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他有把柄麼？
榮胤眉頭緊皺，沒有吭聲。
秀秀伸手，自枕下把那藥瓶拿出來：“這是補償？”
她望着瓶子，道：“老爺可真是擡舉我了，當初我跟着你，是因爲想救鈴鐺，不是我真賤，貪圖富貴，想要走這條路。
“我既然是爲鈴鐺走的這條路，自然不後悔，但這火坑有我跳下來就夠了，犯不着再生下孩子陪着我。
“這點，我還是拎得清的。從前是順其自然，以後是連順其自然也不會了。”
說到這裡她把藥瓶放在牀上，接着道：“你也是太小心，我不過是個妾，她是你名媒正娶的太太，就算她對我做了什麼，又怎樣？您們夫妻情深，我還能爲着這個跟她尋死覓活不成？
“這藥是多餘的，我不打算生，老爺就是不給，我也不會怨。”
果然鈴鐺訓她訓得很對，他給她什麼她都受，對他一點提防都沒有。
鈴鐺說她近來臉色比從前紅潤了，原來不過是因爲從前俞氏一直在暗害她。
榮胤定望着她，目光愈加深黯。
原先的那點要做低伏小的心也立時變成了認爲榮胤到底還是要顧着他大將軍的體面，不能傳出寵妾滅妻的名聲。
秀秀只覺諷刺，嘴角微扯，又道：“我自認安份守己，不敢跟正房爭長論短，在你面前也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心只圖着大家太平。
茶是早前可兒沏了給她的，早已經不知放了多久。
隨後他赤腳走到桌前，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來喝。
那他是有把柄在俞氏手裡？堂堂一品大將軍，被個內宅婦人拿捏住了，也不至於。
長纓想着，說道：“我總覺得榮胤瞞着秀秀不太對勁，你說他縱容榮家鬧成這樣，是不是故意的？”
榮胤衣衫齊整進了書房，問起身邊近隨：“俞家那邊怎麼樣？”
近隨道：“太太近來往老宅那邊去了兩次，還在老太爺跟前奉了孝。”
她心灰意冷，只覺已無話可說，也沒有必要再說，重新理着被褥準備躺下。
秀秀心口如同堵了團草。
她跪坐在牀上，背朝他道：“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知道的。”
長纓也說不出所以然，這都不過是猜想而已。
但俞氏回俞家若真是因爲犯事，那榮胤就不見得是真縱容，既然如此，那以往也不見得沒有管過，也許是連秀秀自己都被騙了過去。
談公平，不是可笑麼？
但不說出來，心裡又實在是憋得慌。
長纓因着楊肅的事入夜也睡不安穩，寫着寫着字打起噴嚏，紫緗連忙給她披了件衣裳。
她倒寧願自己有鈴鐺一半的敏銳，而不必被他們合着夥當成傻子愚弄。
……
果不其然，得到教訓了。
回到府裡，自然還是先去榮胤處做了番姿態。
那麼，榮胤訓俞氏，又有什麼不能公開的呢？難不成還真是護着俞氏顏面？
屋裡生起讓人窒息的靜默。
停在簾櫳下，他又道：“你對沈瓔就這麼忠心？”
榮胤沉默半晌，垂眼拾起藥瓶。
紫緗也有點擔心：“我看她下晌神色不是很好。”
“明兒你還是去榮家看看。”她道。
秀秀垂首整理枕頭：“你若能大發慈悲放了我，我來世自當結草銜環，報您的恩德。”
榮胤卻道：“沈瓔告訴你的？”
再說了，倘若俞氏真有把柄能拿捏他，爲什麼不索性拿這個壓制秀秀？
“她於我有恩，我自然該於她有義。”
“你跟她說，你想走？”他又道。
秀秀聽到消息，對鏡坐了會兒，隨後起身去正房行禮。
榮胤看她半晌，忽然間起身下了地：“你倒是想得明白。”
俞氏制好的新衣裳還沒有派上用場，榮胤就着人來接她回府。
跨門的時候有些頭輕腳重，險些被絆倒，可兒忙扶住她：“你可小心點，這要是碰着哪兒了去晚了，又得被在老爺跟前上眼藥了。
“那又如何？”秀秀也把身子轉了過來，“她害她的人，我忠我的心，並無矛盾。”
她又覺得可笑。
她擡頭凝視他：“你是大將軍，自然還有大把人巴不得跟隨你。不如你放我走，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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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自然還是恪守本份，侍候老爺太太下去。”
……
榮胤對着窗戶沉默半晌，道：“明日把她接回來。”人將走，他又道：“沈長纓近來跟凌家怎麼樣？”
“我看你近來神思恍惚的，也不把規矩放心上了，昨夜裡那樣對老爺，我心肝可都快被你給嚇出來了。你看看哪家當姨娘的像你這麼大脾氣？”
當初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眼下卻氣怒憋屈——她當然不後悔，她只是自覺太蠢了。
“我若不呢？”
長纓答應着，又問她：“秀秀那邊不知怎樣？”
可看他上回在宮裡跟她撂話的樣子，又不像是會和稀泥的人。
“早些睡吧，天色不早了。”
半晌，他放了杯子：“當初是你自己找到我，如今沈瓔回來了，你就求去，你覺得我可能答應嗎？”
現實真是給了她個大耳刮子，其實當初決定跟他的時候，早已經把什麼壞結果都想過，之前三年也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事情臨到這份上又生出諸般不忿？
倘若沒有鈴鐺，這件事情她根本連知道都不可能會知道。
……
“沒想到這份太平終究還是求不到，往後這樣的事你們不妨直說，你也忙，犯不着爲了我還費心忙來忙去，說出來賤妾照做就成。”
榮胤轉身：“她這個於你有恩的人，可是害死了她的親姑父。”
面前這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良人，他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她也不是他的妻子，他們壓根就是不平等的。
俞氏只是提防她懷孕，又沒有真正害到她的孩子，榮胤送俞氏回俞家這麼久，也許於他而言已經夠對得起她了。
榮胤長久地沒有說話。
紫緗略怔：“他爲什麼要故意？”
秀秀停在廊下，扭轉身道：“你也跟了我這麼久，要不，我讓老爺收了你吧。”
可兒愣住，隨後眼眶一紅，臉也急得脹紅了：“我不過是怕你吃了虧，你倒好，反倒衝着我來！要是惱我你就直說，幹嘛說這些來刺我？我是那樣的人不成？”
秀秀沒吭聲，站了半晌，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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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