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盥洗室。
加布裡埃爾正對着一面半人高的金屬鏡,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看到鬢角的頭髮有些散亂,他伸手從擺在一旁的水盆中舀起少許清水,打溼頭髮,將其梳理整齊。
看着鏡中清晰之極的人影,加布裡埃爾“嘖嘖”讚歎幾聲,貪婪的盯着金屬鏡,小聲嘟囔道:
“海潮商會的好東西可真不少,可惜沒能毒死雷諾·奧丁,否則我可以請求親王,將‘海潮之鏡’的製造技術賜給我……”
一想起彷彿長翅膀飛走的金納爾,他就恨恨的罵了一句:
“該死的尤里,親王絕對不會放過你!”
若非買到假藥,此番雷諾絕對死定了,他的爵位和封地早就到手了。
加布裡埃爾左右顧盼幾眼,確認周圍沒人後,悄悄從衣裳拉出一根綠寶石項鍊,他獰笑一聲,握住綠寶石,輸入一道精神力。
一陣詭異的波動,從綠寶石上散發出來。
十幾息之後,加布裡埃爾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驚慌的喊叫聲。
“……來人……有人吐血了……”
“……快叫醫生來……”
加布裡埃爾將項鍊塞回衣服裡面,得意的笑了起來。
※
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拜倫公爵臉色鐵青,他看向自己的兒子卡里克,問道:
“他是誰?”
“這是艾比特,主要負責家族釀酒作坊以及酒窖的管事,對城堡裡的僕人和管事進行審訊的時候,有人發現艾比特服毒自殺了。”卡里克低聲說道。
“對了,在事後調查的過程中,一位女僕報告說,她曾經看見艾比特帶人進入過酒窖……”
“我們認爲,艾比特肯定與毒酒事件有牽連,下毒應該發生在酒窖裡,艾比特是協助者,真正的下毒者是很可能那位進入酒窖的神秘人士。”
“我們將城堡內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沒有找到嫌疑人,我懷疑,下毒者早已離開城堡,甚至離開了哥白尼城。”
“另外,我有一種預感,爲兇手提供便利的人,極有可能不止艾比特一人,可惜的是,他的死,讓一切線索都斷掉了……”
這時尤里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跟隨艾比特進入酒窖的人,應該是弗特森,因爲他就是購買‘冰火毒龍藥劑’的人!”
公爵狠狠的瞪了卡里克一眼,轉身朝雷諾深深鞠了一躬:
“冕下,非常抱歉,出現這樣的疏忽,是我的責任,我發誓,一定會盡早抓到弗特森……”
雷諾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這不是你的問題,此事背後的主謀,必定是埃爾法隆親王,嚴格算起來,你們還是受了我的牽連……”
此言一出,公爵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
這句話直接刺破了公爵的虛僞,公爵當然知道主使者是親王,可他根本不敢對親王出手,只好假惺惺的拿弗特森開刀,以減輕冕下的憤怒。
不過,雷諾也不指望公爵這種牆頭草去對付親王。
他太清楚這些貴族的德性了,如果是有利益的事情,這幫傢伙的吃相比惡犬還難看,倘若遇到麻煩,他們絕對會跑得比兔子都快。
雷諾輕笑一聲,解除了對方的尷尬:
“公爵,請放心,我並非蠻不講理的人,我不會向你提出超出能力之外的要求。”
頓了頓,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埃爾法隆親王屢次算計我,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公爵微微躬身:
“冕下,您的仁慈令人讚歎。”
他又輕咳一聲,眼中射出厲芒,對着卡里克吩咐了一句:
“處理掉艾比特的家人,一個不留!”
卡里克重重的點了點頭。
艾比特的行爲,在貴族們眼中,就是赤果果的背叛,而貴族對待背叛者的手段,向來極其殘酷,所謂的“處理”,多半就是折磨一番後,再殺掉,甚至不排除虐殺的可能。
另一方面,這也是有意拿艾比特的家屬出氣,公爵在雷諾面前受了氣,心中邪火無處發泄,那些小人物自然便會淪爲他的出氣筒。
雷諾望着擺在木桌上的酒瓶,好奇的問道:
“尤里女士,我還有一個疑問,爲什麼星夜酒中的毒劑對我完全沒有效果?”
尤里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我剛纔仔細檢查了一下酒瓶中殘留的酒液,我發現我的學生斯嘉麗,賣給弗特森的東西,可能並不是毒劑,而是……”
※※※
“……安神藥劑!”斯嘉麗面無表情的說道。
達西登時張大了嘴巴,小臉上不可抑制的出現了深深的震驚,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可是……可是,斯嘉麗,你這是在欺詐……”
“閉嘴,達西,購買毒藥的人全都不是好人,我是在對抗邪惡。”
“更何況這不是普通的安神藥劑,而是老師使用特別煉製出來的‘強效’安神藥劑,它可以使人心靈平靜,睡眠狀態更好,我想那個叫做‘弗特森’的傢伙更需要它來治療自己充滿慾念的骯髒靈魂……”
如果弗特森在這裡,一定會噴出一口老血。
在此前的那筆交易中,他付出了3支珍貴的魔靈藥劑,其總價值超過5000枚金納爾,安神藥劑只不過是最尋常的魔藥,一支藥劑的價格最多1枚金納爾,即使是所謂的強效型,價格也不會超過5枚金納爾。
這簡直是一筆虧得褲子都賠掉的交易。
更麻煩的是,魔靈藥劑是親王的所有物,發生這種事情後,他很難向親王交待。
怪只怪尤里女士此前的信譽實在太好,讓弗特森喪失了應有的警惕。
面對斯嘉麗的狡辯,達西照例只回了一個字:
“哦。”
斯嘉麗環顧一圈,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看不到一點人煙,她苦惱的問道:
“根據我們從傭兵工會打聽到的消息,雷諾·奧丁冕下擒獲墨索里尼冕下的地點,就在哥白尼城,那位管事還說過,只要沿着道路往東走幾個小時,就能抵達哥白尼城。”
“可我們已經走了快半天時間,爲什麼連哥白尼城的影子都沒看到?我們是不是又走錯路了?”
這一個“又”字,道盡了這兩個小路癡的遭遇,自從離開女巫森林後,兩人頻頻搞錯方向,經常迷路,他們比尤里早一天出發,可尤里早已抵達了哥白尼城,兩人還在野外打轉。
若非兩人實力強悍,恐怕早就淪爲了野獸的食物。
達西只是傻呆呆的看着斯嘉麗,沒有說話,斯嘉麗心中一惱,伸手便給了對方一個爆慄。
“哎喲!”達西痛得叫了起來,他抱着頭委屈的說道,“是你讓我閉嘴的……”
斯嘉麗一窒,不過她還是習慣性的爭辯道:
“我打你的時候,你都知道還嘴,爲什麼問你問題的時候,你不回答呢?”
達西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過看着斯嘉麗的眼神,他明白現在不是閉嘴的時候,於是他吐出一個字。
“哦。”
※
哥白尼城外,加布裡埃爾回頭望了一眼聳立的城牆,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他在懷中摸索一陣,取出一大塊白色薄膜,將其覆蓋在臉上。
接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薄膜緩緩蠕動起來,幾息之後,薄膜彷彿與加布裡埃爾的臉部肌膚融爲一體,待蠕動平息是,他竟然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赫然正是弗特森!
那塊薄膜竟然是一件可以改變相貌的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