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緊盯着遠方的山脈中央,中年護衛狠狠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讓他明白這並不是幻覺——所以他更加震驚了。
山峰……裂開了?!
在護衛們驚詫的注視下,起源山脈的中心不住顫動,那覆蓋着蔓藤,苔蘚和灌木的主峰彷彿被巨神用巨斧劈開,從中一分爲二,山壁坍塌,無數灰褐色的岩石崩落,塵霧升騰擴散間,千百根褐色的樹根如同活物一般從中竄出,然後有序的組合成了一隻巨大無比的木手。
這手彷彿古木雕刻,纏繞着綠色的流光,看上去就堅不可摧,它溫和的緩緩下降,來到了火山之龍的身前,那巨大的半龍在這隻木手面前也只有拇指那麼大,它似乎也被這一幕所震驚,大概是是背上的人提醒了一下,火山之龍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走到了這巨手掌心。
飛空艇上,無人能發出聲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腦海中空白一片。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看見了什麼。
許久,等到那木手回縮,將半龍一行人帶入地底溶洞後,他們才如夢初醒,頓時嘈雜的討論聲充斥了整個飛空艇,一部分提議儘快離開這地方,另一部分人卻說想要靠近去觀察。
那種恐怖的存在,只要一個揮手,便能將他們全部殺掉,但不知道爲什麼,許多精靈卻對那巨手感到異常親近。
站在一旁,中年護衛面色複雜,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喃喃道:“那是什麼……如此宏偉,卻令人親切……”
黑的背上,除了喬修亞外的所有人都同樣震驚到無法言語。
瑩和凜微微張開小口,吃驚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作爲神機,他們兩人所看過最宏偉的建築不過是夜晚的帝都城牆和凜冬堡學院,可那兩個建築和這隻手比實在是相距甚遠,哪怕是用尼西埃雪山和其比較,都要黯然失色,半龍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作爲一名前身只是混血龍馬的半龍,它可沒有種族傳承的記憶和知識,這隻巨手是它一生中見識過的最大的會動的玩意兒。
聖騎士也是滿臉茫然,和神機們還有黑不同,他的見聞廣博,可再怎麼廣博,也有一個限度,這輕而易舉,呼吸間就分開山峰改變地形的力量,明顯是傳奇,甚至有可能不止,面對這種存在,再怎樣廣博的見聞都微不足道。
巨手移動時,洛蘭達想要詢問一下喬修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還沒等他對一臉淡定的戰士開口詢問,木質巨手就停止了移動,重新化作無數條樹根蔓藤,而聖騎士也看到了眼前那龐大無比的存在,頓時就又被震驚的閉上了嘴巴。
在廣闊到能夠容納數個城市的巨大地下溶洞中,有一顆頂天立地的巨樹聳立,它的外殼是灰白色,彷彿已經徹底岩石化,無數樹枝頂在溶洞的頂層,甚至蔓延至外部,在地表形成了一座座山峰和丘陵,而它的樹根形成了這溶洞的大地,無數綠色的光團環繞着它,將整個地底溶洞染成一片碧綠。
就在三人一龍呆在原地,忍不住爲周圍的景色驚呼震撼的時候,喬修亞的身前卻緩緩浮現出了一個綠色的光團,其中有着無數人臉浮現,羣森之魂掃視了一眼衆人,然後便對戰士說道:“來吧,靠近一點。”說完,這光團便轉向,朝着巨樹所在的方向漂浮而去。
“你可是讓我們等太久了。”
喬修亞點頭說道,他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震驚,無論是那撕裂山脈的力量,還是堪比山峰的巨手,亦或是如同能支撐天地般的巨樹都無法使他動容,戰士轉頭,對身後的夥伴們道:“別發呆,準備走了。”
話畢,他便邁步,緊隨在羣森之魂身後。
一行人也趕緊跟上。
溶洞中的空氣質量和魔法元素的濃密程度,都遠超外界,清新的空氣中不僅滿溢着生命力,還有着會令普通人產生排斥反應的魔力濃度,半龍僅僅是一個深呼吸,就不小心噴出一團烈火,瑩和凜也都無奈的看着自己靈能身軀閃爍着魔法的熒光。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就算是聖騎士等人心中滿懷疑問,但都沉默的前進着,直到眼前的巨樹越來越大,直到已經如同一堵樹牆般時,那漂浮着的綠色光團才停止了移動。
他們已經來到了這巨樹底部。
觀察着四周,喬修亞一眼就發現了不遠處的一個顯眼的存在,他眉頭一挑,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麼?”
不遠處的前方,在貼近這樹牆的底部,有一個人形的木像,他左手貼在這巨樹的石質樹皮上,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似乎正在對着這顆巨樹起誓,這精靈的頭髮還沒有木質化,火紅的髮色隨風飄動,如同一團火焰。
“他是誰?”
喬修亞再次對沉默着的羣森之魂問道,他看上去很是好奇:“爲什麼會在這裡?”
過了一會,光團中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他是這一代的精靈王,正是他在不久之前,來到此處喚醒我。”
重重回音中,聽不出情緒:“他是一個真正的王者,爲了子民付出一切,甚至願意在死後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用來拯救所有精靈的靈魂。”
聽到這話,洛蘭達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溶洞的頂端,無數璀璨或黯淡的魂光從看不見盡頭的天際處飄來,沒入泥石,最後匯入這顆巨大無比的樹木之中。
那些都是慘死在這‘天災’下的精靈們的靈魂。
“是嗎。”
緩緩點頭,喬修亞若有所思,但他仍搖頭質疑道:“可這樣是沒有用處的,一個人的靈魂在怎麼強大,也無法承載數以百萬計的靈魂。”
更不用說拯救了。
“不,假如是其他人的話,的確不行。”
但羣森之魂卻用它那如同數千人同時說話般的聲音反駁道“但假如是這個人的話,就可以。”
這個綠色的光團中閃現着衆多精靈的面孔,其中有睿智的老者,有高貴的女王,有以征服爲己任的霸主,也有掌握着奧秘的賢者,他們一同注視着那個閉上眼睛,化作木像的精靈,衆多面孔,聲音,甚至是靈魂在此重疊:“他締造了這個國度,開了新的紀元。”
“這個國度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
“或許以他的力量做不到,但我們能,只要以他的靈魂爲引,我們便能將這個文明的所有精靈靈魂納入體內,讓這些心有不甘的孩子,有着重生的希望。”
“這便是,我們的責任。”
它的聲音是如此的有力,以至於地底溶洞中都充滿了迴音,清新的風吹起,將所有人的衣角都颳得獵獵作響,龐大的威壓一閃而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如同大海一般的重壓,黑猛地後退一步,然後發出了警告式的長吟,聖騎士也不由自主的呼喚出了靈魂武裝,舉着大盾,警惕的看着那綠色的光團,而瑩和凜則是齊齊躲在了喬修亞的身後,以戰士的身軀爲屏障。
對方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不經意的泄露出一點,便令衆人警惕萬分。
頂着這陣風,喬修亞伸出一隻手將頭髮按下,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笑着說道:“果然,如此強大的力量……我可是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存在。”
戰士看上去有些感慨,他看向羣森之魂的目光,似乎像是看見一個遠古的傳說:“羣森之魂,這是你的自稱,可在遠古,你明明有另外一個名字。”
“精靈的創造者,森林和羣山的主宰,萬面的賢者……”回憶着前世中對它的稱呼,喬修亞平靜的說道:“精靈與羣森之神,自然之父陛下。”
他微微對着這個綠色的光團,還有那顆頂天立地的大樹行了一個禮,笑着說道:“能夠直面一名神明的本體,我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