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的,山路我也經常走。阿姨您慢着點兒,時間還早!”我從山路邊上的一棵樹上,折了一根樹杈子遞給魯阿姨說道。近50歲的人了,還能走這麼遠的山路,不得不讓人佩服。
“我那個兒子,要是有小凡你這麼懂事就好了!”魯阿姨接過樹杈子,當柺杖使着說道。
“興亮和我不一樣的,他有阿姨你照顧着,所以有些事情就馬虎一些。我是不考慮周全不行,畢竟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我攙扶着魯阿姨的胳膊對她說道。這是實話,用我們這裡的俚語說,就是鐵鍋頂在了頭上。你不賣力頂着,鍋就砸了。
“唉,等到家了,讓我弟弟給你做好吃的!”魯阿姨伸手替我將沾在頭髮上的草屑拂去說道。我一句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一下子讓魯阿姨母性大發。雖然是得了她的同情,但是我心裡卻覺得有了一絲溫暖。
魯家進,位於兩個海拔一百多米的山包中間。是一個擁有五六十戶,三百來口子人的村莊。從名字中可以看出來,這個村子裡的人全部都姓魯!距離村子幾百米開外,有一個很大的水庫。這讓魯家進的村民,從來都不會爲糧食的灌溉發愁。
只是這個地方的土地質量並不是太好,土地裡蘊含的砂石比例太重,導致種不出什麼太好的莊稼來。加上路不好走,地方又偏僻。所以日子久了,村子裡的年青人大多對家鄉產生了一絲厭惡的情緒。是的,厭惡。
畢竟現在不比以前,以前想知道外面的事情。要麼是聽收音機,要麼是看報紙。條件好一些的,還能從電視的新聞聯播裡瞭解到一些。現在不同了,不談有寬帶的地方。只要有手機的人,大多數都能接觸到外面那種燈紅酒綠的世界。
今天老翁娶嫩妻,明天嫩模拍寫真,後天誰誰中了福彩幾個億。這些個新聞,天天衝擊着這些年青人的精神世界。他們就不明白了,爲毛人家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自己卻要守在這個窮鄉僻壤裡苦受?
俗話說窮則思變,年青人的接受能力普遍較快。他們決定從山裡走出去,去到那個大好的花花世界裡拼搏一番,外帶着享受人生。而父輩們,大多是故土難離,選擇了繼續留守在村子裡。其實說起來,全國很多農村都是這個模式。這也是爲什麼會有留守兒童還有留守老人的原因。
“早枝回來啦?”下了山包,走進山坳。迎面走來一個挑着糞桶的老漢,看見了魯阿姨連忙在那裡打着招呼道。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魯阿姨原來是叫魯早枝!
“是啊他表叔!”魯阿姨連忙和人招呼着道。魯家進的人,大多都拐彎抹角的沾着親帶着故,全村都是表叔表嬸也不是個什麼稀奇的事情。
“勝利家的孩子找着沒?這幾天也沒去他家看看。”表叔挑着那擔還有些殘翔的糞桶走近了問魯阿姨道,我見勢慌忙向側裡避讓了幾步。
“還沒呢,這不是今天回來看看麼。”魯阿姨的弟弟叫魯勝利,家裡出了事情,魯阿姨沒什麼心情和人細談。說着話,面帶歉意的衝那表叔點點頭,然後帶着我加快了進村的腳步。
走進了夾在兩座山包當間的村落,自然是引起了一陣狗吠聲。別說人會欺生,狗也一樣。眼瞅着我這個外鄉人進了村子,幾條毛色不一但是膘肥體壯的土狗掉着舌頭就過來了。距我幾米之外站住了之後,就是一陣趾高氣揚的吠吠。
“去,去!姐你怎麼回來了?”打路邊那幢紅磚屋裡走出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彎腰從地上撿起幾塊土疙瘩衝狗扔了過去,然後將魯阿姨和我引進了屋子道。
“孩子有音信沒?”魯阿姨給我搬了一把椅子,等我坐下後問弟弟道。
“還沒呢,上午還給派出所打過電話。人家說俺們這兒太偏,也沒個監控。光靠人力去排查,難度太大,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魯勝利給我倒了杯水,又遞了支菸後黯然的道。
“現如今可好啊,啥啥都指望着監控了。十幾年前那會兒,沒監控就不破案了?人懶,不作爲,儘想着推卸責任!”魯阿姨聞言脾氣上來了,一拍桌子盡顯巾幗本色道。罵完了之後,隨之又抹着眼淚兒嘆起了氣來。
“對了,我給你帶回一大師來。上回鄰村兒汪瞎子不是說他道行不夠,算不出來孩子在哪嗎?程大師一準兒能給你算出來!”魯阿姨一開口,就把我掛樹上去了。有這麼介紹人的麼?事兒還沒開始辦,她就已經給人拍胸脯了。
“姐,真的?大師辛苦了!看我,這個點了,還沒做飯呢。桂香,快起來,別挺屍了。家來了貴客,快去炒幾個菜,我陪大師喝兩杯!”魯勝利對姐姐的話素來是深信不疑的,聞言有些手足無措的衝裡屋喊道。
“大師,求你幫我們把小寶給找回來。”聽見自家男人的喊聲,一個披頭散髮的中年婦女踉蹌着從裡屋跑了出來,撲一聲就跪我跟前嚎啕起來。見她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樣子,可見孩子丟了對她造成了多麼大的打擊。
“快起來快起來!”我慌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邁步往邊上讓了讓,然後攙扶着魯勝利的媳婦道。
“嚎什麼,快去做飯,孩子的事情待會再說!”魯勝利用腳輕踢了自己婆娘一下說道。既然姐姐親自領人來了,想必這小年輕真的有幾分本事吧?不管結果如何,總歸是個希望。魯勝利心裡這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