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禍嬌妻
月光朦朧,映射在靜如明鏡的湖面上。湖水泛着淡淡的音色微光,偶爾風過,蕩起點點漣漪。在有心人看來,詭異的很。
拉着身邊人的手,劉蓉顫抖着在池塘邊跪下。哆哆嗦嗦地從袖筒裡拿出一把香,還有零星幾根亮着。顯然是害怕火光招來人,所以先把香點燃了才藏在袖筒裡帶過來。
兩人對着平靜的湖水,拜了三拜。
“王妃,你大人有大量,求你放過我們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給你磕頭,天天給你燒香給你送好吃的。王妃,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我也不想那樣做的,可是……我也沒有害過王妃,哦,不,我以前沒有害過王妃,這一次…..”
脆弱的心早已經被夜裡的冤叫,還有良心的譴責給折騰得亂了。腦子也不甚清醒,一段懺悔的話,硬是說的七零八落。
“蓉兒,我來吧。”男人接過她手裡的香,對着湖水三拜後道:“王妃,我知道不管是無意還是有意,我們都是罪不可赦。只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報仇,那就報到我的身上吧。蓉兒她是無辜的,推你下水的人也是我——”
“表哥——”劉蓉驚叫一聲,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眶裡,浮起了點點水霧。“表哥,不要胡說。王妃,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就衝着我來吧,不管表哥的事。”
“不——”男子落下劉蓉的手,在昏暗中深深地看着那一雙翦水瞳眸。“蓉兒,大丈夫敢作敢當,是我推的王妃,那就由我來承擔。再說了,一個男人若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就不配做男人。”
“表哥——”
“好一對情深意重的姦夫**!”另一座假山後,走出了臉黑如這夜晚的風夜燁。
“王、王爺——”劉蓉驚呼一聲,跪着的腿一軟,整個人坐在自己的雙腿之上。張大嘴巴,卻忘了呼吸。
有人點了火把,將黑暗撕裂,將不爲人知的秘密暴露在光亮之下。躲在暗處的人,全都走進了火光之中。
因爲風夜燁想要替她洗清冤屈,所以特意讓那幾個小妾和她們的婢女也來了。因此火光之下,一大片朦朧的人影將跪在地上的兩人包圍起來。
陶樂兒從黑暗中走出來,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男人身穿一聲粗布衣裳,顯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但一張斯文的臉,卻是極其的柔和且堅定。如他的聲音一般,是能讓女人安心的。
火光之下,兩人的臉上都是恐懼。那男人看了一眼劉蓉,繼而死死地盯着風夜燁。那不規則的呼吸,映射着他心底的恐懼。但是,握住劉蓉的手很緊,是那種很難分開的姿勢。
陶樂兒以爲自己會有的愉快心情並沒有,也沒有看戲的想法,心裡的嚴肅是自己都沒有料到的。她緊緊地看着那交握的兩手,一聲不吭。這個男人,應該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吧?
再看風夜燁,那張臉就像現代人常說的,比鍋底還要黑。看來,古代男人的那些垃圾思想,在他腦子裡也是根深蒂固。她問過春月,風夜燁很少臨幸這些小妾,尤其是這二夫人。他明明不愛這個女人,卻認爲她是自己的所有物,就算自己不要也不能讓別人佔有。
“劉蓉,身爲本王的女人,竟然在我裕王府私會野男子。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事情,你,可知罪?”那目光犀利如劍,黑眸緩緩地眯起來,是獵豹憤怒的徵兆。
“啊——”狠狠的一巴掌,打偏了她的頭。在她尚未回過頭時,那隻帶着致命威脅的大手,一把掐住了那男子的脖子。男子的兩手,徒勞地拉扯着他的虎口。
究竟是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他的力道,又豈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能夠反抗的?眼見那男子的臉因爲不能呼吸,而慢慢地變成了豬肝色。嘴一張一合的,像一條幹扁魚離了水。
劉蓉艱難地吞嚥着那幾乎要讓她昏厥過去的恐懼,瞪大眼睛盯着風夜燁。“妾、妾身知罪。但是,他是無辜的,請王爺放了他。都是妾身不知廉恥主動勾引他的,他不是心甘情願的。王爺,你處置我吧,什麼都沒關係。但他真的是無辜的,求王爺你放過他。求求你,放過他。我、我給你磕頭……”
顧不得身在何處,頭重重地磕在石面上,咚的一聲,一塊紅色的痕跡明顯浮了上來。對一個沒受過什麼苦的女子來說,不知道該有多痛,但是她顧不得這麼多,只是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
“夠了!相公,先把他們押進大牢吧。要是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人多嘴雜,難免會傳出去,對誰都不好。”陶樂兒抓住他的手腕,擡頭懇求地看着他。
風夜燁幾乎是瞪着她,但終是緩緩地鬆了手。但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宣告着他的怒氣。
劉蓉趕緊扶住了劇烈咳嗽的男子,拍撫着他的後背。“表哥,你沒事吧?表哥…….”
男子竭力地擠出笑容,努力找回呼吸的節奏。“我……我沒事…….”
劉蓉看了他一眼,跪着就地轉了個方向,看着風夜燁。“王爺,這真的是我的錯,是我不知廉恥,不關他的事。你要處罰就處罰我一個人好了,求你放過他…….”
說着,又重重地磕了一下頭。
“蓉兒——”劉蓉才磕了一下,就被男子攔住了。“別傻了。就算你磕到頭破血流,他也不會放過我們兩個的。”
風夜燁冷哼一聲,一掌拍出,男子的身子在自己的慘叫和劉蓉的驚叫中,飛了出去。“你倒是把本王的心思摸得很清。你說得沒錯,就算你們磕破了頭,本王也不能饒恕你們。來人,將他們押進大牢,等候發落!”
“王爺——”劉蓉還想說什麼,卻被身邊的男子揣緊了手,便沒有再說。他的嘴角緩緩地,滑落一條紅色的痕跡。
劉蓉繼而轉了頭,看向陶樂兒,沒有尖聲質問。只是用眼神默默地在問,你爲何要這樣做?
陶樂兒在她恐懼且清澈的眼光下,心頭沉甸甸的。張嘴,卻終是什麼也沒說。看着有人過來,將她們押了下去。火光跳動中,那兩個相互攙扶的背影有些單薄,卻又透着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
“今夜之事,若是本王有聽到有人嚼舌根子,你們就小心項上人頭!”說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陶樂兒咬着嘴脣,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又找了丫頭低聲吩咐道:“給他們傳個話,就說我吩咐不可以隨便用刑。”
腳步匆匆之中,仰頭看着夜空中的新月,心情複雜得連自己都理不清楚。
在離風夜燁的臥室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了。想必是怒火攻心的男人正在拿周圍的東西來發泄。
陶樂兒在門外停住腳步,靜靜地看着那扇門,聽着房裡的聲音。在心底問,你生氣是因爲真的在乎劉蓉,還是因爲她挑戰了你身爲男人身爲王爺的尊嚴與權威?
擡頭,看向那漆黑的夜空,胸口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了,有點喘不過氣來。喉嚨也很乾,還有點苦。很久之後,她又突然笑了。不管他是爲什麼生氣,既然她下定了決定要將他佔爲己有,那就沒什麼好怕的。她要改變的是堂堂一個王朝的王爺,而不是街邊乞討的孩子,哪能這麼容易呢?
深深地呼吸,感受着深夜微涼的空氣滲進胃裡。她對着那一抹月牙兒,綻放出淡雅的笑容。轉身,推開了那扇門。那些破碎的聲音,已經停歇。
站在桌邊的男人,看到她進來,掃了一眼,又轉向別處。怒氣,顯然還沒有消卻。
陶樂兒看着滿屋子的狼狽,避開地上的碎片,緩緩地步至他的身邊。擡頭,對上那張棱角分明,卻不若平常沉穩的臉龐。“氣消了麼?”
想要倒杯茶給他,卻發現茶壺落在地上,已成碎片。那褐色的茶水,蜿蜒出一條小蛇。
風夜燁睨了她一眼,背手站到了窗前。靜默了一會,又側過身子,斜着看她。“你說,本王難道比不上那個又窮又矮小又無用的男子麼?”
愣了一下,張嘴呼出一口氣。真的是她,把他想得太完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