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他心中陡然竄起了一團火,一股衝動遊竄在心頭,使得他一腳踹在了窗架上,玻璃實質的搖晃了一下,還是堅強的挺住了。
“阿婪,你會不會背叛我?”
這一聲嘆息,註定無人回答。
尹婪已經習慣於半夜驚醒了,只是今晚的她不是被咳嗽憋醒的,而是自然醒來的。望着純淨的墨色在眼前鋪開,恍惚間她看到了沁沒在了墨色中的那雙眼睛,彷彿無處不在的凝視着她,卻又不願意靠近。
想到那個人,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卻再度掀起了波瀾,到了這一刻,它還是會爲那個人而殤。
沉思間,一串壓抑的低吟聲浮潛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她猛地起身,打開了燈,赤着腳下牀,打開門站在那裡聽。確定聲音發自溫斯的房間,她沒有猶豫立刻打開門進去。原本被黑暗充盈的房間隨着她的進去滲入了片片燈光,將裡面照得蒙亮。她的眼睛剛適應了光明突入黑暗還沒適應,等到眼睛適應過來後,就見到溫斯跌坐在地上,身子靠在了牀邊,一隻手揪緊了衣襟,另一隻手扣緊了木板,指節因爲用力突起了失血的蒼白。
“溫斯。”尹婪知道他是病發了,跑過去在他的身邊找尋他的藥,“你的藥呢?你的藥呢?”
溫斯疼得滿頭是汗,見尹婪六神無主的找藥,沒有說話的力氣,只能勉強將另一隻手擡起,指着另一邊的上方的閣樓。
尹婪看到後立刻拉開了檯燈,同時沿着樓梯往上跑,因爲去得倉促走得着急,她沒有細看上方的東西便下樓了。手裡有藥,卻沒有水,她握緊了藥,立刻去廚房倒水。再回來的時候,讓溫斯吃下了藥,又喝了水,一直懸着的心這纔有了絲安定。
但是見溫斯輕仰着頭,細緻的眉緊蹙不放,她還是很擔心。怕他着涼,她扯下了牀上的被子,將溫斯裹住,同時自己坐在了他的身邊,讓他平躺着枕在自己的腿上。
溫斯全身的肌肉還處於緊繃狀態,揪着衣襟的手還在用力。她幫不上忙,只能託着他的臉,握住了他另一隻手,“溫斯,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溫斯心疾發作,說起來兩人冥冥之中或許真的是有幾分緣分。
見溫斯額頭滿是汗,她騰出手用自己的袖口去擦他的汗。
溫斯雖然被疼痛佔據了大部分感知,但是卻感受到尹婪在陪着自己。被她握住的那隻手緊緊的收住,靠着這一股相持的力量捱過去。
等了好久,尹婪才覺得溫斯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
而溫斯的意識處於半朦朧半清醒的狀態,因爲不停的出汗又喝不下水補給,他的脣呈現出蒼白的乾涸。他撐開沉重的眼皮,用力的捏了捏尹婪的手,輕輕彎脣,“我沒事了。”
尹婪望着那雙明湛清澈的淡紫色眼睛,裡面倒影着的自己有着那份她最喜歡的真實。她跟着他彎脣,“我知道你會沒事的。”
“今晚你有吐血嗎?”
尹婪見他自己才脫險又關切自己,心頭很是溫暖,搖頭道:“沒有,我很好。你不要說話了,能動嗎?可以的話,躺在牀上休息吧。”
溫斯聽她
的話,勉強的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點頭示意可以。
尹婪拉開了蓋在他身上的杯子,她有臂力可以很好的扶住他,但是溫斯擔心她扶不住自己,放開了握住她的手放在了牀邊撐住了他的大部分身子。待躺在牀上後,尹婪重新坐在了地上,笑着道:“我今晚陪着你,你睡吧。”
溫斯撐着精神,不同意,“地上太涼,你不要坐。我沒事了,回去休息吧。”
“我吃了藥的,不用擔心我。我回到房間也睡不着,陪着你更心安。”說着,她見到溫斯的嘴皮還乾裂着,起身將剩餘的水端過來,打開了櫃子拿出了裡面的棉籤,沾了一點去潤他的嘴脣。
溫斯被尹婪這樣細心的照顧,滿足的笑了。那雙紫色的眼睛像是綴滿了星星,璀璨得勾人,“你比我更會照顧人。”
尹婪還是第一次被他誇,揚眉笑着,“我一直都是一個體貼的人。”
溫斯躺着後有了力氣,做了一個十分誇張的驚訝表情。
尹婪瞪了他一眼,而後重新坐在了地上。
溫斯還是不同意她坐地上,側頭看了看空着的另一半牀位,邀請道:“不如你躺上來,我保證我不會碰你。”
尹婪暗暗蹙眉,她的名聲雖然不怎麼好聽,但是突然間上一個男人的牀還是有些牴觸。
與華景笙是因爲多年以來的習慣,而且篤定了不會有事。而與寧歐則是心甘情願,覺得兩個人可以離得那麼近,很美好。
但是和他,卻還是有些唐突。
見尹婪不動,溫斯明白了,抱起被子後,將牀單和枕頭一股腦的扔到地上,“那我陪你躺地上吧。”
尹婪被迎面拋下的牀單和枕頭砸得成了點頭鵝,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溫斯已經鋪好了地鋪,裹着被子躺好了。
“溫斯,你……”
“要麼一起躺牀上,不然我陪你躺地上。”溫斯閉着眼,說得果決。
尹婪見狀,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溫斯感覺腳步聲望門口走去,睜開眼就見到尹婪走出了他的房間,那雙紫色的眼睛突然變冷。
很快,尹婪抱着自己的被子又走了回來,在溫斯的錯愕目光中坦然的躺在了另一半位置上,道:“現在休息吧。”
溫斯嘴角溢出了笑,重新閉上了眼,裹着被子睡得安沉。
但是尹婪卻滿目愁緒,難以入眠。
清晨的陽光含着一抹靜謐的柔和,從窗外悠悠揚揚的飄入,投影在睡在裡面的溫斯臉上折射出寸寸美好的曦光。
尹婪從昨天開始就覺得心裡不踏實,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起身,打開門走到了外面。晨曦中的山林有着舒展的生命體徵,枝頭與樹幹都瀰漫着一股欣欣向榮的活力。天空如海般蔚藍,陽光慢慢的充盈着這片無邊無際的海。
她看了看四周,然後徑直朝着一片樹葉茂密,樹影密集交錯的地方走去。
呆在裡面的人驚訝的看着尹婪準確無誤的走了過來,忘記了說話。
“給我一把槍。”尹婪看着藏在幽暗中的黑影,清聲道。
聽聞她的要求,黑影纔回過神,望着尹婪那張柔
媚的臉,那雙清眸中閃爍的堅定,不自覺的他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尹婪不費吹灰之力拿了一把槍,回到屋內之後,她將其小心的藏在了臥室。見溫斯還在休息,她主動的走到了廚房,準備起了早餐。
等到她準備好早餐後,溫斯自己已經起來,一邊揉着頭髮,一邊找尋着尹婪的身影。見到她正在擺放刀叉時,他眼含驚訝的走了過去,望着桌上已經準備好的早餐,驚喜的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說不會嗎?”
“我會學啊。”尹婪指揮着他去洗漱,得意的回答。
溫斯滿意的點頭,進房去洗漱。洗漱好之後,他衝般的從房間跑了傳來,坐在餐桌旁開始用餐。早餐不算質量活,所以吃起來並沒有太多味覺上的不同,但是心裡卻不同,這是他第一次吃一個女人親手爲他準備的早餐。
他握着牛奶,望着尹婪,那雙紫色的眼睛泛起了一片明晰的笑容,“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幸福?”
尹婪正在低着頭叉着盤中的煎蛋,聽聞他的話,揚起了眉眼,裡面也作涌着溫暖的顏色,“算吧。”
能夠享受安寧,還不用孤單一人,有得吃有得喝,算得上是幸福了吧。
殊不知自己的理解與溫斯的理解有着出入。
溫斯見尹婪這麼回答,眼角都被笑意壓彎了。
鷹門總部內,寧歐一邊繼續盯着莫爾,一邊派人去了莫爾的住處。回來彙報的人說家裡只有一位管家,沒有其他人在。他交疊着腿,指尖在桌面上敲擊,覺得不可能會沒有進展,一定是哪裡被他忽略了。
驀地他見到莫爾神色匆匆的出了門,身子一動,立刻吩咐守在外面的人跟上。
他在暗處找,但是華景笙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摸黑前行的人。
莫爾坐在華景笙所在的堡壘大廳,望着一身黑色西服,棱角有致的華景笙,在被他那雙詭譎的目光鎖定了十秒後,他忍不住以微笑來打破沉默,“華先生,您這麼早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華景笙眼簾輕輕一掀,藏在墨色眼波下的冰藍之色一覽無餘的展露了出來,“莫爾先生,難道猜不到嗎?”
莫爾見華景笙神色淡漠,語氣中含着別有深意,心頭暗暗一驚,“還請華先生明說。”
華景笙交疊着腿,一隻手放在沙發上的邊緣,一隻手放在了腿處,神態孤傲,容光冷厲,“莫爾先生之前說跟我合作,一起拿下美國的市場,是這樣吧?”
“當然。”莫爾肯定的點頭。
“既然是這樣,對於兩個盟友之間,莫爾先生不覺得應該坦誠相待嗎?”華景笙暗示道。
莫爾聽聞華景笙的話,神色有一刻的遲疑,“華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看來莫爾先生的誠意不怎麼樣啊。”華景笙見莫爾絕口不提,音色寡淡。
莫爾不擅長打啞謎,如今被華景笙連番暗示,以爲是兩人的合作出了問題,卻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還請華先生明示。”
華景笙見狀,別開了眼。
站在一旁的巫勝接過了話,“莫爾先生,還請你告訴我,我們的人是不是在你的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