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了先入爲主的判斷,女孩再看林天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種驚豔的感覺。
相反,因爲把林天也當做了那些花盡心思想要博自己眼球之人,女孩心裡更是沒來由的一陣厭惡,語氣都不禁冷了幾分。
“這位公子還真是厲害,不僅能品出酒的名字,更是能喝出年份,精確到幾個月的地步。”
這話看似恭維,實際上卻滿滿的譏諷意味。
聞言,林天也不惱,微微一笑,“雕蟲小技,上不得檯面。”
見林天笑得自信,女孩忍不住又問,“那不知公子是從何依據判斷出這是花雕而不是女兒紅,又怎麼得出這就陳放了四十九年之久的結論的?”
雖然心裡覺得林天是在譁衆取寵,但她潛意識裡又覺得有點不像,畢竟就算裝逼,有點腦子的也不應該裝的這麼離譜。
過猶不及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是懂得。
只是,面對她這個問題,林天卻微微搖了搖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此言一出,女孩再沒有了和林天談話的興趣。
“譁衆取寵。”
低聲吐出四個字,女孩轉身離去,再未多說一個字。
什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在她想來不過是林天爲自己的信口雌黃找的藉口,至於能夠喝一口酒就得出這麼多信息,她更是不信,覺得林天這人太過輕拂。
對於女孩的離去,林天不在意的輕笑一聲,轉過身,沒有再去關注。
而在女孩離去的同時,許仙也回過了神來。
“唉,林公子,你怎麼把人氣走了。”
林天搖頭輕笑,“我說我的實話,她不信,我又什麼辦法?”
實際上,辦法自然是有的。
而聽了林天的話,許仙微微一愣,“林公子是說,你剛剛所言都是真的,是真的嚐出了那些,不是爲了吸引那位小姐而信口開河?”
林天看着許仙,反問一句,“有必要嗎?”
吸引她的注意?有必要嗎?
許仙一呆,這話好霸氣哦,但是......
“如果是真的,林公子爲什麼不跟那位姑娘解釋一下?我看她先前對你還有幾分好感,如今這一場誤會,恐怕會平白厭惡了幾分吧。”
林天搖搖頭,“信就信,不信就不信,誤會了更好,免得勞心傷神。”
他說的勞心傷神,自然不是指的自己,而是指的那個女孩。
事實上,從女孩說出第一句話之時,他就感覺到了那女孩對自己,或者說對自己之前介紹女兒紅和花雕的那番話產生了興趣。
而在交談幾句之後,可以看出那女孩對林天是有幾分好感的。
古代的大家小姐,無論性格如何,都難逃大時代背景的桎梏,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多少悲情的戲曲,都曾出現過一個詞叫做相思成疾。
在古時,多得是女子傷春悲秋,或因喜歡上了一個求而不得的人,或因感懷一朵花的凋零,或因自怨自艾而抑鬱成疾藥石無醫最終送了性命。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誇大其詞,而是確有其事。
如此,在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對方的情況下,發現了對方對自己有好感,又有什麼必要去讓這種好感變得更深呢?
不喜歡她,就別去撩她,如此各自心安,多好。
不喜歡人家,給不了人家未來,還非要把自己狠狠地烙印在別人的心裡,讓人難以忘懷,甚至相思成疾,那叫渣男。
這些,林天自然沒有跟許仙解釋什麼,但確實是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許仙被林天的話弄得一愣一楞的,好半天才捋順了思路,繼續問道,“那不知林公子是怎麼知道這酒是花雕的?又是怎麼知道這花雕的年份的?”
聞言,林天微微一笑,將桌上酒罈轉了半圈,指着酒罈上貼着的一張紙條。
上面有兩行小字。
“紹聖五年七月中,餘得女若曦,甚喜,埋女兒紅於院東南角,甚喜!”
“正和元年,愛女若曦十三歲早幺,取花雕而不忍破封,痛睹物思人,重埋於舊院。”
看到這兩行字,許仙臉上寫滿了大寫的懵逼,直感覺心裡如同有數萬頭***奔騰而過,久久難以平靜。
低下頭看看酒罈,又擡起頭看看林天,他直想嘆一聲:mmp ,還有這種操作!
“酒釀於紹聖五年七月中,期間經過了......”
許仙掰着手指頭一個個的年份數過來,一直數到如今的年份。
“如今,是紹興十七年十月,剛好十四十九年零三個月!”
數完之後,許仙感覺自己心中奔騰的***更多了。
原以爲林天是信口開河,亦或者真有什麼特殊的品酒本領,能夠嚐出這酒中的信息。
卻沒想到,一切的答案竟然都用白紙黑字的寫在酒罈子上。
同時,許仙對於那個埋酒之人,心裡也忍不住滿心的腹誹。
生了閨女埋酒,留字紀念也就罷了,這閨女夭折了,還帶把酒罈子挖出來留上字再埋回去的?
在腹誹的同時,他對酒家也更是忍不住一陣抱怨。
這酒樓的掌櫃是缺心眼兒嗎?
要的五十年的花雕,你這不夠年份只有四十九年三個月也就罷了,如果你是不知道也沒關係,可這尼瑪白紙黑字在酒罈子上寫着,你眼瞎會看不見?
更可氣的是,你知道酒不夠年份當五十年的賣也就罷了,畢竟差不了幾個月,但尼瑪這直接連上面的紙條都懶得揭,你這是把客人都當傻子呢?
實際上,他哪裡知道,這酒罈子上原本確實是有這麼一張紙條的,但在入酒庫的時候就已經被清理掉了,畢竟哪家酒樓會缺心眼的把這東西留上面。
帶着這東西想坑人的話,不是直接把自己坑人的證據交給別人看了?
而之所以這上面會出現這樣一張紙條,是林天施展手段回溯了時光,將那被抹掉的紙條重現了出來。
當然,他能夠知道這酒背後的故事和酒的年份,卻不是因爲這張紙條。
而是他真的品了出來。
在酒入口的瞬間,舌尖感觸到一股死寂於悲痛之意,林天知道,那是女孩去世,親人沉痛的情緒融入了這壇花雕之中。
想要嚐出這種細微的酒中的‘情緒’,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架不住林天有着近乎於道的廚藝,配套着近乎於道的釀酒技術啊!
自然的,這酒沉澱了多少年份,也同樣瞞不過他的舌頭。