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這一路殺過來，連沈歲自己都看得心驚膽戰的。
他一度以爲是不是進入了這種講究殺伐果斷的世界之後，愛麗絲也受到影響了。
但仔細一檢查，發現愛麗絲並沒有什麼變化，其實她一路上殺的人跟她以前所殺之人非常類似，都是在愛麗絲眼中該死的那些人。
只不過，修仙世界這部分人多了一些，以至於看上去愛麗絲變得殺氣騰騰了起來。
波及的範圍廣了，難免就會波及到命卡師的身上。
命卡師的特性讓他們天然地有着對各種事件濃厚的興趣，什麼都想要摻上一腳，看看有沒有刷出命卡的機會。
追殺魔修這麼“正義”的事情，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參與呢？
於是在這些修仙者中，難免就有幾個倒黴蛋。
但真要說倒黴蛋，卻也算不上。
愛麗絲向來是遵從本心行動的。
她本就不是那種喜歡濫殺無辜的人。之前力量不可控的時候，或許還會有所誤傷，但如今她已經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了，幾乎不可能存在誤傷的可能。
看着論壇中罵孃的命卡師，沈歲絲毫沒有愧疚。
這不單單是他無腦站在愛麗絲這邊，更是因爲他相信愛麗絲的判斷。
這些魂卡或者自己死在愛麗絲手中而跳出來罵孃的傢伙，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隨着這些命卡師發帖咒罵沈歲，愛麗絲已經降臨修仙世界的事情一下子就成了大新聞。
很快，黑山崖脈的戰鬥細節就通過各種相關人員的添油加醋被披露了出來。
似乎是爲了證明沈歲的“罪孽”，他們還將決鬥儀的截圖貼了上來，作爲沈歲肆意妄爲的罪證。
之前還在那裡歡迎愛麗絲的命卡師一下子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或者說，他們本來就已經成爲了兩個陣營。
在修仙世界，是仙盟這些命卡師佔據上風，但是現實世界卻是譚淞他們這些圍繞在葉舟兒周圍的命卡師佔據了上風。
雖然唯成績論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自己有成績的時候，對線起來就是神清氣爽。
譚淞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反正現在正處於規則修改的休賽期，他也沒什麼比賽，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跟那些仙盟的陰險小人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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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對方說什麼話，上去就是一句：你什麼冠軍？
譚淞自然也在論壇上看到這些仙盟命卡師破防咒罵沈歲的帖子。
知道沈歲這一次目的的譚淞絲毫不擔心愛麗絲的災禍會降落到自己的頭上，直接在羣裡喊了一羣結伴刷卡的小夥伴，帶頭衝鋒就開始拉着仙盟的傢伙們對起線來。
一時之間，整個網絡烏煙瘴氣的。
沈歲看了幾眼，發現只有純粹的情緒輸出，便失去了興趣，還是繼續觀察愛麗絲要緊。
他真的擔心，愛麗絲這樣繼續殺下去，會不會殺出什麼孽障心魔來。
愛麗絲已經正式進入了聞聖洲。
不過她稍微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平原，愛麗絲眨了眨眼睛。
這地方……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麼靈山仙府的樣子啊……
那麼，我該怎麼去目的地啊。
愛麗絲撇撇嘴，將自己的微型人偶釋放了出去。
明明是平原，然而這裡卻荒蕪的可怕。
一般來說，這種肥沃的土地，應該沒有農民會捨得讓它荒廢纔是。
愛麗絲一邊盲目地向前飛去，一邊可惜地看着下面的土地。
雖然經歷了那麼多，但愛麗絲骨子裡對於種田的熱愛是無法消弭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愛麗絲終於感知到了一名修士的存在。
他站在附近爲數不多的小土坡上，閉目養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愛麗絲降落到了他的面前，開口問道：“請問這位……道友？劍仙閣怎麼走？”
然而對方雙眼緊閉，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愛麗絲聲音的樣子。
愛麗絲歪着頭，感受着功德給予自己的反饋。
有罪，但罪不至死。
但……這聽不進人話的樣子，好像是壞掉了。
愛麗絲的手上已然出現了火球，她正在猶豫，要不要用火烤一烤治療一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這人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誰啊，不知道我在對線嗎？TM的有冠軍了不起是吧！”
“咦？怎麼突然刷出命卡來了？”他輕聲喃喃道，“讓我看看是什麼卡。”
現實世界某處，一間髒亂的出租屋中，一個男人迫不及待地從決鬥儀中抽出了他剛剛獲得的命卡。
自從成爲命卡師，他就沒這麼簡單地獲得過命卡。
也不知道這張卡強不強。
男子看到了卡片的名字：【天魔問道】。
嗯，看上去好像很有逼格的樣子。
然後一看卡面，他整個人就傻了。
一位金髮碧眼的絕色少女，正用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看着他。
少女的手中，一顆火球正在凝聚。
看着卡片上的少女，越看越眼熟。
終於……他想起了這個人到底是誰了。
噗通！
響亮的聲音直接把愛麗絲嚇了一跳。
這個剛剛還完全不理會她的男子，在原地絮絮叨叨了一會兒之後，直接就雙膝跪地趴在了她的面前。
“愛麗絲大仙饒命！我不是有意誹謗你了！”
“誹謗我……”愛麗絲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沈歲看到這一幕，哪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這傢伙明顯就是命卡師，而且還是仙盟派的命卡師，在愛麗絲問他話的時候，還在論壇裡跟譚淞他們對線呢。
“命卡師啊~！”經過沈歲這麼一解釋，愛麗絲頓時恍然大悟，“可我怎麼沒有看到他的魂卡啊？”
很快愛麗絲就得到了答案。
他的魂卡去圍劍仙閣了，他雖然是命卡師，但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卻是那個魂卡的僕從。
愛麗絲本來是想要直接問路的，但見對方問無不答的樣子，好奇心就上來了，問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對方毫不猶豫地就給出了答案：抓人修煉。
愛麗絲聽到這個，臉直接就黑了。在驅趕魔修之後，仙盟所謂的“正道”修士很快就填補了魔修的生態位。
不得不說，魔修的修煉方式果然是爽，很多之前還假仁假義的修士們一下子就上癮了。
“你們宗門在哪？”愛麗絲緩緩開口問道。
男子一聽這話，哪還不知道愛麗絲想要做些什麼？
立刻欲哭無淚地說道：“您不是要去劍仙閣嗎？”
“路過一下你們宗門應該沒有問題吧？”愛麗絲對着男子咧嘴笑道。
男子一個激靈，決鬥儀提醒他又獲得了一張命卡。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男子頓時心一橫。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如果不答應愛麗絲的話，那恐怕就要永久地失去了用魂卡世界刷命卡的機會了。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利用這一次機會好好刷一波命卡！
愛麗絲的威力，他剛剛已經見識到了。
這從見面到現在才過了幾分鐘，自己已經兩張命卡收入囊中了。
這要是幫着愛麗絲做些事情，這收益可不就翻天了！
反正自己那魂卡本來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從來都不讓他跟隨左右。
如此魂卡，要來也沒用！
“愛麗絲仙子，這邊請！”
男子瞬間調整好了心態，直接在先頭帶路，爲愛麗絲指引了前往自家仙門的道路。
沈歲看到這一幕，沉默半晌，然後打開了論壇。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正在跟譚淞等人愉快對線的仙盟命卡師們突然有人在帖子裡大吼：
【TM的！誰把愛麗絲引到我們宗門的！】
【@沈歲，歲神！饒命啊！快讓你的魂卡住手啊！！！】
【歲神！我錯了！我不該噴你的！快住手啊！不要用火燒我們山門了啊！】
看着這些傢伙前倨後恭的樣子，沈歲只覺得好笑。
不過沈歲很快就沒有功夫看戲了。
隨着愛麗絲將這座宗門掀了個底朝天，在這座仙府之下的罪惡也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看着面前的累累屍骸，愛麗絲的衣裳隨風搖擺。
“克勞德……”
“想做就去做吧。”沈歲睜開眼睛，擡起手揉了揉愛麗絲的腦袋。
“可是舟兒姐那邊……”
“你都還沒認識呢，怎麼就叫上舟兒姐了。”沈歲噗嗤一笑道，輕輕拍了拍愛麗絲，道，“放心吧，按照伱的想法去做，這些宗門的精銳全都在圍困舟兒，你這麼做也是在幫她緩解壓力。”
說着，沈歲看向了腳下的屍山血海。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違背本性之事，持有力量者不盡義務而貪圖長生本就有違天道。”
修仙的設定脫胎於天朝的傳統文化。
然而在這傳統文化之中，神仙是要爲民服務的，只求長生而不盡義務便是違背天道。
“這個世界的修仙者還是太多了。”沈歲對着愛麗絲咧嘴笑道，“劫難太少了，以至於這些修士都肆意妄爲。”
這一刻，沈歲終於知道這個世界的意識給予愛麗絲功德的目的。
“去吧，成爲這個世界的劫難，挑選出真正的仙者。”沈歲這般說，也意味着他放開了對愛麗絲的約束。
“嗯！”愛麗絲狠狠地點頭。
“你這樣放縱愛麗絲真的好嗎？”當沈歲的意識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坐在他身旁的薇薇安突然開口問道。
她的燭火幻影一直掛在愛麗絲的身上，因此對於愛麗絲的行蹤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讓愛麗絲看到這種事情還不讓她去管，那纔是對愛麗絲不好的事情。”
這纔是真正的愛麗絲。
雖然她喜歡搞事情，喜歡做一些冒險的事情，但是她始終沒有將自己置於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這使得愛麗絲的身上總是帶着一股溫柔的人情味。
這是沈歲自嘆不如的。
他曾經一度都不想去管現實世界這些超凡事件，對於這個世界，他依舊是抱着一種玩家的心態來看待的，一種高高在上事不關己的心態。
是薇薇安來了之後纔將他的心態糾正過來的。
愛麗絲確實是薇薇安的傳承者。
不僅僅是力量，也不僅僅是黃昏聖女的稱號。
而現在，這些在網上對線的命卡師們，看待魂卡世界的態度又和沈歲看到現實世界的態度有什麼不同呢？又和前世的他看到遊戲世界的態度有什麼不同呢？
對於這種心態所能導致的後果，沈歲無疑是最有話語權的，三十三個魂卡世界裡，多多少少都有他在玩家心態下製造的大事件。
也正因爲是過來人，沈歲纔不願意讓命卡師們重蹈覆轍。
自己做了也就做了，有強大實力支撐着的他至少可以親手解決自己製造出來的麻煩。
可那些命卡師呢？他們又有什麼能夠解決自己製造出來的麻煩呢？
如果不是愛麗絲一路殺過來，把魔修殺得差不多了，這些流落大荒洲的魔修們在走投無路之下，會不會像他們的前輩那樣鋌而走險入侵現實世界呢？
這般想着，沈歲愈發覺得愛麗絲在修仙世界的“肆意妄爲”似乎還是一件好事。
至少給這些覺得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波及到自己的命卡師們好好上一課。
你們在魂卡世界的所作所爲是有人看着的。
哪怕這次沒有愛麗絲，下一次也會有人來制裁你們的。
沈歲毫不懷疑，哪怕愛麗絲沒有來到修仙世界，葉舟兒也會將這些混蛋仙宗全部清掃的。
她是戀愛腦不假，但沈歲從來不懷疑葉舟兒的道心。
愛麗絲，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吧！
沈歲看着決鬥儀中不斷跳出來的命卡，心中默默地說道。
每一張命卡的跳出，就代表着一處宗門的毀滅。
當然，愛麗絲也不是濫殺無辜的，只有在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她纔會滅人家滿門。
而這確鑿的證據來自何方呢？
當然是我們可愛的命卡師們啦！
隨着愛麗絲的大開殺戒，論壇裡的氛圍也在悄悄發生改變。
在知道毀滅不可避免的時候，那些仙盟底層的命卡師們自然而然地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反正無論自己怎樣求饒都不會對結果有任何的改變，那不如主動幫助愛麗絲，爲她提供證據，以換取命卡。
你還真別說，把宗門情報賣給愛麗絲獲得的命卡比他們給自己的魂卡當牛做馬三四年所獲得的命卡多得多。
名爲愛麗絲的天劫，籠罩在聞聖洲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