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纏身的不僅是黃峙博,還有剛剛走馬上任的聯軍總司令博茨曼。
雖然杜立德很厚道,在卸任之前處理了很多遺留問題,但是對博茨曼來說,聯軍司令部仍然是個爛攤子。
按照博茨曼的標準,不但聯軍司令部混亂不堪,聯軍的作戰部隊也不堪入目。
來到聯軍司令部,博茨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清洗”,當天就撤換了半數參謀,把帶來的手下安排到了關鍵位置上。
皮特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爲他沒在第一批撤換人員之中。
可是他知道,博茨曼絕對不是一個易於相處的人,而且兩人的過結,讓他覺得留在聯軍司令部的日子不多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二十六日晚上,博茨曼竟然請他去吃晚飯。
鴻門宴!?
皮特沒有多想,反正遲早得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註定要離開韓國,早點走總比晚點走好得多。
“上校,我看了之前的所有戰報。”博茨曼是個典型的職業軍人,因此在爲人處事上非常直接,絕不拐彎抹角。“雖然聯軍打得不好,而且存在很多的問題,但是你的能力,特別是你對戰局的判斷非常值得肯定。說得直接一點,你已經盡到了職責,打得不好與你沒有直接關係。”
皮特勉強笑了笑,在他聽來,這只是前奏。
“但是,還有很多地方,你需要加強。別的不說,在剛剛結束的戰役中,你做出的防禦部署就存在嚴重漏洞,而且嚴重缺乏主動性。設想一下,如果能讓第四步兵師進攻,而不是呆在防線上,恐怕現在高興的就不是志願軍了。”
“將軍……”
“當然,這也有原因,畢竟前期的作戰部署與你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阿倫所爲,而你只是在執行司令官下達的命令。此後,杜立德上將又不大懂得地面戰,沒有盡到作爲總司令的職責,而以你的能力,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
完,博茨曼笑了笑,顯得很誠懇。
皮特沒有吭聲,因爲他沒有搞清楚博茨曼的意圖。
“現在,你有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能力,而且挽回敗局的機會。”博茨曼盯着皮特看了一陣,才說道,“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繼續擔任作戰參謀,而且直接向我負責,做我的左右手。”
皮特一驚,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博茨曼。
“我知道,過去的一些事情,讓你對我很有成見,但是我們是職業軍人,不應該受到個人恩怨的影響。如果你沒有才能,就算我們沒有過結,我也不會讓你留下來。此外,讓你留下來,與個人恩怨無關,而是聯軍司令部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的目的很簡單,你得繼續爲聯軍服務,幫助我打贏這場戰爭。”
“將軍,現在說這話恐怕太晚了。”
“是嗎?”
“如果在兩個月前,我會相信你,我們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現在呢?”
“不是我沒有信心,而是我們確實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上校,輸沒輸,不由你決定。”博茨曼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戰爭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因此戰場上的輸贏決定不了什麼。不管怎麼說,戰爭爆發了,而且中國如同預料的那樣派兵參戰,我們的作戰部隊還在三八線北面。即便再退一步,就算被趕了出來,我們仍然留在韓國。”
“這也算勝利?”
“敵人沒有取勝,那算不算勝利?”
“這……”
“雖然中國當局早已宣稱,派遣志願軍入朝作戰是爲了捍衛朝鮮,但是我們在三八線擋住志願軍的話,中國在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之後,僅僅保住了朝鮮,能算勝利嗎?軍人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那是政客們的事。我們只需要知道,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只要能夠守住三八線,就算勝利。”
“目前看來,這個希望也不大。”
博茨曼笑了笑,等着皮特說下去。
“連續打贏兩場戰役之後,志願軍士氣如虹,肯定會發動第三次戰役。以志願軍的後勤保障力度來看,最遲在十一月中旬,就會打過三八線。此外,已經收到的消息表明,志願軍沒有停止進攻的跡象,很有可能在近期發動一次進攻。”
“是嗎?”
“從戰場形勢來看,志願軍肯定會努力拿下開城。”
“你說得沒錯,志願軍肯定會馬上攻打開城,說不定作戰部隊已經部署到位了。”博茨曼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開城是平壤的南大門,也是三八線北面最重要的軍事據點,只要我們的部隊還在開城,志願軍就會盯着這裡。如果志願軍打算越過三八線,就會在開城投入重兵。”
皮特嘆了口氣,這也是他的判斷。
“那麼,我們就得在開城站穩腳跟,挫敗志願軍的銳氣。”
“將軍,說話容易,可是我們拿什麼守住開城,僅靠幾萬韓軍嗎?”
“上校,除了韓軍,我們還有什麼?”
皮特聳了下肩膀,他確實想不出來了。
“什麼都沒有。”博茨曼笑了笑,說道,“所以我們除了指望韓軍能夠在家門口打一場漂亮仗之外,只能在其他地方想辦法。”
“比如……”
“當務之急是與志願軍進行停戰談判,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如果志願軍肯談,就能爭取到幾天時間。”
“將軍,志願軍可不是笨蛋。”
“當然,所以我們不能對談判抱太大希望。”
“那麼……”
“韓軍守不住開城,主動進攻的話……”
“等於自殺,而且以目前的狀況,特別是韓軍的士氣,恐怕沒有任何一支韓軍願意主動進攻。”
“你的意思是,命令得不到落實?”
皮特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連續失敗,近四十萬韓軍灰飛煙滅,韓國上下瀰漫着失敗的氣氛,連很多韓軍將領都認爲韓國打不贏這場戰爭。
“看來,我們確實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將軍,我們的建議是,儘快把開城的韓軍撤回來。”
“爲什麼?”
“以韓軍目前的狀態,再也承受不起失敗的打擊了。更重要的是,我們肯定守不住,還不如把有生力量撤回來。”
博茨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表態。
“保住幾萬韓軍,對接下來在三八線上與志願軍作戰肯定有幫助。”
“幾十萬韓軍都沒能發揮作用,幾萬韓軍能做什麼?再說了,如果不調整戰術,就算動員再多的韓軍,我們也守不住漫長的戰線,志願軍肯定能找到突破口,或者在戰線上創造突破口。”
“這……”
“上校,我們輸掉兩次戰役,最大的問題不是部隊作戰不力。不管是第一陸戰師,還是第三步兵師與第四步兵師,戰鬥表現都很英勇,而且都是在彈盡糧絕之後,不得不向志願軍投降。很明顯,問題出在戰術上,而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的作戰行動缺乏積極性,一直非常被動。”
皮特沒有開口,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題是,在韓軍撐不起的情況下,美軍再主動也沒用。
別的不說,即便在鼎盛時期,入朝作戰的美軍也不到十萬人,而志願軍的七個主力集團軍的總兵力就在二十萬左右,算上空降軍與後勤保障部隊的話,志願軍的地面兵力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三十五萬。
兵力上的巨大差距,讓美軍很難打得積極主動。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在開城好好打上一仗。”
“拿什麼打?”
博茨曼笑了笑,說道:“怎麼打併不重要,關鍵得在十一月初之前,把志願軍擋在三八線北面。在此之前,你得調整空中作戰部署,重點轟炸志願軍的後勤補給線,阻止志願軍向前線運送作戰物資。你開始提到,志願軍的後勤保障一直有問題,如果能夠壓垮志願軍的後勤補給線,我們就能獲得想要的時間。”
“除非擴大打擊範圍,不然轟炸的效率非常有限。”
“朝鮮全境,而且我會把能夠找到的所有戰鬥機都派過來,並且爲空中部隊提供足夠多的彈藥物資。”
皮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此外,你得向開城的韓軍提供所需的全部作戰物資,並且親自策劃開城防禦戰。也許我們遲早得退回來,但絕不是現在。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第一裝甲師與第二裝甲師完成集結之前,必須守住開城。”
“守住?”
“至少得讓開城在我們手上,而不是讓志願軍從開城南下。”
皮特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博茨曼的意思。
“上校,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皮特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盡快提交作戰計劃,只是我對守住開城沒有任何把握。”
“當然,由我承擔責任,你只是在執行我的命令。”
皮特沒再多說,起身告辭。
博茨曼不是笨蛋,他也知道,現在發動進攻幾乎不可能,更清楚韓軍守住開城的希望非常渺茫,因此他並不指望韓軍能有超常發揮,而他的目的,僅僅是遲滯志願軍,讓志願軍無法及時攻佔開城。
重要的是,他得想辦法讓志願軍把主力全部派往開城。
只有在志願軍積極進攻的態勢下,聯軍纔有機會在十一月上旬發起反擊。
在此之前,博茨曼還要做一件事,即向志願軍提出停戰談判,用談判爲聯軍爭取到完成進攻準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