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最近診所的生意很不景氣,但水平線之上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加藤嘉一看出了客戶眼中的懷疑。
他立刻整理一番領帶、挺直腰板道:“咳咳,請問您的姓名是?”
“叫我中山信就行。”荀缺夾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中:“聽說加藤先生十分擅長催眠?”
客戶終於開始正式的諮詢,加藤嘉一連忙正神、仔細思考後纔回答:“這只是我的個人興趣愛好,不能算是主業吧。如果您需要緩解壓力、改善睡眠的話,我可以試一試。”
灌一口桌角的茶水,荀缺擺擺手道:“先不談這些,既然來了、就先嚐一嘗這家店的招牌菜。”
得到示意,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服務員再次拉開障子——門外已有數十名身穿和服的年輕女性等候、隊列一直延伸到走廊之外!
其中兩人小步踱入屋內、將那些還沒動幾口的冷菜端走。
“這……”看着那些顏色鮮豔、拼盤刀工堪稱完美的冷菜,還沒動幾口就被端走;加藤嘉一顯得有些驚訝。
等到其他服務員走進屋內,一股股濃郁的香氣頓時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煮丸子、烤鳥蛤,還有一份豆腐乾,首先被端上桌。日式的短腿桌本來就不大,這三樣菜便佔了大半個桌面。
加藤嘉一忍不住嚥下一口口水,自己今天只在列車上吃過一盒壽司、到現在早就餓得不行。
他擡頭看了荀缺一眼:“中山先生,我可以開動了嗎?”
“請便。”荀缺手上的筷子就沒有放下過,每有一盤菜被端上桌、他都會試吃幾口。
得到允許,加藤嘉一鄭重地拿起擺放在瓷託上的雕花木筷。
年輕貌美的服務員端來特質醬料,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兩人身前。
荀缺夾起一枚丸子,蘸了些醬料後、一口吞入口中——一股醬油的鹹溼味,似乎還放了些香辛料。
眉頭微微皺起,常年生活在華國內陸的人、基本上吃不慣這種味道,但荀缺還是將口中的丸子嚥下。
加藤嘉一將蘸了醬料的鬆貝肉送入嘴中、眼睛明顯一亮:“名聲在外、果然就是不一樣!”
聽見這聲讚歎,跪坐在一旁的講解員終於找到了安慰:那名年輕的客人實在是太過古怪,我們店的料理明明這麼好吃、卻還是一副嫌棄的樣子。好在那個中年大叔還算識貨。
客人已經開始正式用餐,接下來便是自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想到那帥氣又多金的客人、也許會被自己的博學迷住,那名講解員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挺起胸膛、雖然還是一馬平川,但好在面相討喜:“這盤‘碳烤冰蒸鳥蛤’是本店主廚平川鬆島的拿手菜之一,作爲主料的鳥蛤、是今早剛從舞鶴市空運過來的……”
從原料介紹到製作工藝,再從製作工藝介紹到歷史文化;看來這名講解員的確做過不少功課。
聽着各代名人貴族對這道菜的讚揚,加藤嘉一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果然,這就是日本頂級的料理店嗎?
可就在那講解員即將介紹下一道菜時,荀缺卻不耐煩道:“我是來吃飯的,請問、你能安靜些嗎?”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再出聲:好氣啊,可還是要保持微笑。
要知道,面前可是一頓飯就吃了七百萬元的土豪;在日本,一頓頂級的“女體盛”、也不過只要一百萬元!
可是自己的工作就是講解啊,如果不說話、豈不是成了花瓶?
她的確沒有猜錯,事情甚至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發展——那名年輕帥氣的土豪,居然把自己當成了空氣!
荀缺接下來的舉動,更是深刻地詮釋了“鋪張浪費”四個字的含義——
“換菜。”
“換菜。”
“換菜。”
……
幾乎每一道菜都是隻嘗一口,到後來、甚至是幾道菜才嘗一口!
但是四五十盤菜下來,荀缺還是吃了七分飽。
至於加藤嘉一,早就捂着肚子、打着飽嗝。
示意服務員將最後幾盤菜端走,荀缺正視加藤嘉一:“加藤先生,根據您對催眠的瞭解,可不可以通過催眠、讓一個人瘋狂地愛上另一個人?”
此時,加藤嘉一已經將荀缺當成了自己的伯樂;聽見這明顯是外行人的論調,他不由苦笑道:“不瞞中山先生,我的妻子昨天剛提出要和我離婚。如果催眠真的有這麼神奇的話,我的生活又怎麼會一團糟呢?”
右手食指輕敲桌面,荀缺似乎是在思考:“那麼,理論上、是否有這樣的可能性。”
“催眠也許可以殺死一個人,但改變一個人的思維、幾乎是不可能的。”涉及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加藤嘉一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自信。
“影響催眠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被催眠者的精神狀態’。即使是再懦弱的人,意識深處的保護層也是不可逾越的。任何外力都會觸發人體的保護機制,這樣的話、也就沒有了‘被催眠者精神上高度接受’這個必要的前提。”
加藤嘉一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喝一口茶水後又接着道:“利用催眠製造幻象,僞裝被催眠者自殺;理論上,要比改變被催眠者意識容易無數倍!”
“既然如此,那就是有可能了。”荀缺摸了摸下巴:“如果有一名催眠高手,通過催眠、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你能不能看出來?”
加藤嘉一已經猜出了這次委託的內容,可他的自信仍然不可動搖:“如果真有這樣的高手,我也想見識一下。”
“如果讓你解除這樣的催眠,有沒有把握?”
“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