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蒼嵐山之前，辰逸必須先確定自己的猜測。
順便給他敬愛的局長師弟，血濺三尺的時間。
重回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前，辰逸如進自家門一般，推門而入。
門鎖這玩意，對辰逸來說，連個裝飾品都比不上。
至少裝飾品還美觀一些。
一樓客廳，血腥味還未散去。
辰逸眉頭微皺。
腳下地磚，均出現不同程度的裂紋。
兩旁傢俱，全部煥然一新。
看來他離開之後，這裡曾發生過慘烈的大戰。
突然，辰逸身形瞬間消失原地。
叮~
一聲脆響，一支箭矢，深深的刺入他之前站立的位置。
“休得放肆！”
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範無錯。
話音落，昏暗的燈光亮起。
範無錯鼻青臉腫的走了出來。
只有他一人。
但辰逸知道，隱藏在暗中的人，不下十人！
看來，白天範無錯又是和古墓打鬥，又是和他侃侃而談。
看似忽悠，實則也是在爲自己爭取時間。
範無錯作了一輯，笑道：‘上仙，別來無恙~’
辰逸抱拳還禮：“範大師，客氣客氣~”
二人相視大笑，分賓主落座。
同時，辰逸能夠明顯感受到，周圍的戒備鬆懈了許多。
範無錯揉了揉青腫的眼鼻，尷尬笑道：“呵呵，老嘍~讓上仙見笑了。”
辰逸則懶得和他繼續寒暄。
開門見山道：“範大師，良辰美景，可否如實交代？”
範無錯捋了捋鬍鬚：“上仙，心中可有猜疑之人？”
“李農！”
範無錯眼睛一亮。
辰逸通過他的眼神，已然知曉，他~猜對了！
範無錯也不再廢話，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冒昧煩擾上仙二進宮，實屬無奈，還請上仙諒解。”
“老夫白日所言，也並非全爲虛。”
“那槐木門內封印的，的確是冉閔大帝的女兒，石娃！”
“當年，李農橫空出世，年少便成爲明帝石勒司空。”
“世人只知明帝石勒雄韜偉略，愛民如子。”
“卻不知道明帝也曾一次坑殺十萬百姓，當然這只是野史記載。”
“後明帝去世，武帝石虎篡位成功，這其中，李農功不可沒。”
“而且，在李農的讒言下，武帝殘暴不仁，百姓死傷數以萬計。”
“後民聲怨恨，已經到了撼動武帝根基的關鍵時刻。”
“李農無奈，只得扶持當時名聲正旺的冉閔大帝。”
“同樣的，李農又成了冉閔大帝的親信，甚至不惜將帝位讓給李農。”
“但李農心思並不在稱帝，便以死要挾，逼迫冉閔稱帝。”
“而李農，則繼續利用司空的職位之便，繼續實行他的執念。”
“再後來，李農到了不得不獻祭的時候，便要求冉閔，以他血肉，祭奠聻界之門！”
“冉閔揮淚將李農碎屍萬段，剁成肉泥，滿足了李農最後的心願。”
“再後來，失去李農的冉閔，也在第二年，被他人斬於馬下，奔赴黃泉。”
“不過這些，全部是野史，並不在正史之中。”
辰逸聽得仔細，眉頭微皺。
問出心中不解：“範大師，既然李農是在明帝時期，就開始祭祀。”
“爲何那神秘人身上的小女孩，卻是冉閔大帝之女石娃？”
“這時間上，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
範無錯佩服的點點頭。
“上仙果然明察秋毫，直指問題所在。”
“李農在明帝之時，因明帝是明君，反對李農大肆殘害百姓，進行祭祀。”
“從而導致李農女兒白白魂飛魄散。”
“爲了不重蹈覆轍，李農硬生生將武帝石虎，從明君忽悠成了一代暴君。”
“如此，祭祀人數，便可成倍增加。”
“而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冉閔大帝的女兒石娃，降生了。”
“李農便將自己的想法，與冉閔和盤托出。”
“以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讓冉閔大帝，心甘情願貢獻出了自己唯一的愛女。”
“而那一次，李農甘願赴死，冉閔甘願追隨，顯然說明，他們成功了！”
辰逸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範大師，李農如此喪盡天良，爲的到底是什麼？”
範無錯長嘆一聲：“冥王！”
“冥王？”
辰逸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什麼。
範無錯神情落魄，看向門外的漆黑夜空。
“上仙，老夫白日其實就已經說了問題的關鍵。”
“那是一個人吃人的年代。”
“漢族在外傾之下，日漸式微，朝不保夕。”
“李農成立了乞活軍，卻依舊難抗十六國。”
“眼看同爲漢族的族人越來越少，李農痛心疾首。”
“但他的乞活軍，根本改變不了現狀。”
“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爲地下的王！”
“爲了成爲冥王，他不惜獻祭自己的愛女！”
“失敗後，世人又有幾人知道李農痛哭整整三日之久？”
“是冉閔的大義，給了李農希望。”
“上仙，老夫不敢隱瞞上仙。”
“那夥神秘人，便是當年乞活軍的後人。”
“而他們身上刺繡的小女孩，正是冉閔大帝的唯一愛女：石娃！”
“可憐的石娃，在最快樂的童年，卻承受了父輩的宏願。”
“那是何其痛苦，何其無助，何其絕望！”
說着說着，範無錯老淚縱橫。
辰逸氣息不穩，大喝：“混賬！混賬的父輩宏願！”
範無錯擦去臉上淚痕，再次嘆息一聲。
不生在那個年代，無法理解那個年代的絕望。
在胡人眼裡，漢民，甚至不如牲畜！
悲傷良久，憤怒良久。
一老一少，相顧無言。
“範大師，依你所言，李農與冉閔二人，最後成功了？”
許久之後，辰逸問出心中最大憂慮。
範無錯很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他點點頭：“上仙，那三枚鬼王舍利，不會平白無故從槐木門飛出來的。”
辰逸眼神微眯，不知不覺間，握着木椅扶手的大手，根根手指泛白。
啪~
一聲脆響，木椅扶手化爲粉末。
辰逸冷聲道：“一千多年已過，範大師，你以爲，李農還是當年那個李農麼？”
範無錯張了張嘴，卻不敢斷言。
最終，無奈的嘆息一聲。
辰逸冷笑：“既然我們都不能斷言，那就要想方設法，讓李農永遠留在冥界。”
“做他高高在上的冥王！”
範無錯欲言又止，臉上憂色越來越濃。
“說！”
辰逸一聲斷喝，嚇得範無錯身子一陣顫抖。
“上仙，槐木門，並非一處！”
“什麼？”
辰逸臉色終於出現些許變化。
範無錯臉色蒼白無血，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上仙，你應該已經猜到，現在的石娃，代表的是什麼！”
冷汗浮現，自辰逸額頭流淌。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