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茫茫的白霧之中，一眼看不到邊的浩蕩船隊，正在不緊不慢地駛來。
“白騎士……他動手之前都不談判的嗎？”我忍不住罵了一句，“沒教養的東西！”
“這傢伙一貫如此。”梅連淡淡地說，“我認識他幾百年了，從來只見他不問青紅皁白殺個乾淨，沒見他放下身段客客氣氣談判的。”
“雖然彼此齊名，但黑騎士和白騎士，人品可是有着天差地別呢！”“藝術家”莉塔似乎對於這兩位騎士都很熟悉的樣子，“畢竟出身差距那麼大……一個是優雅的名騎士，一個只是名爲爵士實爲海盜的無賴罷了！”
“哦？”我好奇地問，“布拉德是無敵艦隊的軍官，這個我知道；斯圖盧特是歷史上的名騎士嗎？”
“在他還是人類的時候，那時候他不叫瑞佐沃爾•斯圖盧特，而叫高文，白馬王子高文。”
啊？那個斯圖盧特居然是亞瑟王座下號稱偶像派的白馬王子高文？那個歐洲傳說中“白馬王子”一詞的起源？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樓宇間跳躍，奔向幽靈船隊駛來的方向。
必須阻止它們駛入上越市！
“必須阻止它們進入城市！”在我的身邊，“白翼公”特梵姆也如此說道，“雖然我們可以不在乎城市的破壞，但吸收了新的靈魂之後，‘幽靈軍勢’的戰鬥力必定進一步提升，那就更難對付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對這麼大的陣勢進行阻擊嗎？”我問。
“坦率地說，沒有辦法。”特梵姆稍稍有點苦惱地回答，“就算是對城的寶具，也不可能殲滅如此龐大的軍勢——其實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如何阻擊的問題……”
“那應該考慮什麼？”
“如何活下來。”特梵姆指着遠處那浩浩蕩蕩的艦隊說，“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確保自己能夠脫身——幽靈軍勢是布拉德幾百年的積累，想一次就將它擊潰無異於白日做夢，所以我們這一戰的目標只是在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削減他的戰鬥力而已。”
“那上越市怎麼辦？”
“你不會以爲，如此巨大規模的幽靈船隊，不會引來某些自命爲正義英雄的笨蛋吧？”看得出來，特梵姆對“正義”這個詞很是不屑，“那些傢伙比雨後的竹筍生長得更快，生命力猶如蟑螂一樣頑強，我們只要拖延一段時間，他們自然會像問到臭味的蒼蠅一樣前仆後繼地衝上去，於是就該輪到布拉德逃跑了——這樣的事情過去發生過幾次，每次都是這麼解決的。”
……這傢伙太陰險了吧！
“好了，在那些極品炮灰們趕來之前，我們要努力堅持一段時間呢。”特梵姆一甩手，不知從那裡拿出一把雪亮的長刀，同時背後光芒閃爍，竟生出一對潔白的光翼來，“你想保護這個城市，而我想阻止布拉德變強，理由雖然不同，但只要做的事情一樣就行。”
“加油吧，戰友。”
……雖然說要加油，但面對如此龐大的敵軍，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加油啊……
我嘆了口氣，停下腳步，擡起右手瞄準了正前方的幾艘戰艦。
先試試對方的戰鬥力吧。
靈丸，發射！
熾白的靈丸發出耀眼的光芒，撕裂夜空，打斷了一杆繪着骷髏頭的船帆，然後擊中了稍後面的一艘戰艦。
半秒鐘後，那艘彷彿從大航海時代穿越過來的多桅戰船船腹猛地迸發出白光，烏黑的船身寸寸粉碎，連同上面密密麻麻的幽靈士兵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幽靈船的殘骸裡面，飛出了光芒明顯黯淡的靈丸，再次擊中另外一艘戰艦。
當這艘戰艦毀滅的時候，靈丸殘餘的力量終於消耗殆盡，甚至沒能消滅所有的士兵。
一發靈丸可以幹掉大約兩艘幽靈船……比我預計得少很多呢。
本來以爲，至少可以擊潰五六艘幽靈船——算了，對於總數五百以上的大船隊，區區六發靈丸是能夠消滅十二艘或者三十六艘，其實都沒什麼差別。
要對抗這樣的敵人，沒有強力的大規模殺傷手段，是不可能的。
我的眼前閃過當初東木町聖盃戰爭的時候，吉爾伽美什那簡直可以撕裂天地的可怕攻擊。
在十二年前，我也曾經用出過那樣的招數，但現在不可能了。
失去了龍神之力，我就沒有了無盡的靈力，沒有海量的靈力爲後盾，是不可能施展出那種招數來的。
並不是說聖光氣不如龍神之力，只是彼此的側重不同而已，如果面對的是一個敵人，聖光氣絕對比龍神之力有效得多——但這次面對的是大軍團……
天下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我嘆了口氣，從儲物手錶裡面取出了奧利哈爾鋼的戰斧，扯下脖子上掛着的卡片，拍了上去。
光芒一閃，原本樸實無華的戰斧上已經佈滿了複雜美麗的花紋和奇異的咒符文字。
這是我在練習中偶然發現的，那張莫名其妙的“狂戰士”卡片，可以將這柄我慣用的戰斧寶具化，可能是因爲卡片上的那一位，手持的武器就是這把戰斧吧。
這算不算借用未來的力量呢？
……不管怎麼樣，能增強戰鬥力，總不是壞事。
我縱身躍上一艘幽靈船，掄起戰斧，將那些身體殘缺不全的幽靈水手們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放倒，同時腳步不停，直接衝到了戰船的主帆之下，大吼一聲，重重地一斧將整根巨木製成的主桅杆砍倒。
這些傢伙並不強大！
但是……數量太多了！
在我搗毀一艘幽靈船的時候，就有幾十面同樣繪着骷髏圖案的船帆從我的身邊經過，那些幽靈船根本無視我的存在，毫不停歇，徑直駛向依然沉睡在夜色中的上越市。
可惡！這樣我的戰鬥豈不是毫無意義了！
但是……怎麼才能阻止它們呢？
想不出好辦法來……
幸運的是，我沒辦法不代表別人沒辦法。
更幸運的是，在我們這羣人裡面，恰巧就有一個有辦法的。
梅連•所羅門。
他奔跑的速度比我和特梵姆要慢了不少，很快就被我們遠遠地拋在後面，正因爲如此，我纔沒有注意到他所做的事情。
當那股龐大的魔力突然騰起的時候，我驚訝地望去，之間原本應該是個老年神父的梅連，變成了一個俊美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少年。
變身並不是多麼稀罕的事情，可我卻注意到，他的右腳似乎是透明的。
這是怎麼回事？那股魔力又是怎麼回事？
我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隻簡直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巨大的黑色巨獸，突兀地出現在地面上。
和這巨獸相比，我周圍這些大航海時代的戰艦就完全不配稱得上巨大了。
這巨獸的樣子很古怪：看頭部有幾分像巨鯨，可四肢卻是獸類的，伏在地上的姿勢有些像狗，豎起的尾巴有三條分叉，宛如巨蛇一般輕輕晃動着。仔細看去，巨獸的身體似乎是類似建築物的樣子，黑色的皮膚並沒有將身體完全覆蓋，露出的部分明顯是樑柱、門窗之類，而它頭頂上那些獅子狀的浮雕，更是證明了我的猜想。
這應該是一個大型的建築物纔對，可爲什麼建築物居然能夠行動呢？
“這是什麼東西啊？”我忍不住嘀咕，“究竟該算是鯨還是狗呢？”
“終末的黑犬，梅連的四大魔獸之一。”回答我的是毀滅了一艘幽靈船，飛到附近的莉塔，“這副正太模樣纔是那傢伙的真面目！雖然在一對一的戰鬥中不是很有利，可面對這種大規模的戰鬥，他的確比我們更加擅長。”
“因爲他原本就是降靈者而非戰士啊。”特梵姆也飛了過來，輕巧地落在我身邊，讚歎不已，“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美啊！”
“外型可不怎麼樣！”莉塔抗議，“我說過很多次，他應該跟我好好學習一下繪畫。”
“那股力量本身就很美，所以外表的不足也就不是那麼嚴重的問題了吧。”
“如果連外形都能好看的話，不就完美了嗎？”
“請稍等一下，”我不得不打斷了他們的爭執，“那個大傢伙，似乎要進攻了。”
在這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巨大的鯨犬正昂起頭來，猶如對月長嘯一般。
我擡頭看天，今晚正是月圓之夜。
片刻之後，巨獸低下頭來，對着一眼看不到邊的巨大船隊，發出了一聲咆哮。
不知從哪裡涌出的巨大海浪，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走！
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跳起來，縱身躍向高空，堪堪躲過了那不分敵我的巨浪。
在我們腳下，至少一百艘幽靈船被巨浪吞沒，消失在黑色的海水之中。
“真夠厲害的！”莉塔讚歎起來，“果然除了外形，別的都很完美了啊。”
很厲害嗎？
我疑惑地看着還在涌動的海浪。
似乎……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厲害呢……
“看來是我高估他了。”特梵姆皺了皺眉頭，似乎有點遺憾，“梅連這傢伙，果然不是專門的戰士啊……”
話音未落，海水中一陣浪頭攢動，一艘又一艘幽靈船衝了出來。
很顯然，梅連的這一擊氣勢雖然宏大，卻沒能對幽靈船隊產生重創。
“是梅連嗎？”空中突然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你爲何阻攔我？”
“布拉德，你不去保護姬君殿下，跑這裡來幹什麼！”已經恢復成小孩子模樣的梅連大聲反問，“難道你也像斯圖盧特當初那樣，倒黴遇上了吸血殺手，被她控制了嗎？”
“我是爲執行姬君殿下的命令而來。”不知身在何處的白騎士布拉德回答，“王將要復生，我是來召集二十七人，迎接王的。”
“不可能！”梅連大叫，“王要在一千年後纔會復生！”
“我爲什麼要騙你？”白騎士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屑，“你算什麼東西！區區弄臣，小丑一般的角色罷了，你以爲自己有資格讓我騙嗎？”
這話夠惡毒的，梅連頓時暴跳如雷，呼喝着讓巨獸再次發動了進攻。
又是一波巨浪。
但這次，幽靈船隊卻及時作出了反應。
彷彿閱兵式上的隊列變化一般，所有的幽靈船齊刷刷地一個轉身，用船舷對着梅連，然後船體上打開了一個個炮口，數不清的炮管探了出來。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炮口，讓人心驚膽戰。
對着海浪開炮，會有效果嗎？
一兩門炮肯定是無效的，一二十門當然也無效，一二百門依然不會有什麼用處……
可如果是上萬門大炮呢？
震耳欲聾的炮聲差點讓我失去平衡，好在白翼公大約早就見過這個陣勢，雙手一伸，同時拽住了我和莉塔，才讓我們避免了因爲掉進炮擊的火力範圍而被粉身碎骨的悲慘下場。
眼前全部是耀眼的火光，連綿不斷，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上，炮彈在空中燃燒，搖曳的火線連成一片光幕，和巨浪重重地撞在一起。
誰會贏呢？
還沒等我考慮這個問題，勝負就已經分了出來。
巨浪被毫不費力地撕裂，去勢未衰的炮火穿透巨浪，毫不留情地傾瀉在巨大的鯨犬身上。
只是一瞬間，巨獸就被化爲了碎片，甚至連哀號都來不及。
梅連一聲慘叫，右腿破裂，全靠希耶爾及時攙扶，纔沒有倒在地上。
“清醒一點了吧？小丑！”布拉德的聲音帶着幾分殘酷的笑意，“不要以爲在教會混出點名堂，就可以算得上是個人物，小丑就是小丑，過一千年一萬年也是一樣！”
“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回到姬君殿下的麾下來，和我們一起迎接王的重臨！”
黑洞洞的炮口，這次指向了飛在空中的我們。
“白翼公特梵姆，你當年甚至敢向王挑戰，就衝着這個我也敬你一聲前輩。”白騎士對待特梵姆的態度和對待梅連簡直是天壤之別，“還有那個真武，你畢竟是曾經贏過斯圖盧特的人——雖然當時他狀態不佳。”
“你們有資格得到我的尊重，所以我希望你們慎重考慮。”布拉德殺氣十足地說，“諸如那種小丑，其實放掉也無所謂，反正他連殺的價值都沒有，但你們兩位，如果堅持成爲我們的敵人，那我絕對不能讓你們活着離開！”
“好好考慮一下吧，像你們這樣的強者，死在這裡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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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騎士霸氣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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