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6區後。
陳鈞下車和馮旅分開行動。
人家馮丘虎畢竟是旅長,大局方面還需要把控,不可能跟着陳鈞滿地圖的溜達啊。
兩人分開後。
李武界開着那輛比陳鈞也小不了幾歲的長豐獵豹,直奔何胖子所在的位置。
目前走陸路過來的部隊,人數比較少。
是由旅裡有經驗的軍官負責帶隊過來,目的也是爲了勘察地形,爲旅部的參謀作戰團提供作戰素材。
先前誰也沒想到,就這點人,竟然被同區的紅軍給惦記上了。
人家駐地距離這裡近,裝備,人員早已就位。
可謂是兵強馬壯。
紅軍若是鐵了心欺負你大部隊沒來,還真沒啥好招去應對。
過去跟何胖子匯合的一路上。
陳鈞隔着車窗,都能看到外面,影影綽綽的有不少胸前配着紅軍標識的戰士在溜達。
顯然,作戰區內實際情況,要比何胖子在電話裡說的還要嚴重。
紅軍這是明目張膽的安排大批量人員,在自己這邊晃悠啊,說不定有不少地方都已經被埋上了地雷。
“媽的,我真想弄死他們,太氣人了。”
陳鈞只是觀察着車窗外還沒吭聲,開車的李武界卻氣得嘴巴都差點歪了,憤憤不平的罵道。
“營長,這你能忍嘛?”
光罵還不解氣,李武界又勾着頭看向後排坐着的陳鈞,他隨手拍了拍方向盤道:“這幫紅軍就是欺負咱們人沒來,我覺得應該去撞他們。”
“那撞了之後呢?”
陳鈞收回投向車窗外的目光,他嘴角含笑道:“我們過來總共就四五百人,而紅軍幾千人,不僅人多,戰車也多。”
“咱們人少,他們也不好意思派太多人過來,一旦矛盾衝突起來,人家隨便吹個口哨就能叫過來一兩千人。”
“到時候把咱們這些人一扣,等臨近開戰時再放,幾百人的空缺沒辦法第一時間補充到作戰序列。”
“只要開戰,咱們就是吃虧。”
“打仗可以有勇氣,但絕對不能莽撞,要審時度勢才行。”
“好吧。”
聽到參謀長一番教導,李武界對着外面的紅軍齜了齜牙,而後專心開車。
其實小武一開始,還真沒辦法理解陳鈞的審時度勢是啥意思,畢竟他作爲野戰部隊出身的莽兵代表。
最近又剛簽了一期,正膨脹着呢。
在他看來,外面的紅軍士兵就是在挑釁,哪怕人少幹不過,那也得跟他們幹。
輸人不輸陣。
咋地,也不能把氣勢給丟了。
但真等到他們跟何胖子匯合,看到一營的步兵有拿着鐵鍬,有的拿着掂着撬棍,甚至還有不少人,拿着人家修理班的大錘和扳手。
一個個灰頭土臉,義憤填膺的模樣,李武界才知道,有人比他們還猛。
至於爲啥不拿槍,這就別問了,演習還沒開始,空包彈沒有配發,槍都不如一根燒火棍好使。
就算有空包彈也不敢用,那玩意五米之內和真正的子彈沒有區別。
鬧矛盾而已,誰真敢開槍啊。
等陳鈞從車上下來,何胖子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勢將手裡攥着的石頭蛋子丟掉。
快步走到陳鈞跟前立正,敬禮:“參謀長!!”
“嗯。”
陳鈞回禮,而後順勢把軍銜解下,遞給身後的李武界:“從現在開始,見面就別敬禮了。”
“怎麼樣,我讓你抓一個紅軍的人,抓到沒有?”
陳鈞這不問還好,他開口一問,那傢伙,何營長眼珠子肉眼可見的都充血了,咬牙切齒道:“這幫紅軍的狗賊。”
“太特麼滑頭了。”
“我帶人去追,只要一追他們就跑,等我不追的時候,附近就出現更多的紅軍。”
似乎是怕陳鈞不信,他還刻意指了指遠處,很明顯有人影在晃盪。
福州的地形多丘陵,山地,不像彭城那邊一馬平川。
哪怕視線受阻,都能看到附近有不少紅軍戰士的蹤跡。
這份挑釁,已經放到了明面上。
陳鈞轉頭注視了片刻,再看看面前的何應濤,三十多歲的人了,硬是被氣得渾身打哆嗦。
陳鈞搖搖頭,而後笑着伸手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好了。”
“抓不到就抓不到,不要自亂陣腳,紅軍這是擺明了不想讓咱們在26區駐營。”
“那咱們就撤,通知所有同志,天黑之前全部撤出26區。”
“馮旅已經跟25區的2旅聯繫過,咱們統一撤到那邊,導演部安排明天下午兩點十分,正式開始這次的演習。”
“在此之前,不要再跟這裡的紅軍起衝突,等我們的軍列到了。”
“明天下午就跟這個黏人的對手過過招,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惦記着咱們。”
“是,參謀長。”
何胖子聞言,略有不甘的點點頭。
這俗話說,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
26區本就是導演部劃分給179旅的駐地。
如今被紅軍這麼肆意的入侵,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可咽不下去又如何?
打仗最忌諱臨戰亂陣腳,要是繼續跟對方這麼無休止的耗下去,正是紅軍指揮最想看到的結果。
真正的博弈,纔剛剛開始而已。
陳鈞這邊交代完,就把剩下的事情全權交給何胖子處理。
反正合成2旅咱也有熟人,那邊有兩個合成營的營長,以前都是合成一營的連長。
之前陳鈞結婚前離開旅裡時,那兩位營長還專程站在外面的大道上攔路送份子。
當年一起組建合成一營的幹部,如今,哪怕解散了,也照樣鐵的很。
179旅旅暫時轉移到25區,不算什麼。
以退爲進,等着旅裡的火力集齊,再跟這邊的紅軍面對面的幹一場。
。。。。。。。。。。。
隨着陳鈞指令下達。
26區的藍軍很快就開始組織撤退,那些狙擊分隊的步兵得到指令後,哪怕被紅軍給截住,也沒用。
這畢竟還沒開戰,沒法淘汰人。
人家想撤也攔不住啊。
僅僅三個小時的時間而已,整片區域的藍軍便撤得乾乾淨淨。
甚至臨走之前把挖好的旱廁,都用土給填上,用鐵鍬給拍平。
撤得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26區另一處指揮基地內,劉湘聽着指揮部的參謀彙報情況。
劉旅長聽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他看向一旁的參謀,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說179旅的人全都撤了?”
沒錯。
陳鈞之前的猜測很準,他們這次的對手還真是七十三軍的合成92旅。
其實這也不難猜,這大半年來,也只有179旅和92旅在合成訓練方面搞出的動靜大。
兩個單位都是最早接觸合訓的部隊,戰區方面在安排紅藍對抗時,自然會酌情考慮各單位的實際情況。
畢竟練兵規模的軍事演習,和純正的威懾式軍演,還是有些區別的。
劉湘的疑問被得到證實後,指揮室內旁邊坐着的92旅政委魏晉安,則是仰頭大笑道:“哈哈,老劉,玩脫了吧?”
“你讓四營跑到老馮的地盤搞破壞,想看看人家179旅怎麼應對這次的挑釁。”
“結果人家直接撤了,不跟你玩了。”
被政委這麼一通打趣,劉湘也頗爲無奈的敲敲腦殼,順手從一旁的辦公桌上拿起煙盒,給老魏丟過去一根。
自己也點了一根。
隨着嫋嫋薄煙升起,劉湘的眉頭也是越蹙越緊。
政委說他玩脫了,那不是沒有道理啊。
整個26區,就他們92旅旅和179旅,若是對方在這,那演習一旦通知開始。
對方有什麼動作,不說全部都知曉,但至少有個風吹草動啥的還能提前做好準備。
可人家這麼一撤。
92旅反而有些拿捏不準了,畢竟對手不知道跑哪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發動進攻也不清楚,以什麼形式進攻更不清楚。
這特麼怎麼看,都是走了一步臭棋。
劉湘擰着眉頭起身走到指揮室的地圖旁,以他對179旅的瞭解,開始認真的分析對方的意圖。
說實話,整個179旅他最擔心的不是馮丘虎,因爲老馮是新上任的旅長。
若是查資論輩的話,多少還差點火候。
也就陶軍明還差不多,但目前已經被調離179旅。
剩下的就是那個陳鈞。
這小子簡直就是有毒,去年年度軍事演習時,就因爲特麼的導演部的人,安排人在他營地放了緊急集合號而已。
一夜的時間,藍軍16旅灰飛煙滅,連特麼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124師跨區作戰,要扼殺當初的合成一營,結果被這毒小子連師部都給端了。
那還是他老丈人的部隊呢。
整個師級戰鬥羣戰損過半,副師兼參謀長被活捉,師長,政委集體戰損。
要知道,那時候他帶的還是一個營,雖說新式武器以及信息化,合成化都凌駕於其他單位的機械化。
但一個營就是一個營。
如今,這毒小子又攜合成一個旅的威勢伺機躲到背後,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跳出來。
能不頭疼嘛?
“怎麼,是不是感覺這次玩脫了?”
政委魏晉安瞧着劉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站在地圖旁,他笑呵呵的走過去招呼。
“嗯。”
劉湘倒是沒有隱瞞,很是直接的點頭:“這次名爲演習,實爲練習,導演部給了很大的自主性,也給了時間方面的充分自主權,連演習裁判都要開戰前才分配到位。”
“我想着借這次機會,給179旅施加一些壓力。”
“就是沒想到,他們倒是果斷,就藉着這個導演部的規定,連預定陣地都能撤走。”
“他們這麼一撤,我們率先抵達這裡的優勢,也就被抵消的差不多了。”
“這麼果斷,可不像是老馮的風格啊。”
“那還用想嘛?”魏晉安聞言,他撇了撇嘴:“老一輩的指揮,誰願意捨得這麼輕易的放棄陣地?”
“時代不同了。”
“戰區一直主張謀打贏,最先響應口號的必然是這些沒有太多經歷的新人。”
“我們的作戰思維,哪怕是戰事不利,節節敗退,就算不死守陣地,也絕不可能輕易退出。”
“可這些小輩不一樣,他們所接觸的,學習的都是戰術戰法,只要能夠打贏,可以進行一些必要的捨棄。”
“從這點來看,我們這幫老傢伙就已經不佔便宜了。”
對於政委的這套理論。
劉湘只是微微點頭,他是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迴應。
駐足盯着地圖看了許久,這才轉身對着旁邊的參謀下令道:“去,通知各營今晚恢復戰時警戒。”
“雷達全天二十四小時的開動,無人機不間斷的給我飛。”
“暗哨,明哨儘可能多的安排,一旦發現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立刻着手控制。”
“我就不相信,藍軍能撤的這麼甘心。”
“全部單位轉戰時狀態,隨時準備迎戰。”
“是,旅長!!”
伴隨着劉湘的指令下達,原本還在外面遊蕩的紅軍戰士,迅速收攏兵力。
演習都還沒通知開始,可整個26區的整體氛圍,卻是一點都不輕鬆。
撤退的藍軍,駐守的紅軍,雙方似乎都在攥勁。
試圖摧毀對方。
劉湘不相信藍軍撤退的徹底,他這次是真的猜錯了。
因爲陳鈞壓根沒心思,跟他玩這些躲貓貓的遊戲。
26區內的藍軍先頭部隊統一轉向25區,連根毛都沒留下。
30日晚九點。
179旅從彭城出動的軍列終於到了。
政委徐文生,以及各營營長將戰車轉移到牽引卡車上。
一排排車隊閃爍着紅燈,長驅直入的奔向戰場。
而遠在25區的陳鈞,在一個簡易的帳篷內,當他得知己方軍列已到,後半夜便可抵達他所在的地方。
那傢伙,陳鈞腰桿子當即就挺直了。
所謂手中沒槍,底氣不硬就是這個道理。
他想放棄陣地嘛?
不,他不想。
但爲了不讓紅軍這麼容易就摸透己方的行動,暫時的放棄是必要的。
因爲沒有取捨的話,這場仗只會越打越艱難。
可撤退,並不代表就是放棄陣地。
一場演習,一場作戰,那代表的不僅僅是勝負,更是前程,榮耀,士氣。
有太多複雜的東西在裡面。
哪能這麼容易就放棄。
這次紅軍的騷擾行動,導致自己這邊連特麼旱廁都沒挖,挖好的也被填上。
被人挑釁到這種程度,不反擊可不是陳鈞的風格啊。
當後半夜,179旅全體軍官抵達作戰區後。
陳鈞立刻召集所有指揮人員,開始着手安排接下來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