關係，你們不清楚麼？再者，我不舒服，想跟老爺說幾句話。”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榮胤淡淡道。
她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俞氏被處死的推論還是在腦子裡成形了。
凌夫人那會兒已經準備替她物色人家——拖到十八才說親，是因爲秀秀自己不想那麼早嫁，她想等她定了歸宿再說。
長纓不以爲然：“這該不會是你想霸佔她不放的說辭吧？”
扶正雖然合法，體面人家卻不常見。
長纓未置可否。
“那你從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長纓道，“你從前還指點過我的騎射！”
“何況，以你的身份，扶正妾室終歸不夠體面，你們家老太爺能輕易答應？”
榮胤瞅着她：“我的意願就是她的意願。”
“因爲我們都是俗人。”他道，“看着身邊人都能平平安安的，也就比撈着什麼都開心了。”
“你爲什麼非跟她過不去？！”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長纓緊盯他。
“那不重要。”榮胤道。
她說道：“你的家務事按理說我不該過問。但照你的說法，你既然喜歡秀秀，那就該爲她考慮，喜歡不是霸佔。
“我自然會有我的考慮。”榮胤道。
家丁說着沒有，但還是不讓。
榮胤瞅了她一眼，半日道：“她不是。”
長纓訥然。“你問這些幹什麼？”
但話說到這份上，她再糾纏也沒有意義。別說他話裡還有不可說的內情，就憑她今日所做之事，也不該饒恕。
若他真能把秀秀體面扶正，秀秀也不反對，她也不好說什麼。
這樣說，家丁就不敢攔了。說道：“姨娘隨小的來。”
榮胤收回目光，又回到了先前話題：“俞氏是咎由自取，具體什麼事情，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必深究。
榮胤這是個火坑，俞氏死了，俞家兩個當官的哥哥都只能夾着尾巴走人，就算他能讓秀秀上位上得光彩，她得認清是不是前車之鑑不是嗎？
“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多少？”榮胤聽完，卻忽然道。
長纓語塞。又道：“那你問過她的意願嗎？”
但如果當初他的出現真是出於她所猜測的原因，那可真是其心可誅。
“此一時彼一時。”榮胤道，“你姑父若在世，定然也希望你老死在外嫁人生子，不要做什麼官，插手什麼朝政。”
長纓微頓。
“因爲你始終沒有給我個說法，你既然是真愛惜她，爲什麼當年要藉着要挾我而納她爲妾？而不是爭取給她一個足夠尊重她的身份？
“扶正的事，除非你能把你家裡這些破事兒前後都說清楚，否則我絕不會讓她涉險！”
但接而她又凝了眉：“你好像並不希望我回京？”
何況他要再娶，已經是第三任了，俞氏出了這樣的事情，榮胤必然要對榮老太爺有個說法，榮家老太爺能不慎之又慎？還能任他再娶第四任？
“我既有扶正的意思，自然有本事會讓她光彩。”
長纓望着他，只覺這張熟悉的臉深淺莫辨。
“她跟着你，就好比是大樹底下的野草，長年縮在囚籠之下，這輩子就廢了。
秀秀到了院門口，被家丁擋住。
長纓屏息凝氣。緊接着她傾伏到了桌面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你又爲什麼非跟我過不去？”
“且我總覺得你當年突然跟我討要秀秀的舉止不太合常理，你該不會是早就想好了，要趁我之危拿無依無靠卻又年輕貌美的秀秀回來專門針對俞氏？”
“你無恥！”長纓道。
“我姑父當年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長纓站起來，手撐着桌面：“就是他遇害的事情！”
榮胤看過來：“他能有什麼事情跟我說？連惜之他們兄弟和他們母親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
“難道你想不起來，出事那日我壓根都沒有到場？我要是知道什麼，怎麼可能會直到翌日纔出現？”
長纓看他半日，冷笑道：“我可真是不敢相信你的話，畢竟你爲了整治填房，連親閨女都能算計！”
剛走到廊下的秀秀倏然停住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