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命的一筆賬
紫緗見着杜漸走後才走入巷,見長纓正在拂臂上的落花,問道:“他怎麼臉色沉沉的?”
長纓道:“他也犯不着對我捧着敬着。”
話雖怪怪的,但紫緗想想也是,也就不說了。只道:“現在我們去哪兒?”
長纓默了下,說道:“都回府吧。我有要緊的事情說。”
打了個哨聲出去,大夥就齊齊露了面。
一刻鐘後回到知州府,長纓先着紫緗去把門,而後與衆人道:“現在情況不太妙,程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衆人背脊立時挺起。
“程嘯知道了我的身世,於是有恃無恐,以至於不遮不掩地擡出了方桐的屍體,並且編造了那麼一個鱉腳的理由。
“他把這事告訴了杜漸,不管杜漸是不是與我暗中有往來,這個消息最終都會傳到我耳裡。
“對於他來說,只要讓我知道我的身世已經泄露,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等到人走盡,紫緗又端了碗湯進來。
長纓望着他們:“不管怎麼說,我並沒有打算認慫。
少擎拍着胸脯,出去了。
“上次黑衣人劫持他的事情不可能對他沒有影響,不管他是打算毀滅證據還是轉移證據,都肯定會有許多動作,就比如,你們今夜查到的官銀。”
“他就是想通過這個讓我知難而退,讓我停止參與。因爲他知道一旦我在湖州的消息傳到京師,凌淵一定不會放過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長纓無法跟他細說程嘯打聽她的經過,扶桌道,“眼下他怎麼知道的,這點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挑釁我,他想拿我的身世來逼退我。”
長纓沒有意見。
衆人心口一蕩,耷下去的肩膀重又提了起來。
“如果這批官銀真是從程嘯手裡出去的,那他絕對會露出馬腳。
幾個人互望着,黃績道:“那批官銀若確定與他有關,那就是他的死穴了!”
從種種跡象來看,鎮海幫這批銀子是太子的陰謀勿庸置疑。
黃績愣了下:“那頭兒是想徹底把程嘯這一鍋給端了?”
太子的位置如今可以說全靠顧家穩着,在未來一段時間他跟皇權抗爭還要花不小的力氣,他缺銀子這一點,對於從前世回來的沈長纓來說,這是不難確定的。
說完他立刻道:“杜漸不是去查程嘯了麼?那我就還是先去查查鎮海幫!”
“這個老不死的!”黃績拍起了桌子,“這麼狡猾,合着是忘了這條老命還是咱們給撿回來的?!”
“有數!”
“想必你們已經聽明白了,”她道,“程嘯的罪狀擺在那裡,他有多心虛,我們翻盤的機會就有多大。
“必須端!”長纓接來紫緗端進來的杯子,手指撫着杯沿道:“程嘯既然要要挾我,那我當然不能乖乖受他挾制。不想被挾制的辦法除去退回湖州,還有一個辦法,自然就是端了他!”
既然這事關係到的還是皇權之爭,那麼她有什麼理由不狠下心來端程嘯?
“對!”沉吟片刻,少擎率先出聲,“程嘯這廝這般張狂,咱們不光是得封住他的口,還得把他的皮給往下扒!”
“而他手上的賬本,則很可能是關乎這些銀子的賬目——當然,或者還有別的用處。
“再說京師那邊我已經讓我哥在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打點過,絕不可能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裡!”
但她想了下,又說道:“你去鎮海幫,主要是漕運這條線很值得盯一盯。
“雖然我目前卻不明白程嘯爲什麼要留下這麼個賬本,而不曾毀去?這究竟是羅源或太子的授意,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以及鎮海幫跟東瀛人之間有什麼勾結?但是所有種種,都說明一件事,程嘯手裡這本賬本,的確是很要命的一本賬。”
“但除此之外,”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又道:“算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你們去吧。出門的時候隱蔽點兒,程嘯不光盯着我,也同樣在盯着你們。”
“他既然要對付我,那麼到了眼下這步,我也就只好一條道走到黑。反正我就是乖乖從了他,這消息也未必會捂得住。”
“未必。”周樑瞧了他一眼,“你忘了還有那本賬本?他的秘密肯定不只這一處!”
長纓道:“按理說權衡利弊,這個時候就該打退堂鼓往後撤了。可是程嘯越是如此張狂,我卻越是覺得他透着急躁。
“趁着他還不知道我們掌握到了什麼,你們趕緊去碼頭埋伏,如此說不定還能拿到官銀究竟跟他有無關聯的證據。
“鎮海幫在漕運上有勢力,而且近來還接下了兩條船的生意,我推測,程嘯既是幫東宮做事,那麼很有可能這批官銀是自朝廷發出,在湖州,甚至是長興打了個轉兒,又回去了京師,只不過是皇上手裡的銀子變成了太子的銀子。
周樑也很氣忿,怎麼會不氣呢?最無語的把柄被程嘯給拿住了,而且他們還對此都沒有辦法!
“首先我們需要確定這批銀子跟程嘯究竟有無關係。
“現在怎麼辦?”少擎臉色都開始發青,一雙劍眉幾乎是倒豎在瑞鳳眼上方。
少擎站起來:“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們當初出京的時候是秀秀掩護的,除了榮三叔之外沒有人知道,就連我當初也差點因爲找不到人而要鎩羽而歸。
“杜漸先前尋姑娘竟是說的這件事?”她方纔一直在外頭,都還沒來得及表示震驚。
長纓點頭,低頭抿了口湯。
提到這件事,驚訝或動容的永遠都是身邊的他們,三年了,於她而言,所有的心驚肉跳全都已經化爲波瀾不驚。
兩世爲人,總算知道世事無常,人生永遠都會有不經意的意外發生,她雖然百般掩飾身份,但程嘯知道了,這也是讓人爲之無奈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